仁王和柳生走了沒兩步,忽然詫異的扭過頭,看到本應該和真田以及幸村同路的妃竹,在跟那兩人說了幾句之後,轉身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怎麼不回家?”仁王不解。
“剛和表哥打過招呼了,他們先走,我去給爺爺買些和果子帶回去,昨天就答應爺爺的。那家店在四目丁,所以我先走這邊兒。”妃竹笑着迴應。
“和果子?要說四目廳丁的和果子店,最出名的就是吉川家了吧。放心放心,那家我去過很多次的,給你免費做導購都行。”因爲離家不遠,仁王對那一帶相當瞭解。
“恭喜你,答對了。”妃竹比了個V字,在仁王眼前晃啊晃。“不過仁王學長,你確定自己是導購兒不是托兒?”
“如果那家店給我七分提成,也許我會考慮也說不定。”仁王故意做若有所思狀。
“等下回去的時候天不是就快黑了?真田不和你一起去?”柳生習慣性的推了下眼鏡,決定問點兒實際的。
頓了一下,妃竹笑着說:“啊,沒關係的,我自己就可以了,那家店離家也不是很遠,估計天黑之前能到家的。”說完,還給了柳生一個絕對沒問題的笑容,也因此錯過了仁王的若有所思。‘其實他們今天需要獨處的空間吧’,(我保證這句話出發點很純潔)不過這話她沒說出口。
三個人邊走邊聊,妃竹又問了些網球部的事兒,很快就到了四目丁。站在岔路口,仁王忽然轉身對柳生說:“柳生,你先走吧,我陪她去買東西,記得別想我啊。”
柳生的回答是一個大大的白眼,當然,這個是妃竹從柳生的動作上猜測的,因爲柳生的眼鏡反光度依舊極高,眼神完全看不清。。。
不理會仁王的玩笑,柳生猶豫了下才開口:“那小竹,我就先走了,等下仁王你送她回去吧,天黑女孩子一個人走路危險。明天見。”
“放心放心。”仁王邊說邊向柳生揮手。
“柳生學長再見。”
柳生走了沒幾步,忽然停下來,轉身看了看有說有笑越走越遠的兩人,停了有一會兒,纔不動聲色的轉回身,繼續向自家方向走去。‘先是真田、幸村,然後是仁王,你們的奇怪表現都這麼明顯的寫在臉上啊。’
天色漸暗,路燈一盞一盞的亮起來,照着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羣。
妃竹看着提在仁王手裡的塑料袋,對他不由得肅然起敬——仁王學長對和果子很有研究,這是剛剛妃竹得出的經驗性總結。說實話,她對和果子這種食品實在不是很瞭解,畢竟自己以前只是聽說過,沒吃過幾次。剛剛看着那麼多種擺在一起,實在有些理不出頭緒。不過仁王就不同了,他確實如他自己所說,完全勝任導購的工作,並聲稱,自己對和果子品種和口味的瞭解絕對在柳軍師之上。這讓妃竹突然就想起了那個關於仁王和丸井搶東西吃的傳聞,看來他果然吃過不少好東西。理論源於實踐,柳在相關資料上也許更勝一籌,不過在品嚐方面可能還是仁王略佔上風。
“小竹?”仁王的聲音讓妃竹神遊天外的思想瞬間回籠。
“恩?”妃竹有些詫異。仁王的聲音很低沉,和他白天在部裡那種帶着絲調笑又有些邪邪的聲音很不同。
仁王垂了下眼睛,再擡起來的時候,多了一絲帶着淡淡疑惑的認真。“小竹,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不過一開始見到你,就覺得你像個可愛的小妹妹,我也確實一直都把你當成妹妹。有些話可能現在問不大合適,不過如果你願意把我當哥哥的話,還是希望你能跟我說。你。。。似乎一直在躲着真田?”
誒?欺詐師果然是欺詐師,眼光刁鑽得可以,自己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要不要騙他?妃竹自認不是個很會說謊的人,就自己那點兒功力,涮涮單純的海帶還行,想騙過仁王?恐怕沒什麼機會。
都說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說明真正關心你的人在生命中畢竟不多。一生當中,你也許會遇到無數人,可是其中恐怕有99%的人只是和你擦肩而過,算得上相識的那1%當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瞭解你愛護你的人呢?如果辜負了一個如兄長般關心你的人的好意,恐怕連天都會嘆息吧。
妃竹不否認對仁王是有好感的,這個大家面前的欺詐師,展現給自己的,一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哥哥風範。所以,她決定實話實說。
“仁王學長,我好像越來越佩服你了啊~我確實是在躲表哥。”妃竹笑着直言不諱。
仁王沒想到她答得倒是乾脆,看她面不改色,自己的語氣也放輕鬆了不少。“怎麼樣?打不打算告訴我原因?親愛的妹妹~~”
“喂喂,不要藉機佔我便宜啊。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原因,怎麼說呢,以前的事情我想不起來了,所以有些東西感覺摸不着頭腦。”妃竹邊說邊困惑的皺了皺眉,“好像我到家裡也才幾個月吧,表哥原來在家裡最小,可能是他一時間不大適應有個妹妹,他又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所以感覺對我有時候似乎過於嚴厲了些,不知不覺的就不是很敢接近他了。”妃竹說着露出一個我很無奈的表情。她隱瞞了部分原因,就是那種若有若無的怪異感覺,那種感覺雖然一直存在,但是又抓不到,也無法用語言準確的表述出來,所以就暫時性略去了。
仁王聽到這個解釋後倒是笑了,“我就說真田那傢伙有些嚴肅過頭了,看看,連自己妹妹都嚇到了啊。”
“恩恩,還嚇得不輕呢,不過其實他這人感覺也挺好的,就是做什麼都是黑着張臉,就算關心你也讓你覺得怕怕的,好像隨時會挨巴掌一樣。”說着說着,妃竹還很應景的做了個嚇得一哆嗦的動作,看得仁王笑得不行。
“果然是兄妹啊,都嚇成這樣了還說他人好。看你這麼信任我,就透漏兩個重要的消息給你吧。”仁王一掃剛剛的擔心狀態,看起來心情大好,狡黠的眨眨眼,讓妃竹充分認識到了狐狸的變臉速度,並迅速開始反思自己現在的行爲算不算與狐謀皮。不過難得聽到關於真田的內幕八卦,好奇心終究還是佔了上風。都說好奇心害死貓,自己。。。應該不會是那隻可憐的貓吧。
“誒?還有內幕消息的?”妃竹一臉洗耳恭聽狀。
“恩,第一,真田從來都是黑着臉的,就因爲這樣,還有人送了他一個外號——黑麪神。”。。。妃竹想起了在以前的世界也有人這麼叫他,看來人民羣衆的眼睛果然是雪亮滴。“第二,真田的確是會用巴掌拍人的”,看着妃竹瞬間睜大的眼睛,仁王很滿意這個消息的震懾效果,“不過你放心,他到目前爲止,這招還沒用到女生身上過。一般能有這個榮幸的人是。。。”
看着仁王壞壞的笑臉,再聯想下以前世界各大文中那個共同的倒黴孩子,妃竹忽然發覺自己其實相當同情某同學。海帶畢竟是她同桌,對於革命同志她還是很有愛的,真的不希望可憐的赤也是那個挨拍的不二人選。帶着些擔心和不忍,妃竹有些猶豫又有些試探的接到:“難道是。。。赤也?”
“聰明”,仁王似乎很高興妃竹猜到答案,心情大好的摸了摸她的頭髮,“難得你這麼聰明,乾脆以後做我妹妹吧。”好像很滿意自己這個提議似的,仁王說過以後還重重的點了兩下頭,“恩,我看就這麼辦好了。”
“仁王學長,你確定這個不是有預謀的?”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他這應該是第二次提這件事兒了吧,妃竹可以很確定仁王這麼說是蓄謀已久。
“別這麼說嘛,我這個兄長不好嗎?”仁王一臉的我很傷心,只不過一看就知道是裝的而已。
。。。這麼快就上崗了啊。
仁王略微收斂了調笑的意味,繼續問:“那你和部長呢?部長雖然不像他看上去那麼好接觸,不過他今天的態度也讓人很難理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不知道”,妃竹很認真也很無辜的說,“仁王學長,你再看我我也沒有辦法。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見部長,當然,以前好像是認識的,不過我是真想不起來了。你也知道,老哥那人不是必要的話從不多說,而且如果他不想說的話你問出花花都沒結果的,說以嘍。”說着無奈的攤攤手。
“恩,這樣啊。不要想了,其實幸村人很不錯的,慢慢會好的,別太在意就好,大家可是很喜歡你啊。”仁王看得出妃竹並沒有隱瞞自己什麼,看來問題不是自己能解決的。自己這麼問本來也是怕她多想,打算安慰安慰,既然她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在意,那就等以後他們自行解決吧。幸村是個理智的人,做事自有分寸,現在的妃竹也是一個十足的樂天派,這樣兩個人,即使以前有什麼誤會,也可以很好的解決吧。
仁王再次看着妃竹走進家門,轉身的瞬間,臉上剛剛還掛着的邪惡笑容瞬間盡失,他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清這個小女孩兒了。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沒有了關愛自己的父母祖父母,忘掉了所有的親戚和朋友,甚至過往的一切對現在的她而言都如同是別人的故事,她怎麼可能輕易放下這些足以摧毀一個人所有意志的挫折,重新站起來笑對人生?如果不是這個人的內心太過強大,就是她一直都在隱忍,如果是隱忍,一旦找不到合適的宣泄方式,終究會釀成大禍吧。仁王覺得自己每次看到的妃竹都是不一樣的,快樂的、頑皮的、無奈的、堅強的,越是接近,就越會有一種擔心和心疼交織的感覺瀰漫在心裡。如果真田不是個合格的哥哥,那麼就由他來做吧,自己家裡就有個心思百變的弟弟,他,應該能夠應付各種變數的。
仁王的眼神瞬間變得越發堅定起來,邁着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嘴角掛着一絲淡淡的笑,不知道是因爲想到了這個新認的妹妹,還是自家那個調皮的弟弟。
這一刻的仁王只是希望能夠幫助和保護這個吸引了自己注意力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