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去逝已經好幾年了,其實我跟爺爺並沒有多親,因爲從小到大見到他的時間屈指可數,爺爺家在遼寧撫順農村,爺爺是鄉里中學的老師。我從小在黑龍江長大,只在我讀三年級的時候,去撫順讀了一年半的書,但那時候爺爺還在上班,平時只有放假時候回來。我那時候就知道跟小夥伴們滿山跑,必竟我生活的地方是沒有山的。因此可以說我跟爺爺說過的話都是有數的。
再次見到爺爺是爺爺病危的時候,那年寒假,我們一家去了老公的乾媽家,準備在那裡過年的。我們剛下火車,晚上就接到了姑姑的電話,讓我們去撫順,說爺爺已經不太好了,說是很想我們,清醒的時候就叫着我們的名字。
我們一家三口趕緊買了晚上的票,去了撫順。雖然說是沒有太多聯繫,但血濃於水,當看到病牀上的爺爺,雙目緊閉,我的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爺爺是昏迷的,但是當我握住他的手,說我來看他的時候,他的眼皮卻動了動,好像是聽到了我的話一樣,心裡更是難受的要命。
那段日子,二叔每天在醫院陪護,我弟弟也從黑龍江趕來了,爸爸因爲腰椎間盤嚴重,坐不了火車,來不了,大姑在韓國也回不來,在身邊的只有小姑,四叔一家,二叔一家,我們幾個小輩在爺爺身邊陪着。晚上的時候我們回家陪奶奶,白天再去醫院,二叔一直是在醫院陪護的,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
一天四嬸來了,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本來她的身體也不好,總是生病。平時她跟爺爺奶奶處的比較好,從結婚就一直就爺爺奶奶身邊。
四嬸跟小姑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到老爺子說要回農村老房子,不想在醫院待着了。”
小姑看着病牀上的爺爺說:“爸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還不錯,如果回去了,就等於放棄治療了,那我就真的沒有爸爸了。”說着哭了起來。
二叔說:“不能回去,不能只憑一個夢,就不給爸治了,現在看起來還是不錯的,怎麼也得治呀!”後來大家都不同意回農村。這件事也就作罷。
我去藥店給爺爺買了充氣的氣墊,說是防止褥瘡的。爺爺讓二叔侍候的也特別乾淨,四叔跟四嬸開店,去不了幾次醫院,但每天晚上會回奶奶家吃飯。
大概過了兩三天,奶奶跟我說:“孩子,你說我連着幾天都做了同一個夢,特別真實,你爺爺生氣了,跟我大喊,讓我做主,拿個主意,說他就想回農村的老房子,別讓孩子們再折騰了,別聽他們的,我就想回去。”
聽奶奶說這些,我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人真的有靈魂吧!要不爺爺是怎麼託夢給四嬸和奶奶的呢?爺爺的房子是他一磚一瓦自己蓋起來的,所以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其實奶奶跟我說的這些話,我只跟小姑說了,小姑說:“既然總是託夢,是不是你爺爺真想回老房子呀?那我就跟你二叔四叔商量商量吧!”
醫院給爺爺又做了一次腦部CT,但是結果非常不好,說是腦部血栓都長滿了。大夫還說就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會醒過來了,現在病人必須要在咽喉處切管,具體怎樣治療,還得讓家屬自己商量一下。切管治療也只能是維持現狀。家裡有二叔跟小姑他們,我們小輩也不懂,一切都聽叔叔和姑姑的。
小姑跟二叔聽了半天沒有說話,打電話叫來了四叔他們,大家最後商量不想讓爺爺再遭罪了,於是商量帶着氧氣回農村。
小姑找的救護車,就這樣我們一家人又回了爺爺的老屋,我們在家裡陪着他。我們在農村待了兩天,爺爺狀況還是挺平穩的。我們三口就跟姑姑回了市裡,我兒子太小了,農村冷還沒有多大地方,也怕孩子感冒。
就在回去的那個晚上,大概十二點多,我突然就醒了,說什麼也睡不着,就感覺有事情要發生,起來後我叫着姑姑又一起坐車回了農村,進屋看到爺爺還是老樣子,我突然感覺沒有那麼慌了。
大概晚上六點多,外面下起了大雪,我跟妹妹和弟弟們到門口看雪的時候,奶奶突然喊我們進去,說爺爺沒了。
現在想想,我突然心慌可能是爺爺給我的感應吧,讓我一定坐車回來看看他。其實我一直覺得人是有靈魂的,即使是在他昏迷的時候,他也應該是什麼都知道,有感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