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盛松柏比起來，馮英樓還是資歷尚淺。
即便他已經是堂堂的御史大夫。
雖然盛松柏多年來已經不太插手朝中之事，只是朝堂上的這些人，多多少少都受過他的恩惠與教導。
更別提那些奉盛松柏如恩師的人。
如今由盛松柏開口，這些人自然是以盛松柏馬首是瞻。
“臣以爲盛大人所說有理，應當着吏部再查！”
“臣複議！”
朝堂之上的聲音一片連一片，但謝卓只覺出了諷刺與淒涼。
“謝家小兒，你覺得呢？”
衆人的目光此時隨着盛松柏的話，都落在了謝卓身上。
“臣以爲……”
“不妥。”
馮英樓一出聲，整個朝堂又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也是，馮英樓若再不出聲，等謝家翻案，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他了。
盛松柏的目光直射向馮英樓，“有何不妥，難道馮大人是怕查出什麼東西嗎？”
“盛大人有所不知，當年之事牽扯甚多，若是此時再查，朝廷必然動盪。”
“臣也以爲當務之急是徹查賭坊一事，臣的家事……確實也不急於這一時，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誰也沒料到謝卓竟然會直接拒絕這樣一個爲謝家翻案的好機會。
不過盛松柏明白過來了。
“既然時機不對，那這事再放一放也無妨，畢竟謝大人此時有要務在身。”
馮英樓原本是要拿謝卓身世做文章，沒想到平白惹了一身腥。
而現在，話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緝事廠緝拿賭坊案犯一事。
李發不敢再吱聲，生怕盛松柏的矛頭又對準自己。
自己可不像馮大人那樣，能夠和盛松柏當堂對峙。
而這事，馮英樓肯定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的。
沒了馮英樓黨羽的阻礙，緝事廠的事就順理成章的定下了。
“既然諸位大人沒有異議了，那賭坊一事，還是由謝大人全權處理吧，散朝。”
退朝後，謝卓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等着盛松柏慢慢的走出來。
剛剛在朝堂上，謝卓就察覺出了盛松柏還有話對自己說。
“等久了吧，我這老頭子現在就是腿腳不太利索。”
沒了在朝堂上的威嚴赫赫，盛松柏此時更像一個慈祥的老爺爺。
“多謝前輩爲我謝家一事出面，晚輩感激不盡。”
提起謝家，盛松柏嘆了口氣。
“你父親也算是我的學生，這些年對皇家一直忠心耿耿沒想到卻遭此橫禍，若是當時老頭子我在朝……”
謝卓在家時雖然在學業上不用功，卻也早就聽過盛松柏的大名。
更何況謝卓的父親曾不止一次的，對謝家兩兄弟提起盛松柏對謝家的提攜之恩。
“盛前輩不必自責，他們對謝家做出這種事，謀劃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您即便能擋住那一次，也架不住他們對謝家的栽贓嫁禍。”
盛松柏剛在朝堂上沒有瞧仔細，如今才瞅清楚了謝卓的模樣。
“上次見你時你還是個小孩子，如今看着，倒是已經和你父親差不多高了，你在緝事廠沒有受欺負吧。”
謝家倒下這些日子，鮮少有人和謝卓這樣親近的說話了。
“皇上和福順公公都看重晚輩，所以在那也不曾受欺負。”
盛松柏點了點頭，“雖說福順現在看重你，但你自己也要多留幾分心眼。”
不需要把話說的太明白，謝卓自然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福順貪財又惜命，謝卓如今又沒有依靠，若是日後緝事廠出了錯事，難保不會被福順推出去擋刀。
“晚輩謹記前輩教誨。”
衍慶宮裡，春兒一收到家書，就立刻送到了賢妃面前。
“娘娘，馮大人送來的。”
春兒將信遞上去，卻根本不敢擡頭看賢妃的臉色。
自從上次娘娘看了那封家書，情緒就一直不太對。
多年未有子嗣一直是娘娘的心病，不過幸好這些年宮裡都沒有皇子公主出生。
不然，春兒都不知道賢妃娘娘會變成什麼樣。
這些日子，衍慶宮的人全部噤若寒蟬，生怕觸怒了賢妃娘娘。
這種情況，直到上次，娘娘從德妃那回來之後，纔有所好轉。
那次，就連自己和冬兒也都被娘娘留在了外室。
也不知道德妃跟娘娘說了什麼，從那天開始，賢妃娘娘好像突然變得輕鬆了許多。
只是春兒覺得，這事情處處透露着詭異。
春兒總覺得心裡不太安穩。
賢妃沒有接過信，手裡還在把玩着前幾天皇上送來的玉如意。
“你把信打開，念給本宮聽，本宮現在眼睛疼。”
往日裡，賢妃娘娘一接到家書，肯定會第一時間去看，如今竟會是這個態度。
看來上次的那封家書，賢妃娘娘確實是在意得很。
“吾女瓊瓊，爲父……”
春兒越念越心驚，不過只是唸了幾行字就根本不敢念下去了，“娘娘，這……還是您親自來看比較合適。”
“什麼東西，還非得本宮親自看。”
賢妃放下那柄玉如意，滿臉不耐煩的接過了家書。
——啪。
那封信直接被賢妃倒扣在了桌子上，不過隨後賢妃不可置信般的又將它拿了起來。
“怎麼可能，父親怎會參與這種事……”
緝事廠專爲皇上辦事，賢妃是清楚的。
可是如今自己父親的手下竟然會跟緝事廠扯上關係，這不就相當於直接跟陛下對着幹嗎？
自己父親手下有些不光彩的事情，賢妃也並非全然不知，只是沒想到竟會鬧到如此地步。
怎麼辦，父親如今竟然讓自己去打探消息。
賢妃不自覺的攪着自己的雙手，似乎是在藉此掩下自己心中的不安。
春兒小心翼翼的擡頭，結果就看到了那柄放在桌沿上，此時已經搖搖欲墜的玉如意。
“娘娘小心！”
幸好春兒反應即使，撲過去及時接住了那柄即將砸向地面的玉如意。
賢妃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春兒捧着的玉如意。
這還是那天皇上來衍慶宮時，親自帶來的，而在那之前，自己剛從德妃那回來。
突然賢妃好像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微笑。
“對，正好趁此機會……”
春兒將玉如意收好，結果轉頭就看到賢妃在妝奩的小抽屜裡翻找着什麼，“娘娘？”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