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涼思緒萬千地擡頭看了看已經西斜的月色,一嘆,“等。”
等着蕭臨來找她要答案。
一夜不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入宮謝恩回府後,蕭臨就吩咐步涼換下宮裝後到他書房去一趟。
這人還真是半點不耽擱。
“小姐,您要如何回覆王爺呢”碎玉不放心,走在廊道時忍不住問出口。
步涼麪無表情地反問,“你想讓我怎麼回答”
碎玉,“”她沒想過。
“心裡沒主意就不要擅自發問,只需要聽命行事便可。”
碎玉一怔,端着手乖乖地躬身一禮,“是。”
沒走兩步,王府的管家孫二貴就笑嘻嘻地從遠處迎來,“王妃,府裡各院的主子都已在奈何苑門口候着了。”
“各院的主子”步涼心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心詢問,“這睿王府裡有多少個女人啊”
孫二貴陪笑道,“府裡有兩個側妃,三個侍妾。分別是水府閣的水側妃、泊桑苑的秦側妃、古南園的”
“行了行了”步涼不耐煩地揮揮手。女人多就是事兒多,結果這睿王府里居然還有五個女人,不過比她家裡的少些,也就勉強應付應付吧。
在孫二貴和碎玉疑惑的目光中,步涼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帶路”頗有些大義赴死之感。
可當她回到奈何苑時,苑門外卻只有四個人。
孫二貴解釋,“秦主子身子不大好,一直都住在城郊的別院養着。”
步涼點點頭,緩步朝苑子裡走了去。
進了主屋,坐上主位,魚貫而入的四個女人,兩兩並肩而立,一起朝她行了叩拜之禮,又按照位份挨個兒給她敬了茶;其他人倒沒出什麼妖蛾子,就是輪到最後一個喬雅時,步涼手滑杯子沒接穩,潑了喬雅一手的茶水。
喬雅反應頗大,噌的一躍而起,插着腰捏着蘭花指就開了罵,“王妃這是私下報復妾身吧經過一晚妾身也是想明白了,妾身從始自終都沒說一個字的假話,是分明親眼瞧見王妃房裡是進了男人的。昨夜雖說是沒搜到人,但也不能說明妾身就說了假話,畢竟就妾身去請王爺的那段時間裡,溜了人是完全可能的。即便傅姑娘書出來的是個女子,那也可能是男人假扮的啊,或者那男人就是從窗戶跳走的也說不準。因此,今日王妃若是要責罰妾身,妾身不服,定要讓王爺追查此事證明妾身的清白,否則妾身定當以死明志。”
這當真是酣暢淋漓一口氣兒都沒喘的控訴,喬雅估計是準備了一宿的臺詞,就等着找準機會大義凌然地吐個痛快。
可,步涼也當真只是手滑而已,沒有半天公報私仇的成分。
所以,她還是擡着手,半張着嘴一副茫然未知的模樣。
孫二貴覺着不妥,上前警示道,“雅主子僭越了。”
喬雅瞥了一眼步涼的白癡樣兒,哼的一身扭過小身板,朗聲道,“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怎麼,不過是皇上親封的王妃就有特權麼,做錯了事兒,旁人就說不得啦。”
“可王爺也說了,昨夜是誤會,是喬雅你自個兒胡鬧的,難不成王爺是胡說,向衆賓客撒謊不成”同爲妾侍的葉冰兒忽然站了出來,替步涼出頭與喬雅作了對。
“葉冰兒你”
“我怎麼了我,我也只是說了實話。王妃剛一入府,你就大不敬,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葉冰兒轉而朝步涼側身福了福,“稟王妃,妾身聽聞王妃今日要給大夥兒喬雅昨夜大不敬之罪的一個說法,不知王妃是否已有決斷。”這語氣這聲調,活像昨夜喬雅與之衝突的就是她。
看看,自己還未張口說一個字呢,屋子裡的兩個女人就已經鬧開了。步涼擡手捂住雙眼,心焦地撇過臉去,將步家八輩祖宗問候了遍。
昨晚那麼說,不過是故意吊着胃口,讓喬雅惴惴不安一晚。若真按照規矩來處罰,步涼招了招手讓孫二貴上前來。
可孫二貴剛將耳朵遞了過去,一絲嗤笑就從張紅絲絹後的嘴裡發了出來。步涼心下不悅,眉心微蹙,橫着一雙冷眸就直瞧了過去。
水彎彎倒也不遮掩,扭直了腰身挺高了胸脯,毫無懼意地朝步涼動了動嘴角,“王妃的母親未曾教過王妃打理家事嗎怎麼,這麼一件小事兒竟要詢問孫管家的意見。”
“水主子”
在孫二貴的提醒下,水彎彎哦的一聲恍然大悟,“王妃大量,是妾身忘了王妃早沒了娘。”
步涼眨了眨眼睛,看向絞着絹帕一副氣的牙癢癢的碎玉,頓時也瞭然。便張嘴回了水彎彎一句,“沒事兒,反正你娘遲早也會沒了的。”
水彎彎臉上嘚瑟的笑意立馬沒了蹤影,瞪着眼珠子就質問道,“王妃這是怎麼說話呢”
“那你倒是教教我該怎麼說好。”
水彎彎仰頭冷哼,“堂堂睿王妃,說句話竟要讓妾身來教,這不笑話嗎。”
“是啊。”步涼揮了揮手讓孫管家站至一旁,自己也悠閒地撩了撩寬袖,“本王妃做什麼還需得要你這個東西來指手畫腳嗎。”眉梢輕輕一挑,面色驟然狠厲,步涼毫不客氣地下令,“碎玉,給我掌嘴”
畫風轉變得有些快,不單是水彎彎沒反應過來,就連碎玉傻愣着沒動靜。可等着她回過神來,卻是一臉糾結,不敢上前摑掌。
步涼暗罵着一聲出息,擡腿就衝到水彎彎跟前,“啪啪”正反兩手十分痛快。
水彎彎先是被嚇懵了,現在是被打懵了,等着小手摸着腫起來的臉頰時,瞬間就被點炸了。兩腳一跺,脖子一扭,哭喪似大喊着,“王爺”
“別說沒好心提醒你,男人雖受不住女人的眼淚會妥協,可哭多了,也會讓人不甚其煩”步涼邊端着手邊的茶杯,邊慢悠悠地說道。
水彎彎猛然轉過掛滿淚水的臉,咬牙切齒地回道,“今日,我們便一道看看妾身這委屈的淚水,王爺受還是不受。”
嘖嘖嘖,真是冥頑不靈。步涼搖着頭呷着清茶,任由水彎彎大哭大鬧地跑出屋子。
可人剛一到屋門口,烈風也不知怎麼的就鑽了出來;水彎彎便想抓着他,讓他領着去見睿王訴苦。結果,烈風竟目不斜視地略她而過,恭恭敬敬地朝步涼行了個禮。
“王妃,王爺已在書房等候多時,請王妃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