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家也不算是一般的農戶,她有一位哥哥正在縣學讀書,上次考試排名全年級第二,還有兩位哥哥在縣衙裡當衙役,她二哥還時常去街上賣蔬菜,我們家的菜大部分都是從他家買的,一來二去小女就和她認識了,而且她也跟哥哥讀過書,所以看着與其他小娘子不同。”
沈刺史有些驚愕,隨即恍然:“這麼說來,她家人口還不少,這是多少個哥哥呀?”
“光是哥哥就有五個,還有一位姐姐。”
“人口是不少。”
沈刺史沒有在楊安朵的身上停留太多,這樣的人還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大窪村和小窪村打架鬥毆的事情,不是青州範圍內發生的第一起,卻是最嚴重的一起,沈刺史對此也十分的重視。
他也知道此事不能完全怪在羅縣令的身上,畢竟羅縣令來此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對百姓的管教還不全面,不過他的御下發生了此等惡劣事件,他也是要負責任的。
至於怎麼處罰沈刺史沒說,畢竟羅縣令前段時間破了轟動全國的人販子一案,至今還有不少的茶樓酒樓說起此事。
羅縣令居功至偉,要是因爲大窪村和小窪村就處罰他,着實有些說不過去。
所以,沈刺史一時間也沒想好打算年尾的時候再說。
最後,案子在三天之後宣判了,殺人者一共十一人,全部判處死刑,秋後處斬。
打人者,重傷者,全都判處服役一年,三年,甚至是五年。
前面處置的很嚴格,後面的卻很認到,起碼沒有讓犯事的人背井離鄉流放到別的地方,沈刺史對羅鶴的這個判處很是滿意。
期間,羅鶴提起了開放海禁一事,沈刺史也上了心思,還跟着去人販子走過的山道走了一通,將此事記了下來。
不過他卻沒有打算在此事上參與多少,說到底這件事要是辦好了,有他的功勞在裡面,要是辦不好反而會惹一身騷,還不如什麼都不管,任由羅鶴去折騰。
羅鶴也沒有打算請他幫忙,只要他不提出反對就行了。
送走了沈刺史,羅鶴便開始着手於修路的事情。
首先修的就是大槐樹村外面的山路,以及各個村落之間前往縣城的路。
這件事情上,蕭煜辰和鄭奕幫了不少的忙,鄭奕出自戶部尚書府,他見多識廣,對於修路的圖紙輕易就能夠拿出來。
爲了在修路的時候偏袒大槐樹村,他在這方面還是下了很多的功夫的。
與此同時修建學堂的事情,也被羅鶴提了起來。
最終和縣衙以及各個村的里正村長商量過之後,決定在杏花村修建三所學堂。
杏花村是通向各個村落比較中間的一個位置,雖然沒能夠在大槐樹村修建學堂,楊村長卻已經很滿意了。
楊安朵聽說修建學堂的錢要從各村的職田收入裡出,不由得咋舌。
真是老奸巨猾,真的不打算出一點點錢。
修路的人全都是用那些犯過錯的人,包括楊大伯,楊永財在內,就連他們的伙食也是幾個村子輪流着來,縣衙是不打算出一分錢了。
就連什麼都不懂的老楊頭,聽過後都忍不住和自家人說。
“縣令大人這賬算的也太精,他就是帶了個頭,修建學堂和修路都是我們村子輪流着來,合着他們縣衙只是負責派人來看着,最後好處名聲都讓他給得去了,當官的都這麼奸詐嗎?”
楊大郎對羅縣令印象不錯,說道:“爹,你不懂,裡面的事情可多了,古紀縣又不是隻有周圍幾個村子,如果把錢用在我們這幾個村子,其他村子肯定也會鬧起來的,現在錢都是我們這邊出,那些想要趁機撈一筆的村子,就不敢貿然行事了。”
他說:“而且申請錢修路,修學堂,手續很複雜,半年都未必能夠批得下來,說不定還會耽誤工程進度,不如像是現在這樣,讓我們自己修,最後造福的也是我們自己。”
楊安朵:羊毛出在羊身上。
羅縣令這是充分了利用起了廉價的勞動力,而且一點都不手軟,真黑啊!
老楊頭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出聲:“長進了,真是長進不少,在縣衙當差就是不一樣,以前你可說不出來這樣的話。”
楊大郎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腦袋,“這些我也是聽來的。”
“大哥你還記得住,我是記不住。”楊三郎說:“我只是知道這麼做,對我們的好處很大。”
說完就去摸自己媳婦的肚子,方氏的月份已經不小了,眼看着再過兩三個月就該生了,這些日子莊氏是一點活都不讓她幹,生怕磕着碰着。
莊氏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大兒子和三兒子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回來之後人比以前精神了,還威風了不少,換做是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莊氏感激的拉過楊安朵的手,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
楊安朵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笑,“大哥,三哥,你們在縣衙裡消息靈通,知不知道青州以外的旱災情況如何?”
“知道知道,聽說是挺嚴重的。”楊大郎喝口水說:“距離青州最近的萊州綿州赫州都受災,情況挺嚴重的,聽說死了不少人,他們的糧食都不夠,好在我們青州之前風調雨順,糧食大豐收,沒出什麼人命,不過聽說朝廷要從青州調一批糧食過去賑災。”
“幸虧我們豐收,要不然只怕也跟他們一樣。”
老楊頭抽着菸袋鍋子感慨道。
“爹,家裡糧食夠吃嗎?現在縣城裡的糧店糧食都快漲到三十五文一斤了。”
“啥玩意?咋這麼貴呀?”
楊二郎說:“大哥,你說的是前天的價錢了,現在都漲到三十八文一斤了。”
楊二郎時常是買菜,對於各種東西的價格瞭然於心。
“幸虧你們兩個不在家裡吃飯,要不然家裡的糧食真的未必夠吃。”老楊頭無比慶幸的說道。
莊氏有些擔心:“家裡留的糧食比較多,夠吃,不過村子裡其他人家就未必了,現在要修路,村長讓每戶人家都捐一袋子的糧食,這麼一來有些人家的日子就難熬了。”
老楊頭打了個激靈,忙看向兒子兒媳婦們:“咱家可沒那麼多糧食,要是有人來借糧,你們可小心着點,一碗兩碗的也就罷了,要多了你們可不能答應。”
兒子媳婦們連連點頭,莊氏卻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都是一個村子住着,之前我們受災的時候人家也沒少接濟我們,怎麼現在反過來了,你就這麼小摳。”
老楊頭呲着牙說:“之前也沒遇到過這麼嚴重的災害,旱災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萬一來年都種不上小麥,咱們一大家子吃什麼喝什麼去,老三媳婦馬上就要生了,底下的幾個孩子也是噌噌噌往上長,怎麼着都得多考慮考慮。”
方氏靦腆地摸了摸肚子。
莊氏跟着嘆息一聲,這時,她發現老四和朵朵兩個人在使眼色,問道:“你們兩個幹什麼呢?”
“沒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對了,豬棚是不是也需要糧食?你們之前買的糧食夠嗎?”
楊四郎下意識的說:“夠,小妹讓我買了三車糧食呢。”
楊安朵想要阻攔他都沒來得及,完了!
楊安朵狠狠的瞪了他一樣,楊四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默默的躲到了三哥的旁邊:“小妹,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一時說禿了嘴,誰知道他娘會套自己的話。
家裡人早就猜出豬棚是楊四郎和楊安朵的,白地主一家都沒派人過去,看守豬棚的是楊四郎的狐朋狗友,這還不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