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散的青絲略顯凌亂地垂在蒼白的臉上倒顯慵懶,微揚的嘴角平添一絲嫵媚;半闔的眼簾擋不住閃着星光的眸子,金絲銀線的火紅華服真真是與身旁的睿王相生相應,極爲稱對。
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在這大周國裡當真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子。
嘖嘖驚豔的聲音鬧開了整個新房。都是讚美之詞,可入着睿王的耳朵,聽着卻怎麼都不太舒服。
他側身面向一個個垂涎欲滴的賓客,冷聲道,“今日,侍妾胡鬧,是本王管教不嚴,讓各位大人看了笑話。酒,雖須盡歡,但夜已涼,本王不送”
攆人的話說得這麼直白,要是聽不懂就真白癡了。
喬雅看着衆人抱着拳告退,心下急了。王妃犯了大罪,可少不了人證的,對,人證她跑進人堆里拉出個人來,信誓旦旦地朝睿王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王爺,妾身方纔就是與傅姑娘一道看見這丫鬟跟個五尺多高的人進了新房。妾身還讓傅姑娘在這兒守着呢,對了,傅姑娘您可見這那男人從這屋子裡出去了嗎”喬雅將滿心期望寄託在了她的傅姑娘身上。
原本還一身寒意的睿王突然就放柔了剛毅的五官,深如墨色的眸子含情脈脈地就往喬雅身邊那個柳眉細眼瓜子小臉的清麗佳人望了去。
無端被捲進事端的傅曲意面露難色,輕描的遠黛擰在了一起,一雙小鹿似的眼睛迎着睿王的目光,可憐巴巴地無聲求助。
睿王大步一跨,將傅曲意從喬雅手中解救了出來。
“曲意,你也見着了”這聲兒柔的,生怕碎了眼前的人似的。
“我”傅曲意欲言又止,半天沒個下文。
喬雅看着也是急,直跺腳,“傅姑娘,您倒是給王爺說啊,證明妾身沒有說謊。”
“我”
“王爺、王爺,不是這樣子的,我家小姐是、是”不單是喬雅着急,連碎玉聽着都急,生怕從這姑娘口中又說出什麼了不得的話來,到時候她可真不知道怎麼應對纔好。
“是什麼貼身丫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吧。我看啊,這姓步的女人長的就是一張狐媚臉,嫁入了王府還不安分。哼”說着喬雅又往步涼那張嬌媚的臉上瞟了瞟,在心底狠狠啐了好幾口唾沫,然後指向牀榻上的一堆衣服嚷道,“快看,王爺您看啊,這衣裳、這髮髻王爺,這屋裡的男人肯定是聽到了動靜跑了,來人啊趕緊把人給截住咯”
睿王沒發話,誰都不敢動。喬雅就跟個跳樑小醜似的滿屋子蹦躂,自己找證據,甚至指着新娘子大叫,“王爺,您看這衣裳都是剛穿上的。”
碎玉真是急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嘴裡含糊地喊着“冤枉”。
這確也是冤枉,誰讓這個“步涼”個子比一般女子都要高,爲了好走路,給她穿的也不是羅裙,所以遠看被誤會成男人是完全可能的。但她扶的確實是個女人啊。
叫囂聲,哭聲,還有傅曲意的驚慌失措。真是三個女人一臺戲,足夠精彩連着都告了辭的賓客都停了腳步,就看睿王怎麼收拾殘局。
偏就是剎那沉寂的瞬間,一道清朗的聲音忽而響了起來。
“這位大娘說的,可是步涼給睿王爺戴了綠帽子的意思嗎。”
“可不就”回過神的喬雅立馬捂住了自己沒把門的嘴,驚恐地轉向榻邊上的病西施,卻見她嘴角隱着笑,眼裡含着戲謔的光。喬雅悄悄瞅了瞅沉在一旁玩弄着腰帶上玉璜的睿王,也立馬大喊冤枉的哭了出來,“王爺,您瞧瞧,這女人竟這麼口沒遮攔冤枉妾身。妾身不活了。”
“那就別活了。”榻上的“步涼”淺笑着攀着牀櫞站起身來,順道撩了撩額角的碎髮。
她朝睿王行了個禮。他也擡眸瞥了她一眼。
倆人微怔。
半晌,她動了動眉梢,故作一臉委屈狀地解釋,“二月乍暖乍寒,昨夜就不小心染上風寒,爲了不耽擱大喜的日子就一路忍着,到了新房,出了一身汗就想着把喜服先換下來讓丫鬟烤乾,哪知這位大娘”
噗
賓客裡發出了不小的笑聲,羞得喬雅面紅耳赤。
喬雅轉臉正想對睿王撒嬌求助之際,“步涼”卻搶先開口又道,“王爺,若是覺得有疑問,也避免某些居心叵測的小人再四處造謠,不妨讓府中的大夫來把脈,證實妾身所言。此外這位大娘說妾身私藏男人,捉賊拿贓,屋子就這麼大,搜吧,搜出來妾身任誰處置都成。”
“不過,這位大娘啊,但凡是個正常人也不會選擇大婚當日做出格的事兒,步涼雖不聰慧,到底也不是傻子”
衆人覺得在理,都不住地點了點頭,矛頭瞬間又指回了喬雅。
步涼擡着下巴看向睿王,一雙媚眼帶着無畏的笑意,也像個旁觀者似的,等着他的裁決。
睿王蕭臨看了她一眼,就面無表情地低下頭轉向身邊仍在糾結的佳人,“曲意,你一直守着奈何苑外嗎,可見有人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