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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自古沒如果

080 自古沒如果

“出去”

這是蕭臨給出的,勿須聽過多解釋的一個答案。

對於這樣的喝斥,翹楚覺得蕭臨應當是很客氣的了,至少沒像第一次那般直接罵了個“滾”,但是他自覺無辜。

揚了揚手裡的銀針,理直氣壯的答道。“出去了。在下就解不了茴夢香之毒。”

哼。

一聲輕笑從屏風後傳了來,靠在屏風邊上微露香肩的步涼,勾着嘴角道,“蕭臨,我這衣服都脫了,你讓人家走當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讓我騰出妻位來嗎。”

身後的拳頭攥得咔咔作響,可不就是見她寬衣解帶才讓翹楚滾出去的嗎。蕭臨自是知道翹楚這般,是爲了解毒而爲之,然而要讓其他的男人瞧見步涼不着一縷的樣子,他着實是忍不了的。

皆是男人怎會不明白蕭臨在想什麼。翹楚細細觀察着拼命隱忍的睿王。當知他是不想挑起事端又讓步涼心浮氣躁,到底也算是個男人。

可,毒總不能不解吧。

翹楚唉了一聲,“王爺且放心,在翹某眼中,只要是病患,男女皆是一樣的。心正眼自然不斜”

“男女有別。”始終是心裡彆扭,蕭臨哪裡是人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更何況想及上次她在木桶中美好的曲線,他對這個全然陌生的翹楚可不會如此放心。

但這四個字入了步涼的耳中,卻諷刺的很。

“男女有別”她提了提春光乍泄的中衫,光着腳丫子踩在蕭臨特命人給鋪的羊毛的地毯子上,緩緩朝他走了去,仰着頭緊緊的湊在他的臉頰旁,柔聲問道,“你的眼中,男女哪些事兒該做,哪些事兒又不該做呢像這樣可以嗎。”說着,她朝着他的耳畔曖昧的呵了一口氣。

蕭臨一個激靈,紅了耳朵。卻黑着臉厲聲吼道,“放肆”

“喲”步涼故作畏懼的退了半步,橫臂抱於胸前,“我這不是沒碰上你嗎,就惱啦所以,別隻許自個兒放火高興,偶爾也得讓我這百姓多點點燈,過過癮啊”

“西荷,送睿王爺出去,翹楚開始吧”

這仍是計較那也他與傅曲意相擁的事兒吧。然而,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不再自稱妾身,連阿諛奉承的應付都懶於做。每每面對面總是全身長滿了的刺,半步都不肯讓。土上何亡。

看着回身又朝屏風走去的步涼,蕭臨想都沒想的拉住她的手。

她側首看着手掌,又沿着手臂重新與那道複雜眼神交匯,訕笑着問道,“你是想讓我當着大夥兒的面寬衣嗎可以。”說話的功夫,執拗的女子果真是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你”蕭臨怒不可言,卻又無可奈何。

他是不願意再見到同那日一樣情形,口吐鮮血痛苦痙攣的她。

“不用。”他咬牙切齒的鬆開她的手,怒而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顯然這場戰役仍是步涼大獲全勝,冷眼觀望的翹楚搖搖頭繼續檢查手裡的銀針,想着今日的準備到底是不會白費的。

只是,就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去而復返的蕭臨一把拽着他的領口給拖了出去,動作之迅猛,連步涼都始料未及。

着急追着出去的時候,門外除了西荷跟碎玉,哪裡還有一個男人的影子。

“得,那神棍估計凶多吉少”西荷感嘆着轉回頭看着在寒風裡僅着單衣的步涼,趕緊進去拿着過狐裘替其搭上,“主子。”

“把水倒了吧。”蕭臨的態度堅決,今日是解不了毒了。

看來步涼是小瞧了男人的佔有慾,生死麪前還要顧及自己頭頂上帽子的顏色。

可是,步涼最看重的還是自己的小命。既然蕭臨要搗亂,那麼就挑個他不在的時候唄。

然而怎麼說來着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自那日被拽走以後,草廬居里就再沒見着翹楚的身影了,但熬好的藥倒是日日按時送至奈何苑。

看着一日日的過,西荷急得直跺腳,“光喝藥,哪能解毒啊主子,要不咱們一把火燒了睿王府吧。”她就不信,蕭臨真能把翹楚塞在地底下。

步涼倒是淡然,安靜的坐在案桌前,拿筆臨摹着手邊一本書上蕭臨的筆跡,一筆一劃甚爲逼真,擡眸悻悻的掃了掃龐大得有些礙眼的西荷,輕飄飄的說,“急什麼急。”

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宋西荷衝至案桌前兩手撐住桌沿架着身子,低吼,“翹神棍可是說了的,只有施了第一次針才能將毒勢控制下來。您自個兒看看,那血線都過您手肘了,能不急嗎”

步涼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西荷,蕭臨不會讓步涼死的。”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宋西荷五味陳雜的睨眼看着她。

“您是信了他對您的情,是嗎”

“這些日子,您或許期許着您就是步府的步涼,是嗎”

“如果,您僅僅可以做您自己,做一個普通的女子,是否就會不顧一切的留下”

“夠了”步涼拍斷手中狼毫,低聲喝止。

宋西荷瞥見那隻發顫的手,指尖颳着桌面慢慢握成拳。

步涼埋首痛苦的閉眼,沉默了許久後才斬釘截鐵的答道,“宋西荷,自古就沒有如果。”

縱然想,卻止於現實的面前。

但有一件事情,步涼是押得沒錯,蕭臨不會讓她死。

大年三十那晚,睿王府上下入錦軒宮與君同慶,席間雖缺了已逝的前太子和遊離在外遇冰封趕回不及的賢王以外,子嗣興旺的蕭氏一族也不乏熱鬧,一派喜慶的聽歌賞舞陪着大周皇帝蕭正孝守過子時才各自散去。

夜深人靜,到府後衆人已乏。更何況又是大年初一,水彎彎幾人皆自覺的行完禮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而身子每況愈下的步涼卻只能在西荷的攙扶下踱回了奈何苑。

然而,門一開,主屋內水汽騰騰,大小不一長短不齊的銀針在桌面上一字排開,消失許久的翹楚更是膽大的窩在貴妃榻上打瞌睡。

“翹神棍,你死哪兒去了”西荷見他就來氣,一個箭步衝上去就把他給拎了起來。

被擾醒的翹楚,不耐煩的睜眼瞅了她一眼後,仍是睡意朦朧的揉着臉對步涼道,“今夜,必須得施針了。”

他的突然消失,掰着腳趾頭都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兒;可這毫無預警的出現,又是唱的哪一齣

自問是步涼肚子裡半條蛔蟲的西荷,隨手又擰起翹楚的耳朵問道,“你從睿王手裡逃出來了”

翹楚搖搖頭,糾正道,“是他放我出來的。”

步涼蹙眉似有不解,難不成是蕭臨終於冷靜下來想清楚了

“他許你替我施針”

翹楚聞言未答,卻翹首越過步涼的肩頭看向院中緩緩走來的身影。

暗無月色的夜,卻因地上皚皚白雪映照更似明亮,可那人卻着暗紅的宮裝迎風而來,長身玉立,一絕風華萬物殤。

步涼穩着身形未曾回首而望,彷彿已然猜中了某人的打算。

於是,踏入主屋後的蕭臨,站在門下,默然看着那倔強的背影。

沉之須臾,才揚着清朗如玉的聲調鄭而重之的回道,“是我替你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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