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臨不過是幫步涼補了漏,遂了她的心罷了。
梅如煙一事鬧得頗大,蕭正孝更是震怒。
所以,賢王蕭玦終於爽快的出現了。
蕭玦顧念梅如煙跟隨他多年,到底也是自己疏於管教所致,故而只判了梅如煙爲官妓。旁人皆道賢王心善。梅如煙是豬油蒙了心才這麼對大周國的賢王。
於是。宋西荷感嘆這蕭玦纔是戲子中的戲王,得了同情又收穫了名聲,可算是贏家。
“將他逼至明處,我們也不算輸。再說,蕭玦只能慢慢對付,梅如煙嘛”一粒棋子在步涼手中捏得粉碎,“身爲姜國人,竟幫着大周的人來算計我,是得讓她付出點代價才行。”
“小賤人就是小賤人,青樓女子慣會就是迎風轉舵。不仁不義。”說起這個梅如煙,西荷當真是沒半點好感。
步涼沉吟半晌,“她何時轉押”
“大約就在後日。”
“你通知崑崙做事時小心些,別讓尾巴跟上他。”
“是。”土狂系血。
步涼起身無意瞧了瞧有些冷清的院落,轉而問道,“笙兒呢”
西荷噙着苦笑,抽了抽,“霍姑娘說。她記得回來要跟您接着賭氣呢。
也是搖頭,哭笑不得。
傅曲意的手經過些時日的將養,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一個人窩在悠然居里,她似乎認真的想了許多,所以趁着某日月圓如餅,她花了數個時辰親自燉了一碗湯給蕭臨送去。
進臨意閣的時候,不再像往日那般徑直而入,而是先讓烈風傳話,得了許才施施然的進了蕭臨的書房,並且福着禮尊他爲王爺。
稱呼的改變亦代表着她心境的轉換。
蕭臨兀自擡起頭來,凝視着她臉上仿若無世無爭的笑意,放下手裡的公文淡淡的喚了一聲。“曲意。”
傅曲意端着兩手又小心的欠了欠身,“王爺,往日是妾身任性妄爲。還把閨閣裡的小孩子脾氣帶到這睿王府來,是妾身的不是還望王爺莫要怪罪。王爺鴻圖霸業,妾身不該只系兒女私情,只要是對您有用有利,只要是您喜歡的、需要的,無論多少女人,妾身都應與她們姐妹相稱和睦共處,這纔是爲王爺的將來着想。”說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腕,“如今,傅家不再掌有兵權。妾身這手也是殘了。但還請王爺不要嫌棄妾身,妾身以後在這府裡定會規矩本分,再不與步姐姐鬥氣。”
這些話說得實在是卑微,叫人聽了又疼又憐,更何況她的那隻手也算是因蕭臨而折的,本就於心有愧的蕭臨自然不會再說任何的重話。
他擡眸沉沉的看着她,揪着眉頭道,“我從未想過要利用你。”
“妾身自然知道。”傅曲意趕緊又笑了笑,“王爺的心意妾身都清楚,不用再複述一遍了。”像是怕蕭臨沒一會兒又要表達什麼他失了承諾之類的話,她急急轉身提過帶來的食盒,“這是妾身爲王爺燉的湯。還請王爺,嘗一嘗。”
傅曲意的那隻手還傷着呢,怎麼就去燉湯了呢。
這眼一掃果然看到了兩手包裹的白布。
“曲意”
傅曲意擡起頭來邊笑着邊掛着兩行清淚,一個勁兒的搖頭道,“妾身不疼,只是不專心把湯給灑了。”
到底也是多年青梅竹馬的感情,傅曲意的樣子顯然讓蕭臨萬分的愧疚與心酸。
可是,傅曲意等了半晌都沒能等來蕭臨攬其入懷撫背安慰,淚光閃閃的眼眸對上仍掙扎的坐在案桌後的他,不免泛起一絲幽怨來,更加的痛恨着奈何苑裡的那個人。
收拾好心境,她快速的抹了抹臉頰的淚水,“王爺,過兩日是父親生忌。妾身想去護國寺,也想請您陪同雖然,妾身知王爺公務繁忙無法抽身,但妾身想讓家父知道妾身如今已有歸宿請他老人家放心。不知”
“我會陪你去。”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傅曲意仍是表現的驚喜,黑白珠子轉了轉又道,“王爺,護國寺路途遙遠路上會耗費些許時辰,那明日是否就宿在悠然居,然後次日一道出發。”
蕭臨怔了怔,對上她期盼的眼神,只道,“曲意,對不起。”
聞言,傅曲意快速的眨了眨眼掩飾尷尬,“王爺怎會跟妾身抱歉呢,是妾身僭越了,癡心妄想罷了”
餘音始終傳至了蕭臨的耳朵中,雖說是本意以此委婉的拒絕傅曲意的要求,但想了想他還是做了解釋算是安撫,“明日,是步涼最後一次施針解毒。”
解毒
這才恍然驚覺,都一年多了步涼不僅沒死還越蹦躂得歡快了,原來一直在暗中解毒呢。
等等
傅曲意不是傻子,看事物的本事也不比人差,於是這讓她想起秦晴曾提過住在草廬居的野男人,好像是姓喬
喬,翹翹楚
她陡然睜大眼睛看向蕭臨,試探性的問道,“草廬居的那位先生,莫不就是鼎鼎大名的翹神醫。當今世上唯一能解茴夢香之毒的人”
蕭臨不語,算是默認了。
傅曲意張了張嘴,當真是沒想到她步涼會有這麼好的狗屎運,居然楞是把翹楚給找到了,而且衆所周知翹楚是不救治大周皇族宗親的。
她連連失笑,看不出來是喜是悲,“那真是姐姐修的好福氣,妾身也爲姐姐高興。”說着,傅曲意趕緊摸了摸食盒裡的湯碗,“王爺,湯有些涼了,妾身熱一熱再給您端來。”
也不待蕭臨應允,傅曲意轉身就出了書房。
可這一回到悠然居便見着正欲離開的秦晴。傅曲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便朝裡走了去,進了屋就掃落了桌上的大片東西,似不解氣又搶過丫鬟手裡的食盒給摔出了門,濺了秦晴半身的羅裙。
秦晴使了使眼色讓丫鬟們都退了下去,拈着絲絹掩住莫不可惜的問道,“妹妹以爲事成了,正打算離開呢。怎麼老侯爺的生忌,王爺都不陪傅姐姐您去嗎。”
怒極的傅曲意杏眼一瞥,冷然一哼,“你少給我裝糊塗,我氣什麼你當真不知道嗎”
秦晴眉梢輕挑,半低下頭裝起了無辜。
蕭臨自當是會陪傅曲意去護國寺的,但她們的最終目的是在前往護國寺的前一晚,要讓蕭臨宿在這悠然居里。只要是應下了,就說明他與傅曲意之間還是有轉圜的餘地,可是如果拒絕了,傅曲意送去的湯裡可是加了東西的。只要蕭臨喝了,一樣也會改變現在睿王府裡的格局。
只是,傅曲意到底有自己的傲氣,最後還是沒將湯拿出來。
這點,秦晴自然也是料到的。
所以,自己錯失了機會,還能怨着別人了。秦晴不屑地悄悄的拿冷眼瞥着自以爲是的傅曲意。
但,隨着時間流逝,怒火中燒的傅曲意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她細細的想了想,忽而噙着森冷的笑意吩咐道,“秦晴,你去打聽打聽草廬居的那個翹神醫,好對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