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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得償所願

150 得償所願

唐寅虎的出言不遜,自然引了蕭臨身邊護衛的側目,推開劍柄就亮了光。

原本發現是蕭臨時,唐寅虎也是覺得有點抱歉的,但瞧着這狗仗人勢了不得的樣兒,他也卯上了勁兒。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具,撩起袖子作勢要幹一場的樣子。

蕭臨一見唐寅虎的模樣不禁愕然,他記性可不差,跟自己交過手還差點要了自己命的人,怎麼都該記得的,尤其對方臉上也留下了他的手筆。

“你是……”

“睿王爺有禮。”不知何時,裴年息竟悄無聲息的湊了上來,還迅速的把唐寅虎往後一拽,將其塞進後面的手下手裡給鉗制住,然後躬身拱手含笑說着抱歉,“這位是我姜國的唐將軍,山野粗夫沒學過規矩,王爺切莫責怪。”

裴年息此人,這幾日蕭臨與之是打過好幾次交道的,很是不好糊弄的一隻笑面狐狸;而這個唐寅虎竟能勞此人相護。可見兩人的交情,或者是說這唐寅虎對於上官遙君的重要性。

他握拳放在鼻下假意咳了咳,噙着一絲笑意頗爲感嘆道,“唐將軍似乎與本王有過一面之緣!”

“哪……”

裴年息向來不緩不急面面俱到的說話方式自是比不上唐寅虎那張比腦子快的嘴。當即就大方承認道,“見過!老子臉上的疤還就是拜你睿王爺那次所賜!”

這唐寅虎粗是粗了點,但是敢作敢爲的性子與這花花腸子十八彎的裴年息要順眼多了。蕭臨輕輕的頷首笑了笑,看着唐寅虎繼續問道,“那次之後,將軍竟有這般的機緣去了姜國率領千軍。”

“誰說老子的人只有一千個。明明就是十萬!”

謝天謝地這豬腦子的關注點不在裴年息擔心的問題上,讓他有機會轉頭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唬着他閉上了那張破嘴!

裴年息回過頭來,依舊陪着笑意替其答道。“唐將軍與七爺頗有淵源,就連他的名字也與上官家有些聯繫,故而七爺便留下了唐將軍悉心栽培着。”

這意有所指的暗示,蕭臨自是聽得明白。唐二狗的名字他聽過,唐寅虎的名字也聽過,連着關於閻王爺的論辯他都曾從蕭彧和烈風的口中聽過多次。是以,這幾年聽着唐寅虎的名字他便很是耳熟,但卻真沒想過,此唐寅虎就是當年的那位唐二狗。

見蕭臨不語,裴年息緩緩放了一手在身後,寒暄道,“王爺可也是因爲行宮裡的吵鬧而被逼走上這迢骨城的街頭。”

蕭臨平靜的笑了笑,算是承認了。

於是裴年息拱手道別,“那。我們就不打擾王爺的雅興了。在下再次替唐將軍給王爺賠個不是。”土團亞亡。

兩人表面祥和的朝彼此頷了頷首,也就擦身而過,各走各路。

而,唐寅虎則只能算是被架着走的。

好不容易走遠了一會兒,唐寅虎鬆鬆掙開束縛,一把拉住裴年息求救,“七爺不見了!”

裴年息聞言冷冷一哼,低斥道,“靠你,只怕七爺都丟了十七八次了。”

呃。

亭子中的上官遙君走上前去,拾起那些木牌子隨意的看了一眼後又扔了回去,面無表情的問道,“那就好好聽你說一說我這天煞孤星,怎麼的大劫將至!”

女子小心的收起被遙君拋撂的木牌,舌頭舔了舔脣瓣然後一臉無辜的笑了起來,好心乞求似的問道。“小女子若是說了,公子可會怪罪?”

上官遙君頗爲瀟灑的撩袍落座,把玩起方纔被她扔下的河燈,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似蠱惑般的呵出一口氣來,“看你怎麼說了。”

那張盈盈的笑臉上劃過一瞬的緊張,讓人捕捉不及時卻又低下了頭去,雙手握着木牌輕聲道,“天煞孤星是孤獨一世的命格,克父克母無親無友,但凡親近之人都會死於非命亦或命不久矣。”

遙君宛然的擡起雙眸平靜無瀾的對上那口出妄言的女子,等着她大呼大吸一口氣後繼續道,“公子的大劫,乃是因爲您有血海深仇不報不瞑目,但您戾氣太重,老天爺定不會隨您所願,今生若無貴人相助只怕唯有抱憾九泉。”

嗯。

這命算得不錯,除了結果以外每一樣都把上官遙君的身世給說中了。

遙君右手玩着河燈,左手食指輕輕的敲擊着光滑的石桌面,眸光流轉許久之後嘴角才稍微有了點弧度,她將身子稍稍的往前靠了靠,好像帶着商量的語氣問道,“你要不要我也幫你算算,你會怎麼個死法。”

女子立馬堆起笑來,雖仍坐在石凳上,但身子已經往後傾了不少,訕訕答道,“多謝公子好意,小女子自個兒回家算算就好了。”

“哦?”遙君揚起眉梢來,復問道,“確定。”

正當女子連連點頭之際,身後便傳來唐寅虎那比哭嚎還要難聽的興奮之聲。“老子的祖宗誒,下次你記得給老子說一聲轉彎呀!”

遙君放下交疊的腿,側身朝着急急走進亭子的裴年息看了去。

裴年息匆匆掃了一眼坐在上官遙君對面的那個女子,然後便彎腰湊到遙君耳邊道,“睿王在附近,七爺見還是不見。”

裴年息是個聰明人,自然是猜到她的心思的;是以,上官遙君也沒回答,徑自斂下眼簾怔了怔便就站起身來,一邊攏着身上的斗篷一邊側身往後看了去,難得掛上一抹明顯的笑意道,“我一定會告訴你的。”說完,她便朝亭外走了去,踏出的一剎那就在裴年息耳畔交待道,“手腳麻利些。”

“是!”

亭中的女子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半刻都不敢耽擱的收拾好東西就朝遙君離開的相反方向跑了起來,沒一會兒就扎進了人堆裡。

蕭臨在城裡轉了幾圈,聽到回稟說官兵已經從行宮撤走了,這才抱着給沅羲買的幾件小玩意兒往回走。

可見着離那行宮大約六十來丈的時候,突然就竄出一夥人追着個女子揮劍砍刀的。女子慌不擇路左躲右閃,似乎是終於見着了活人,也不管對方是何身份就立馬撲了過去,拽着蕭臨的衣角跪哭道,“公子救命啊,公子救命……”

拿着武器的幾個人正想也跟着衝過來時,蕭臨的護衛抽出劍來擋在了跟前,“大周睿王在此,豈容爾等宵小放肆!”

那些人手裡掂着兇器互相看了幾眼後選擇作罷,轉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女子抹着臉上縱橫的淚水感激的看向蕭臨,然後才正正經經的提着裙襬朝他重重一叩,“小女子多謝睿王爺相救之恩。”

其實蕭臨也沒怎麼打算救的,侍衛們也不過是爲了護他而已。

他着眼看了看女子的裝束,想着今夜的迢骨城還真是不太平,汴梁的天子坐鎮都無法令這些人消停。

見蕭臨未答,女子徑自解釋道,“小女子有個請求,不知睿王可否派一名官爺保護小女子去官府告狀。小女子不過是替一位公子算了算命,實話實說結果就被他派人追殺,實屬無辜,今夜睿王可救小女子一時,終不能護小女子一世,故而斗膽請睿王爺再舉手之勞幫一幫小女子。”

蕭臨也是覺着爲省麻煩,便朝邊上的一個侍衛點了點頭就負手朝行宮走了去。

女子拾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他瞄了一眼,突然又出聲道,“王爺。”

蕭臨頓了頓,沒有不屑一顧的失禮,但也沒說話只是側着半張俊顏靜靜的等着。

女子又輕輕的舔了舔嘴脣,問道,“王爺心裡可有什麼心願。”

聞言,蕭臨斂下眼簾轉回頭繼續往前走。

“錯娶錯嫁憾此半生,午夜夢迴可曾遇故人?”女子試探式的問着。

蕭臨頓步轉身死死的盯着女子那張臉,女子聳了聳肩,攤着手笑道,“看!王爺,小女子並未妄言,所以才遭此難。爲報答王爺恩情,小女子便告訴王爺,您所想之事必能得償所願,那人在咫尺王爺定要看清楚纔是。”

女子說完,笑着揮了揮手便領着蕭臨指下的侍衛往官衙蹦蹦跳跳的走了去。

見蕭臨若有所思,邊上的侍衛好笑道,“這汴梁的女子還真是神神叨叨的厲害啊!王爺您說呢。”

蕭臨收回目光,不置一詞的繼續往回走了去。

次日大早,大周姜國使臣一前一後啓程離開,汴梁皇帝孟逸雲正裝在行宮前一一送行。

最後,汴梁得三座城池,姜國收回原本三座城池之外再與大周各得四座城,餘下一座破虜城,作爲三國以及周邊小國互通貿易的中立小城,結果盡在每一個人的預料之中。

聲勢浩大的隊伍緩緩貫走整個城池,姜國的車隊邁出迢骨城的城門後,城外蕭臨竟只帶了兩個隨從獨自留在風沙之中靜候他們的到來。

裴年息佝着身子鑽出馬車,拱手作揖,笑問,“不知睿王還有何吩咐。”

蕭臨若有若無的笑了笑,“此番結果,不知姜國可還滿意。”

這不是多此一問嗎,不過裴年息倒也不遮掩的答道,“回到陽州後,在下回稟七爺,七爺當是滿意的。”

蕭臨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躍上一匹通體墨黑的高頭大馬,握着手裡的繮繩又與裴年息道,“那,煩請裴大人代本王向七爺問一聲好。”說着,蕭臨將目光落向裴年息身後的第二輛馬車上,又嘴角一勾,“駕!”

絕塵而去。

其實,所有人都是知道上官遙君到了這迢骨城的,但她不願意現身其他人也就裝作不知道,彼此配合着。

若是旁人這麼意有所指的問候着,遙君也只當是一笑了之的。可是,面對蕭臨,裴年息還是擔憂的朝那安靜的馬車望了去。

上官遙君,握着手爐側躺在馬車裡,外面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包括記憶裡熟悉的嗓音,瞭若指掌的抑揚頓挫。

到底還是沒能準備好面對面,故而會從心底蔓延出寒氣來,然後凝結成冰,難受得錐心刺骨。

“咳、咳……”

“七爺!”邊上有察覺到不對勁兒的人,立馬撩簾看向馬車裡捂嘴咳嗽的上官遙君,只是她再怎麼壓低聲音都無法掩藏住滿手的鮮紅。

迢骨城高高的城樓上,一身正黃色龍袍的孟逸雲一手把着城牆上墩子,一手握着掌心裡的柔荑。

似有憂心道,“這大周國的蕭臨和姜國的上官遙君都不好對付啊。”

“怎麼,皇上怕了嗎?”身旁青色高腰宮裝配着白色狐領斗篷的女子巧笑嫣然的對着孟逸雲揚嘴歡笑,一如昨夜的純良無害,無辜憐愛,她只道,“他們彼此爲對方的死穴,所以這天下定會是皇上您的。”

孟逸雲攬手將其環得更緊了些,頭抵着她的額頭喃喃道,“只要朕的柔兒開心就好,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朕也摘給你!”

“皇上……”花柔嬌羞的迴應着,卻又悄無聲息的再次將目光轉向遙遙不見的漫天飛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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