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婢，讓你倒杯茶都笨手笨腳的，是想燙死我嗎！”
幾位粗使婢子站在房外，聽着房內的打罵聲，唏噓搖頭。
這位江家二小姐自從嫁來了齊府，一不順心，對着自己的陪嫁侍女就是非打即罵。
小翠被熱茶潑了一身，卻還是立刻上前認錯。
“都是奴婢的不是，夫人消消氣，奴婢再去換一杯。”
小翠收拾碎瓷片的功夫，江輕輕還是覺得不解氣，擡手就將桌子上擺着的芙蓉糕掃到了地上。
剛剛去給齊夫人問安，那老太婆竟然敢讓自己在門外站那麼長時間！
這也就算了，自己才進門沒多久，那老太婆竟然說要給齊宿納妾！
“夫人，您的茶。”
江輕輕擡頭瞥了小翠一眼，見她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這才覺得舒了心。
母親說這婢子之前雖是江思思身邊的人，卻也才進府不久。
不像那些大丫鬟，雖手腳笨拙了一點，確實最適合自己拿捏的了。
“你在姐姐身邊的時候，想必也沒學過什麼規矩，我這也是爲你好。”
將茶遞給江輕輕後，小翠又趕忙跪下來幫着江輕輕捏腿。
“奴婢知道，夫人，這個力道合適嗎，補湯已經快熬好了，奴婢待會就拿過來。”
“嗯，就是這個地方，那老太婆讓我站了那麼久，我的腿都要酸死了。”
要不是看在齊宿的面子上，自己纔不伺候那老太婆。
哼，自己是來給齊宿做夫人的，可不是給他們齊家當牛做馬的。
“對了，晌午的時候，你去把廚房裡熬好的燕窩給那老太婆送去，就說是我親手熬的。”
“是，奴婢記下了。”
齊夫人的小院子裡，小翠將那一碗燕窩給齊夫人放在了小案桌上。
“老夫人，這是太太親手熬的，用的都是上好的紅棗與燕窩。”
齊夫人掀開看了一眼，確實是好東西。
“嗯，還算她有孝心。”
“奴婢告退。”
齊夫人看着小翠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你幾歲了？”
小翠趕忙回過身，“回老夫人，奴婢今年十七歲了。”
十七歲啊，年紀倒是正好，只比宿兒大一歲。
只是是那屋裡的陪嫁侍女，將來恐怕不好拿捏啊。
突然，齊夫人眼尖瞅見了什麼東西，“你那手腕上紅紅的一片是什麼？”
聽到這話，小翠慌張的將自己的袖子往下拽，想要遮住那片紅，“沒什麼的，是奴婢不小心磕到了。”
看着小翠一臉驚慌想要演示什麼的樣子，齊夫人靈光一現，“是你家夫人打的？”
小翠聽了連連搖頭，“不，不是，夫人對奴婢很好。”
可是齊夫人聽着小翠的聲音，明顯都帶了哭腔。
齊夫人放緩了聲音，“來，讓我看看，別害怕，你這麼年輕，身上留下疤就不好了。”
小翠就這麼被齊夫人扶到了榻上，“老夫人，真的沒什麼。”
可是那傷痕一看就知道是拿東西抽出來的。
除了江輕輕，誰還敢對她的陪嫁侍女下手。
想通了這點，齊夫人對着小翠更加和顏悅色。
“這碗燕窩你替我喝了吧，你正年輕，給你補身體正合適。”
小翠此時被齊夫人拉着手，根本站不起來，只能努力的搖頭，“奴婢怎麼配喝這種東西，這都是孝敬給老夫人的。”
“哎，什麼配不配的，只要你成了我齊家的姨娘，哪有什麼喝不得的。”
“老夫人？”
小翠怔愣着一雙眼，彷彿不明白齊夫人在說什麼。
齊夫人從一開始就對江輕輕不滿意，娶進來才發現江輕輕的性子簡直跟薛姨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都是一樣的任性，善妒。
哪像小翠，一看就是個軟弱性子，以後要是小翠成了宿兒的姨娘，肯定不會跟自己對着幹。
“是啊，你這麼年輕，爲什麼非要一門心思的過苦日子？只要你做了姨娘，齊家是不會虧待你的。”
看着小翠掙扎動搖的神色，齊夫人知道這事兒八九不離十了。
“好了，我又不是在逼你，你再好好想一想吧，來，再不喝這燕窩都涼了。”
緝事廠裡，張項除了臉，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好地方了。
“還不肯說？”
張項剛被人在身上灑了辣椒水，全靠這點兒疼痛刺激着，張項纔沒有昏過去。
“你裝什麼……就算現在再光鮮亮麗，你也……不過是個太監。”
話是對着謝卓說的，可是這間牢房裡站着的其他人也是太監。
聞言，一個太監直接上去給了張項一鞭子，“混賬東西，竟敢對謝大人不敬。”
“好了，鞭子收起來，這裡血腥味本來就重。”
那人慌忙拿着鞭子退到一邊。
謝卓彈彈自己的袖角，走到了距張項半米遠的地方，“你就這麼衷心，不肯吐出一丁半點兒關於那人的消息？”
張項冷笑了一下，但隨即被腹部的傷口痛得變了表情。
“你沒招兒了吧，而且，你根本不敢讓我死，是吧，謝大人。”
張項最後的那三個字，語氣尤其惡劣，讓謝卓想到了那陰溝裡的老鼠。
噁心，而且捉不住，絞不滅。
“他家裡人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回大人，已經找到了她們現在住的地方，奴才們正在找人混進去。”
謝卓的這番話沒有避着張項，張項自然聽的一清二楚。
“不，你們一定是在騙我，你們根本不知道她們在哪裡。”
果然，一說到他的妻兒，張項就忍不住了。
謝卓來到張項面前，幾乎是帶着十足的輕蔑，“要我提醒你嗎，以前的石磨巷子，現在的……”
後面的地名張項沒聽清，但這正好證明了謝卓確實找到了自己妻兒曾經住的地方。
張項定了定心，馮大人手腳通天，一定不會出事的。
謝卓肯定在詐自己。
“你們混不進去的，大人他……一定會幫我照顧好她們。”
謝卓憐憫的看了張項一眼。
“明明有那麼大的家業，卻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住，你怎麼能指望別人會比你更用心啊，嗯？”
說完，謝卓也不管張項是什麼反應，徑直走了出去。
“謝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