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思簿之朝花笑 > 相思簿之朝花笑 > 

第十五章 地獄鬼蠱

第十五章 地獄鬼蠱

醒來時腳已經觸地了,原本睡眼惺忪的腦子在見到眼前的景象後,神經系統瞬間就全部驚醒了。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幅畫面,我站在一片毫無聲息的廢墟中,滿眼的都是殘肢斷臂,屍橫遍野,濃重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充斥了我的味覺,那些血肉模糊、面部扭曲的肉體散落在各個角落,刺激着我的瞳孔,在視線範圍內我竟找不到一處完整的屍體,不遠處還有三三兩兩的火星在滿目瘡痍的磚瓦上肆意跳躍着,這裡原本應該是一個村子,現在用人間地獄來形容也不爲過,和它比潘郡就是一個天堂。

“看見了嗎?這就是鬼蠱攻擊後所留下的場面。”他撿起一隻破碗,冷眼看着,周身散發着一股極寒的氣場,藉着月光,我看見了濺在上面的血跡,早已幹凅。

“你想告訴我什麼?”我冷聲道。

“你不是猜到了嗎?”他將碗往地上一摔,清脆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分外清晰刺耳。

他特意帶我來這兒就是想告誡我,以後我也可能是其中的一員!他在逼我!他在逼我認清這個世界的殘酷與現實!認清自己所肩負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責任!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我心甘情願和你一起誅奸臣,那麼你成功了。”

他究竟是何時將我看穿的?我承認自己是一個十分自私的認,除了我所關心的,只要不牽扯到我,別人在受什麼樣的苦難都和我無關,一直以來我的生活都很安逸無憂,所以對他們告訴我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他讓我親眼見到了這樣一副人間慘劇,我沒想到這個強大的國家面臨的危機已經這般嚴峻,那些表面歡笑着的黎民百姓,他們的內心其實都在惶恐着、擔心着。這激發了我內心深處僅有的那一點民族榮譽感和使命感,也清醒的認識到若是再這樣發展下去,勢必整個齊國的百姓也包括我自己都將成爲鬼蠱,那將是怎樣的一種場面,想想都覺得恐怖。

他的眉宇間露出了一絲溫和:“我相信.....”話未說完,他突然攬過我的腰,以極快的身形躍上旁邊的一顆大樹,所站的位置在極其巧妙的掩蓋了我們身影的同時又能看清外面的情況。

不用說,肯定是有人來了。

我背靠着卿玉小心翼翼地偷看對面的情況。來人帶着一個鬼臉面具,從體形看應該是個男子,迎着月光,他走在凌亂不堪的街道上,一身紅衣,長髮飛舞,分外顯眼。

他是誰?來這兒做什麼?晉遠嗎?他應該有四五十歲了,這男人明顯很年輕。

正在我思考之際,他拿出了一個類似撥浪鼓一樣的東西,舉過頭頂,輕輕搖了兩下,寬袖滑落到手肘,露出的皮膚十分蒼白,柔若無骨,在這遍佈死屍的地方,這景象異常詭異。

霎時地面上捲起一股強烈的腥風,一種更加濃烈的血腥味仿似從地獄深處鋪天蓋地席捲而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浸泡在血漿裡一樣難受,我強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一動不動地看着不遠處急速奔來的三個人形。

當它們到達男人面前時,我的心瞬間縮緊了,全身毛骨悚然,四肢像被放進冰窖一樣僵硬冰冷,卻不由自主地顫抖着,恐懼佔領了我的大腦,我發現我已經不會呼吸了。

這時一股暖流自後背傳來,綿綿不絕直至遊走在全身,那種柔和的力量令我感到安心,我終於找回了一點感覺,呼吸開始慢慢變得順暢。

我想那三個東西已經不能被稱之爲人了,它們應該叫做鬼蠱。

它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有皮膚,淌着血的肉和密佈全身的毛細血管暴露在空氣之中,血紅色的眼球凸起在沒有眼瞼的眼眶中,上下左右不停地旋轉,被它盯上一眼就會覺得魂飛膽裂,它們張着沒有脣皮的嘴巴淒厲地嘶鳴,那種聲音猶如是來自地獄的鬼泣,令人膽顫心驚。

紅衣男人不知作了什麼指示,那三個鬼蠱好似接到命令一般,向豹子一樣在地上分別朝不同方向奔跑起來,我看見它們甚至還會攀附在牆壁上行動,且健步如飛,動作十分敏捷迅速。

它們翻動着廢墟里的一切東西,那男人要它們找什麼?

過了一會兒,東西沒找到,男人又晃了一下小鼓,鬼蠱返回到他身邊,一人三鬼眨眼間全部消失了。

因爲高度的緊張,我失了力氣般靠在樹幹上喘氣,全身不停顫抖,我已經說不動話,手腳也動不了,我需要時間消化今晚所看到的一切。

溫暖的氣息從後頸滑過,就像羽毛般輕柔,一雙帶着暖意的大手將我整個輕輕裹進柔軟的袍子裡,抱在胸前,他輕嘆了口氣:“我們回去。”在他有力的心跳聲中我沉沉睡去。

原本就沒痊癒的身子在那一夜後越加嚴重,養病的這段期間,落雲都會來陪我,她坐在一邊安靜地繡着花,偶爾和我話話家常,溫暖的陽光輕撫着她柔美的臉頰,她真是個美好的女子,只可惜紅顏薄命。

我有好幾次都想開口問她與言訣的事情,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想想還是算了,徒增煩惱而已,問與不問結局都一樣。

逸遠在百忙之中竟也抽空過來看我,他拿了一個小鳥蛋給我,說是從司徒家的二公子那兒討來的,司徒家我知道,是個專門研究製造兵家器械的大世家,在整個齊國乃至境外都十分有威望。但這個蛋?.......我盯着看了好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逸遠溫柔地笑道:“這叫飛寶。”

“飛寶?”這麼可愛的名字!

見我疑惑,他輕輕地笑了,坐到牀沿耐心解釋:“嗯,飛寶是一種大鳥,只要在殼上滴上你的血,它就會認你做主人,帶你去任何地方,你要用時只需將它往地上一摔,它就會現身,不過只能用三次,所以秀兒不到關鍵時候儘量慎用。”

“帶我去任何地方......”聽到這句話我心裡就一陣激動,隨即我又想到一個問題,“這種鳥攻擊性強嗎?”

他搖搖頭:“飛寶很溫順,不好鬥。”

“那就是說,若是遇到高手阻擾,它就會摔下來。”

“嗯。”我激動的心冷卻了下來。

“不過,一般的武林高手是沒有那個本事的。”他笑笑。

“若拿卿玉作比較呢?”

“就要卿玉那個級別的才行。”那還不錯,我還以爲級別一般就能把這隻鳥給治了。

“飛寶是不是很常見?”

“這種東西都是傳說中修道之人的的寶物,並不多見,秀兒莫不是想多要幾個,那也得爲兄有才行。”他調笑。

“逸遠怎麼想到給我這個?”

他替我掩了掩被角:“卿玉給了你匕首我不好再送,所以就問司徒修要了這個。”

“謝謝,逸遠若要秀兒幫什麼忙就儘管開口。”他原來還記得這事。

他的臉上飄過一抹慍色:“秀兒先好生休息,人情債日後定會有機會還的。”

因爲落雲,我不想與沈家的人有過多的牽扯,以免日後相見尷尬,所以更加不想欠逸遠的人情,但飛寶稀有,我又非常想要,我有一絲愧色:“逸遠,我沒有惡意,我只是......。”

他的臉色緩了回來,打斷我的話:“我明白了,等秀兒病好後,就回贈我一副畫吧。”

不愧是個混跡商戰上的人,話沒說完就知道我什麼意思。

“畫?”我表示很驚訝。

他幽幽地笑道:“嗯,秀兒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嗎?”

“這......聽誰說的?”我汗噠噠。

“卿玉。”他老實回答。

我扶額:“他胡說的,逸遠別信。”

“莫不是秀兒不願意?”他神色一暗,面露憂傷。

“額......好吧。”我無奈道。

他恢復了往日的笑顏:“那秀兒我先走了,你好好休養,有事就差人叫我。”

我點點頭,將飛寶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的牀頭櫃上便睡下了。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