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敵賣國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步文儆既已下獄,那麼身爲他女兒的步涼自然會被牽連進去,到時候指不準身份就會暴露。
“咱得趕緊走”也由不得西荷不急了,隨手拎上旁邊的一人便疾聲下令,“趕緊備馬。”
一聽步文儆被抓。上官雲初要走。
杜栓自然也心慌。萬一大周將怒氣撒到平安侯頭上怎麼辦,明知此時問不合時宜,但生死麪前已顧不得那麼多了。故而,杜栓大着膽子上前問道,“六小姐,那侯爺是否也應隨同您一道回姜國。”
聞言,蘇桓也希冀的看向步涼。
就在步涼思量之際,門房的人忽然來報,“大批羽林軍朝侯府來了。”
“走後門。”西荷想都沒想拉着步涼便走。
步涼卻一動不動的擡了擡手,轉而問崑崙。“到底怎麼回事兒,長話短說。”
“哎呀這個時候”
宋西荷的話未說完就被一個巴掌給糊進了嘴裡,步涼一臉冷色瞪向崑崙。
但凡步涼殺伐決斷之時就是這張臉,陰沉的目光毫無表情的臉,任人窺不出她半點的心意來。
崑崙掩去臉上的慌張之色,半佝着身子恭敬的答道,“步府裡出了小人向大理寺告發步文儆是大宛國的細作還說宮宴那日的刺客也是經由步文儆安排的。大理寺的人在步府還找出了大宛國的人,加之步文儆與主上聯繫皆會轉道大宛以避人耳目。府裡的有些家丁爲了自保便什麼都說了。”
“所以蕭正孝只當步文儆是大宛國的細作,而非姜國。”
當前確實是這麼個情況,但崑崙實在保不準步文儆會不會爲了求得生機將步涼給賣了,所以無論是怎樣的情況,還是趕緊離開大周方爲上策。
崑崙不語,步涼也猜得出他單純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但是既然姜國尚且安全,如果她這一走,依照蕭臨的性子追查下去必定會把上官府給挖出來;還有蘇桓帶走步文儆背後的主子自然而然就出來了,但不帶走也是一樣的結局,只是早晚的問題。
“不能走。”
“主子”西荷駭然。
步涼撩着裙襬坐回原處,目光平視着院子入口的方向,森然道。“要走,也得把步文儆的嘴封住了再走”
此事走,她便是逃兵,這種掉身價的事情步涼纔不會做。暴走的事態必須重新掌控,把主動權拿回來纔是她的作風。
傅景淵領着羽林軍衝入平安侯府見到步涼時,正瞧她將一包包的藥遞給杜栓,還在囑咐着什麼。回望他時,眼中帶着茫然之色,嘴角卻依舊是泛冷的笑意。
他雖然擔着中郎將的職務,但到底有世襲的鎮國侯頭銜,因此旁人見着了他還是會尊其爲侯爺,且以重禮行之。
杜栓佝着身子踱着小碎步朝前迎了去,笑呵呵的詢問道。“不知鎮國侯到訪,有何要事”土撲丸才。
傅景淵走到蘇桓跟前敷衍的抱了抱拳,然後轉向步涼,睨眼道,“步文儆之女步涼,煩請跟本侯走一趟。”
這話音一落就有兩個羽林軍上前準備押解,西荷理所當然的用魁梧的身軀擋在跟前,怒瞪着傅景淵這個因愛而不得,全身上下透着酸騷味兒的男人,不屑道,“我家主子乃御封的睿王妃,豈容你們這些莽夫可隨便碰的”
“睿王妃”傅景淵也是滿臉的諷意,撥開兩個羽林軍看向面色平靜的步涼,幽然問道,“你就這麼在乎這個睿王妃的頭銜。”
能不在乎嗎正是因爲這個身份她才能如此堂堂正正的留在大周,也多次仗着這大周皇帝親封的睿王妃才得了便宜。
只是,今日這身份怕是不好使了吧。
步涼頷首一笑,輕輕的拍了拍西荷,故作不解的朝傅景淵問來,“步涼不知做錯了什麼,有勞侯爺如此大張旗鼓的到平安侯來找我。不若回睿王府坐下來慢慢聊聊如何”
聊傅景淵只得冷笑,“步文儆叛國乃敵國奸細,本侯勸睿王妃還是與自己的父親在天牢裡聊聊吧。來人,好好護送睿王妃到天牢。”
聞言,眉梢一挑她笑得隱晦,淡然答道,“那有勞侯爺了。”
步涼舉步上前,西荷以及其他人不敢不讓。然而,她的無畏與鎮定反而讓傅景淵愕然,這個時候她不該哭鬧着求救嗎
“怎麼這兒還有侯爺要一併送入天牢的人嗎”步涼回身揶揄着發呆的傅景淵。
笑了笑繼續朝前走,門前卻掃來一陣風。
定睛一看,不期而至的翩翩公子一身祥雲暗紋的黑衣勁裝,玉冠高束,即便神色匆匆也仍是俊逸非凡。
傅景淵自是愕然,明明一個時辰前還在錦軒宮的蕭臨爲何會出現在此處,蕭正孝是不可能在此時放人的。
“王爺。”微頓之後,他上前躬身行禮,“微臣正準備送睿王妃去天牢。”
“是何名義”
“”傅景淵蹙眉。
蕭臨這是故意來找茬搶人的吧。側首淡淡的掃了一眼步涼,想及兩人的關係,傅景淵收起恭敬的態度,負手回道,“步文儆通敵賣國,九族當誅。睿王妃步氏乃步文儆至親,理當第一個被牽連。”
蕭臨輕笑着慢慢走到步涼跟前,自然而然的將其擋在了身後,“步文儆叛國可是罪證確鑿不過只是些人證,到底還未坐實。然而即便確有此事,景淵你說的沒錯,此罪當誅,九族之內無一倖免,那作爲步文儆女婿的本王可算在九族之內還有本王一府的側妃妾侍算嗎此外本王側妃的兄長也算嗎”
這這是在強詞狡辯
傅景淵走近,憤然低斥,“方纔皇上口諭,王爺也在殿上,難道王爺沒聽清嗎還得微臣與王爺一道入宮面聖再問一遍皇上嗎。”
蕭臨不以爲然的笑笑,誠然道,“本王聽得很清楚。”
靜立一旁的步涼眸光一動,想這蕭臨難不成現在是在抗旨
震驚剎那,那低沉的聲音擲地有聲的大衆宣佈,“今日未得本王允許任何人都不得帶走王妃”
語畢,烈風與驚雷領着睿王府的護衛瞬間涌進了院子,將傅景淵的羽林軍圍得個水泄不通。
竟然明目張膽的與羽林軍作對,違抗聖諭。
“睿王殿下,您可知您現在在做什麼”傅景淵怒極。
蕭臨微微昂首俯視而下,肅然道,“本王的女人由不得任何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