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姻緣樹,扶慈環顧了一下,的確是看見有不少的年輕男女站在那裡,手裡還拿着一個小牌子,牌子上似乎是寫着細密的文字,踮着腳尖正要往樹上掛去。
那樹生的極大,樹葉茂密,像是看不見頂,枝葉上都掛着無數個小牌繫着紅線,掛在那樹上,被風一吹,便是撞在一處,發出了好聽的撞擊聲。似那風鈴悅耳一般。
扶慈脖頸處的茸毛被風吹了一瞬,沾了些在她臉上,更顯的俏皮了幾分。
“主子,你生的真好看、”輕飄討喜的讚了一聲,隨後便跳到了樹下去。
沒有理會輕飄的馬屁,扶慈擡起頭,看了眼這繁碩的枝繁葉茂。
輕飄見扶慈有些好奇的看着那被風吹動的小牌子,便是解釋道:“那是用來求姻緣的,若是有心中仰慕之人,便是在正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反面刻上那郎君的名字,便是求得兩人姻緣長久。若是還沒有心上人的,便是在正面只刻上自己的名字,這便是祈求自己來年有一段好姻緣了。”
扶慈點點頭,恍然。
“那個,主子……”
輕飄欲言又止,面上有些發紅的看着那領牌子的地方,兩隻眼睛都快要發光了。
這麼明顯,扶慈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麼?她只好有些無奈的點點頭,便是答應了。
輕飄立刻笑容滿面的向那裡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嚷嚷:“放心主子,我一定會給您也拿一塊來的!”
扶慈的面上有些無奈,倒是旁邊的傾城看着,禁不住笑出了聲。
這般活潑的少女,果然是沒有經歷過風雨的,那無憂無慮的樣子,只是這般看的,還真是讓人心生感慨和……淡淡的羨慕罷。
扶慈的面上忍不住夾雜了幾分落寞之意,她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燈火通明,眼中染上了幾分淡淡的淡漠,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是遊離在外一般,讓人只感心中一股傷情之感。
她穿着淺色的衣裙,像是有些冷般,脖子微微縮進了兔毛圍脖之中,然後眯起了眼睛,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咪一般。
若是姻緣當真能夠如此輕易就獲得那麼,世上哪裡還有這麼多的癡兒怨女?
扶慈禁不住淺淺的呼出了一口氣,旁邊的傾城癡癡的看着不遠處,像是怔愣住了一般,鮮紅的衣裙沒有顯出熱情,反而透出了幾分涼薄的悲涼之感。
扶慈微怔,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扶慈就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撞了一下,她狼狽的向前跨了幾步,這才勉強沒有摔倒。
“姑娘!”
傾城驚呼一聲,連忙過去扶住了扶慈。
撞到扶慈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書童,長得細皮嫩肉的,看上起倒是清秀的緊,就看見他倒黴兮兮的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叫“哎呦!”
顯然是沒有扶慈好運氣,撞到人身上之後還剎不住腳,直接就躺在了地上,看樣子倒是摔得不清。
扶慈雖是被撞得有些疼痛,但是到底還是沒有什麼事情,於是她便是對傾城遞了個眼色,示意她過去,傾城點點頭,走過去向那個小書童伸出手來,作勢要將他扶起來,但是沒有想到那個小書童卻是不領情,不但不懂的欣賞傾城的沉魚落雁,竟是還朝着扶慈吹鬍子瞪眼,倒是有點狗咬呂洞賓的味道了:“哼,誰叫你扶?方纔讓我白白摔在地上,現在倒是來裝好人了?”
這書童也是睜着眼睛說屁話,明明便是他撞過來的,若是扶慈不躲開,那麼受傷的便是她了,這下可好,倒是反過來先咬了她一口,真是讓人氣的緊。
傾城原來脾氣就不太好,聞言頓時心生了怒意,收回手,斥道:“你這小童好生無禮!我家姑娘念你年輕不怪罪你,還叫我來扶你,你卻敢如此奚落!”
扶慈聽了也是愣了一下,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然而她只是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小書童,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也沒有絲毫動作,就這般看着他,沒有其他什麼動靜。
可是那周身的氣勢,卻是讓人不禁有些凝重起來。
這下子,卻是那小書童渾身不自在起來了。
這小書童方纔是一肚子怨氣,正沒地方發作呢,結果扶慈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他也是一時火大,便是看也不看那人是誰,吃了炮仗一般的話就這樣直溜溜的竄出去了,然,在吼出去沒有多久之後,他便是後悔了。
因爲前面這個小姐長得精緻漂亮,穿得也是十分講究,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且,無論是多麼大家,亦或是小家的小姐,都是他現在不能夠惹的。
不然的話,主子定是會讓他好看的!
扶慈的眼神不變,冰冷無情,帶着幾分漠視的味道,只讓人覺得在他的目光之下,竟是有了一種認爲自己就像是蜉蝣一般的錯覺。
小童周身一陣寒冷,竟是下意識的閉嘴不言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卻是傳來了一個男子略顯低沉的聲音:“馬吉。”
那小童周身一個寒顫,竟是連話都不敢說,連忙爬起來離開了。
扶慈微愣,下意識轉過頭看去。
便是看見那樹後走出了一個公子,因爲天色昏暗的原因,倒是看不太分明,只是看那身形,風朗神俊的,帶着一抹還說不清道不明的一方貴氣。
他似是往這裡看了一眼,扶慈也不知道,那人似乎是笑了一聲,只站在那裡,也不動作。
那人……認識她嗎?
扶慈想了想,還是有些莫名,只她方打算上前詢問一番之時,卻是聽到不遠處一聲極響的叫喚:“主子!”
扶慈手一抖,差點沒有將手上的蓮花燈給扔出去,腦海中剛剛露出的苗頭瞬間也被那驅鬼般的叫嚷聲給弄了個一乾二淨。
輕飄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好事,興致勃勃的將小牌子給拿了出來,然後給了扶慈一個,滿臉含笑:“主子主子,您看,怎麼樣,您可以寫太……您的心上人。殿下大戰告捷,回來就可以娶您了!”
說着,竟是自行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聞言,扶慈嘆了口氣,下意識的轉頭看去,果不其然,那樹下早已是空無一人,已經走遠了。
不過,這個木牌子,就是用來寫上姻緣的麼?
扶慈心中不知爲何響起了一聲莫名的嘆息,自然而然的就浮現了心上人略顯邪氣的笑。
嘉嘉。
扶慈心中一燙,只是握着筆的手卻是更加沉重了起來。
姻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