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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回來了

143 回來了

唐寅虎念着步涼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沒咋聽山羊鬍子的話,給步涼胡亂的套了他那些個女人的衣裳,又抓了山寨裡的小子擡着竹竿就把她弄下了山,然後唐寅虎又搶了頭驢車才把步涼送到了睿王府。

睿王府前掛着青,點着白燈籠。可除了府門前聲勢浩大的鑾駕,也沒見着幾個人來弔唁。

來的一路,步涼從各方茶寮百姓的口中斷斷續續的把曇靜庵裡那日發生的事情知道了最後的結果,不外乎是睿王侍妾步氏的侍女不小心燒了屋子,步氏和侍女被燒死了,而睿王剛生的孩子因爲神醫翹楚的捨身相救而活了下來,但由於早產體弱也不是個長命的主。

因走水是在深夜,林中又風大火勢極爲猛烈,沒一會兒就將整個曇靜庵給燒了,庵裡的好些尼姑都沒能倖免。

說是近第二日的晌午纔將火給撲面,那時趕至的睿王親自從曇靜庵裡把步氏的屍首給抱了出來,可一出門就吐血暈倒了。

又傳,睿王不許釘棺要等着步氏活回來,是以日日守在靈柩前,任誰也不許靠近。這才驚動了錦軒宮裡的大周皇帝和嫺妃。

“唐寅虎,你能不能讓我混進睿王府。”土坑陣巴。

一聽這要求,唐寅虎砸着嘴無奈搖頭,“貴人,你要讓老子幫你進窯子是沒問題的,進睿王府……誒,貴人你不就是他睿王的女人嗎,還用混的嗎?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就成啊,想那日他睿王也算個男人。楞死都沒把你鬆開,還替你擋了劍!耶,貴人莫不是因爲這睿王喜歡上這步氏惹你嫉妒了?嘿嘿,老子說你們這些個娘們兒啊……”

正沒完沒了的聒噪時。從睿王府裡走出蕭正孝與嫺妃兩人,於是唐寅虎又來勁兒了,“老子這輩子還沒見過皇帝皇后長什麼模樣呢,老子得走近瞧瞧回去好給那些兔崽子們說道說道!”

是以,他還真就扛着大刀往前湊,嗅覺跟狗似的禁軍一瞬間就朝他們這邊瞄了來,步涼立馬拽着他的後襟跟拎孫子一樣的往回拽,合着這兩人穿紅戴綠身披虎皮的裝束與那刺客的形象實在掛不上勾,是才禁軍才又轉回了頭。

“你想死嗎!”步涼反手揪起他的耳朵怒罵道。

唐寅虎不懂,“老子不過就去瞅一瞅,咋就能要老子的命呢!”

步涼剛想着開口訓斥呢,忽而想及這唐寅虎就是這麼個粗人,若真跟他計較也不知何時才能說清這裡面的厲害關係,索性鬆開手將他趕到了自己身後。隱在牆根邊上望向容光煥發的蕭正孝與嫺妃……

蕭正孝踏上鑾駕前不忘回頭看了看府門前的牌匾。悵然一嘆。

嫺妃伸出柔荑安撫似的攀上蕭正孝的手臂,和顏悅色的笑道,“皇上放心,臨兒不過是像皇上一樣的至情之人,總歸跟了些日子心中鬱結也屬正常,他會知曉分寸的,過幾日就沒事兒了。再說了,不是還有睿王妃在跟前伺候着嗎,曲意那孩子的善解人意溫柔賢淑我們當信得過的。”

不同於嫺妃的樂觀,蕭正孝想起步文儆一案之時,蕭臨寧不要江山也要護着那女人的情形依然歷歷在目,是以他仍是眉頭不展,卻沒去跟嫺妃去爭辯什麼,只道,“希望如此吧。”說完,這才起駕回了那錦軒宮。

待鑾駕走了沒多久。蕭彧和霍笙就趕到了,馬車還未停呢霍笙的人就已經跳了下來朝睿王府裡飛奔而去。

步涼記得在曇靜庵的時候,霍笙是捎了話過來的,說是要陪蕭彧一道去某地巡查但一定會趕在她生產之前回來的。

如今看來,她終究是遲了一步,然而,她也就進去了沒多久就被人架着趕了出來。

“蕭臨你現在這副樣子是做給誰看,誰看得見!她死了,被你害死了,你現在滿意了吧!你終於可以抱着你的傅曲意,你的王妃雙宿雙棲坐擁整個萬里江山……你該笑啊,你爲什麼不笑呢!她騙你又如何,她可害過你,她可真的負過你,你既不要她,爲何不早早放她走,至少她還可以活下來。蕭臨你不配,你配不上她……傅曲意你個賤人給姑奶奶我出來,我他媽今天非弄死你不可,你把雲初還給我,還給我……蕭臨、傅曲意你們把她還給我好不好……啊……”哭嚷到最後,饒是過來扶她的蕭彧也禁不住她往下滑的身子,陪着霍笙一道跪坐在了門前。

蕭彧緊着她的臂膀,沉聲勸道,“笙兒,我們回去吧。”

霍笙連連搖頭,“我還沒看她呢,我要看她!”淚水縱橫的臉忽然一怔,反手拽着蕭彧的手臂乞求似的問道,“蕭臨不讓我瞧她,是不是因爲棺材裡的人根本就不是雲初啊……她是不是還活着,雲初是不是還活着!阿彧你告訴我,她還活着,告訴我啊……”

“這小娘們兒不就是那時候跟老子橫的那個嗎!喲嚯,也當王妃啦。”唐寅虎貌似瞧着眼熟的人很是高興,趕緊又瞥眼看了看步涼,結果竟一口冷氣吸進?子。

本就是具殘破的身子,攀個牆都能將十個指頭摳出血來。

“貴人……這到底死的是誰啊,瞧着陣仗不小啊。不是說只是個侍妾嗎,怎麼聽不是這個意思啊……”

等不到步涼回他話的時候,睿王府裡又走出了一身素衣的傅曲意,原是守喪的衣裳偏又挽了個鮮紅的披帛,許是步涼給的那一刀傷了她的根本,即便挺胸擡頭的站在那兒仍是面容蠟黃再不復當年嬌豔。

她左右環顧了一番不少看熱鬧的百姓,雙眸一橫半闔下眼簾俯視着霍笙,嘴角輕輕一揚十分不屑。傅曲意轉看向蕭彧,微微頷了頷首,“祁王爺,睿王府辦喪,祁王妃在此大肆喧譁吵鬧不休着實不妥有失皇家顏面,若是父皇和母妃知道了……”

啪!

霍笙那練過傢伙的身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從地上躍起,甩着巴掌就朝傅曲意那張臉招呼了去。

“姓傅的,你算什麼東西,敢威脅我!”

被打懵的傅曲意慢慢的撫上火辣辣的臉頰,偏回頭來咬着半邊脣惡狠狠的瞪向朝自己撒潑的霍笙,“祁王妃,你我同爲王妃也是郡主,你憑什麼……”

啪!

“這巴掌是我替雲初給你的。”不待傅曲意說話,霍笙擡起另一隻手就往她另外半張臉扇去。

“你……”

“還沒完呢!”霍笙咬牙切?的盯着她道,說着又擡起手來。

而這次卻被蕭彧及時上前扼住了手腕,饒是再疼她,蕭正孝也不會容人這麼放肆的,爲了避免傅曲意事後咬住霍笙不放,蕭彧只得厲聲喝斥道,“夠了!霍笙,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霍笙叫着勁兒仰着頭瞪着眼,反問,“如果她上官家還在,你們還會這麼對她嗎!身份,算個屁啊!我告訴你蕭彧,不夠,一點都不夠!還有西荷的,你要怎麼把她們還給我,雲初、西荷……你們回來好不好……”

淚水乾了又決堤,霍笙不斷捶打蕭彧,一遍又一遍的質問着索要着雲初和西荷,直至精疲力盡的哭暈了過去,才被蕭彧抱回了祁王府。

那日,唐寅虎陪着步涼蹲了一整天的牆根,他瞧着她一直冰冷的看着那處森嚴的府邸,手指磨破、嘴脣咬破,明明沒有哭,卻讓他這種人都看出了難受來。

秋風瑟瑟,寒風襲體,他也是看不下去了便將大刀往肩頭一扛,“貴人,你若想進去老子就幫你,等會兒老子到門口去大戰三百回合,你就趁機混進去,成不!”

說着他還真就抖了抖腿朝前邁腳。

蹲坐在牆腳下的步涼忽而慢慢擡起頭來,看了看他五大三粗的背影不禁彎了彎嘴角,輕聲開口道,“算了。”

“啊?”

唐寅虎回首望來卻見步涼拍着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我們找個地方先休息一夜吧。”

聞言,他可能是覺着步涼這人的心思實在太難猜了,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的,臉上露出些不耐煩,可風一吹他又忍不住打了哆嗦,當即覺着找處地兒喝口酒睡個飽覺是極爲英明的決定。

“好嘞!”

“貴人啊,老子瞧着你挺想哭的,你咋不哭咧,老子那些婆娘們可會哭了……”

步涼漠然的看了看前方的迷霧,沉靜了許久,久到唐寅虎以爲又要自己唱獨角戲的時候,她又忽然答道,“哀莫大於心死。”

“啥意思啊?老子是粗人!”

步涼失笑,這人還粗得還挺理直氣壯。

她動了動眼皮,難得解釋道,“就是,再怎麼哭離開的人也回不來了,沒有期待、沒有奢望,活着的人,痛沒人安慰,笑無人共享,活着都沒意思,哭又有什麼意思呢。”

“確實沒意思的。”他癟着嘴贊同道。

“唐寅虎。”

“誒。”

“你這輩子的心願是什麼?”

陡然這麼被問到,唐寅虎還真就認真想了想,然後掰着指頭道,“有酒喝、有大房住,有娘們兒暖被窩,數不盡的金銀珠寶,享不完的榮華富貴!爺們兒嘛,誰不這樣啊!所以老子才當山賊的,酒雖然摻了水,房子有些破,娘們兒有些醜,銀子嘛常常缺但老子也常常搶啊,也算賺了不少……唉,哪像那些王爺們,天生命好,投胎投進了皇帝老兒的種,下輩子老子也得跟閻王爺商量商量,得給老子個王爺做做!”

冷不丁又聽見他的閻王論,記憶穿梭又回到那夜從那人的衣衫裡掉出的香囊,和他言猶在耳的承諾。竟不想,曾經的美好在如今瞧來竟是比刀劍還要狠絕的利器,每一下都讓她喘不過氣兒來。

“唐寅虎。”

“誒。”

“你不是問死的是什麼人嗎?”

Www▲ тt kΛn▲ C 〇他動了動眼珠子,不明所以的問道,“你想說了。”

嗯。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但瞧步涼那一臉喪心的樣兒,唐寅虎忽然就不想知道了,他揮了揮手,不耐煩的皺巴臉上的疤痕道,“行了行了,說了老子也不認識。咦,貴人前面有家客棧,今晚就住這兒吧。格老子的也不知道老子的銀子夠不夠,不夠老子就宰了他們!”

看着漸漸消失在霧色之中的唐寅虎,步涼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忽而覺着自己很羨慕他這樣的一種人,看起來像傻子,但至少活得痛快!

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回首望着早已瞧不見的睿王府,嘴角一勾,喃喃答道,“是我,死的那個人是我啊。”

次日一大早,步涼就讓唐寅虎去幫她買了一身行頭,等着她換上走出來的時候,唐寅虎手裡的大刀咣噹一聲就掉了地兒。

“嘿,貴人你別說你這樣子還真俊,像那麼一回事兒。比老子見過的公子哥更公子哥兒!”說着,他忍不住摸了摸步涼身上的料子,一臉的豔羨。

步涼轉身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面如冠玉劍眉星目英姿勃發只是那眼梢處無意流轉的媚色,令整個人蒙上一層晦澀難明的神秘薄紗,但凡瞧見的人都不免心神一蕩,分不清雌雄卻甘願被蠱惑。

就如唐寅虎這般。

“唐寅虎,你不是說恩必還,仇必報嗎。”

“誒。”聞言他透過銅鏡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沒由來的渾身發冷,摸着那料子的手也自覺的縮了回來,砸了咂嘴後不解問道,“貴人是要讓老子幫你報仇?”

徐徐翻看的黑眸,眼底浮上笑意,幽幽回道,“我的仇,我自己報。”

唐寅虎嚥着唾沫點了點頭。

步涼轉身看了看他,“之前你欠我的情,送我到平都城已算還了。現在開始,我會給你更大的恩,數不盡的財富,不容他人可欺的權勢,你要嗎?”

他垂涎的眨了眨眼,答道,“你要說謊,老子宰你!”

對於這毫無魄力的威脅,步涼不屑的轉了轉眼珠,然後擡手理着袖口,朗聲道,“從現在開始,你就跟着我。”

唐寅虎又認真的想了想,便當即便點頭,“那……老子該叫你啥呢?”

她側首回看鏡子裡的人,垂目良久之後才重新擡起頭來,冷然答道,“上官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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