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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放棄沈氏,還是放棄你

078:放棄沈氏,還是放棄你

是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孩子。

眉發烏黑,五官靈氣動人,穿着身小西裝,頸間戴着個紅色的領結,像一個小小的紳士。

我盯着他有些出神,蘇必笑着,舉起男孩兒的小手朝我揮了揮。

我垂下眼簾,眼角餘光瞥到顧景初也在看着,皺了皺眉,正想着該怎麼找個理由擺脫他,那邊蘇必已經抱着孩子朝我走來。

“顧先生,顧小姐。”

蘇必噙着笑,還不忘在顧景初面前做戲。

顧景初禮貌地叫了一聲“蘇先生”,我則跟着在一旁點了下頭。

顧景初看了看蘇必抱着的孩子,像是隨意地問道:“蘇先生的兒子?”

“我的乾兒子。”蘇必不動聲色地笑看了眼我,我微微眯起眼,他繼續說:“這是流光傳媒的小少爺,流越的兒子。我想顧先生應該聽說過流越這個人。”

顧景初說:“略有耳聞。”

蘇必笑了聲,看着格外乖巧的男孩說:“流越跟他的太太今天有事要晚點到場,我便先把他帶了過來。他的小名叫六六。”蘇必輕輕捏着六六的小肉手,柔聲哄道:“六六?乾爹是怎麼教你的?”

六六眨着大眼睛看他,蘇必朝我擡了擡下巴,六六?了?腮幫,糯糯地叫道:“姐姐……”

“還有呢?”蘇必又示意六六叫顧景初。

六六甜甜地笑:“叔叔。”

蘇必揉了揉六六的小臉蛋,寵溺道:“真乖!”

顧景初神色不變地說:“蘇先生很喜歡小孩子。”

“要看是誰的孩子。”蘇必似笑非笑地說着,我平靜地注視着他,他逗了逗六六。驀地對顧景初說:“顧先生,請問可以讓顧小姐單獨和我說說話嗎?”

顧景初眉心微動,說道:“可以。只是不知道笙笙她……”

“她會願意的。”

蘇必直言打斷他,笑着看我:“再怎麼說,我也是她的前男友。不能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我擰了擰眉,顧景初看向我,眸光森冷犀利。

我淡然自若地放開挽着他的手。

顧景初停了兩秒,說道:“我去跟幾個老朋友打聲招呼,你待會兒來找我。”說完。他對蘇必點了點頭,接着便走開。

顧景初一走開,蘇必便給我打了個眼色,我隨他一起走到一處沒有人的半圓形伸展臺上。

他第一句話就是埋怨我:“讓你聯繫我,你也不聯繫。顧笙,你真就那麼討厭我?”

“……我不記得你的手機號碼了。”這是實話。我有想過聯繫他問一些事情,但他的手機號碼我只想得起來前五位,後面全都不記得了。也想過找他的人幫忙,但顧景初看我看的太嚴了。

“顧笙。你對我還真是一點兒也不上心。”蘇必輕笑着說道。

我沒有去看他,而是看着六六,問道:“流越的兒子?”

蘇必應了一聲。“是不是很可愛?”

“……嗯。”我抿着脣。

蘇必笑道:“顧笙,你的孩子也一定很可愛。”

我手抖了下,掀起眼簾平靜地說道:“你果然是知道了。”從他說我利用他的時候起,我就知道,他是知道我當年和他在一起的目的了。但是,“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沒辦法不知道。從當年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一個月後被你媽撞破我們戀愛。你跟我談分手,說我們今後都不要再見面了。再到這兩年你總是讓穆森派人在外幫你查找孤兒院。這期間種種,都讓我不得不知道。”蘇必指尖點着六六的小臉,笑着說:“本來是捨不得你一個人所以才老是忍不住讓人去打探你的消息,沒想到……”

我抿了下脣:“對不起蘇必。當年……”

蘇必搖了下頭:“你沒有對不起我。就算我知道你拿我當了誰的擋箭牌,我也從沒怪過你。”

我閉了閉眼,實在受不住他的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別處說道:“近三個月前,穆森說他已經幫我找到了那個孩子,但是很快被人接走轉移。我想應該是被你捷足先登了,沒有錯吧?”

“沒錯。”蘇必嘆息道:“你還是那麼聰明。”

不是我聰明,而是你的人該換身衣服了。

我心下想着,問他爲什麼要那麼做。當聽到穆森說孩子被轉移時,我心冷的感覺至今都清晰刻骨。

蘇必說:“因爲孩子在我這兒比在你那兒要更安全。”他說他是想找機會向我說明的,只是那段時間宋自清關了他禁閉,沒有辦法他才拖延到現在纔跟我說實情。

想到宋自清對我的提防,我自嘲地笑了笑,“蘇必,我要見孩子。”

“沒有問題,畢竟是你的孩子。”頓了頓,蘇必說:“但我想在那之前,你先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我蹙眉看他,開口想說你不是知道了,卻又覺得不能這麼說。

但不管他是否知道,我都要說:“這個孩子是一個意外。”

“真要是意外你就不該把她生下來。”蘇必冷聲說道。

我沒吭聲。

“你不滿十六生下一個孩子,有多苦有多難,我根本都想象不到。我想得到的,是你懷孕生子時,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是不是正在逍遙快活。”蘇必說:“顧笙,我要你親口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是不是我想的那個人。我是爲你好。”

“蘇必,孩子的父親是誰不重要。我說了,孩子只是一個意外。”我輕聲說。

蘇必像是想發怒,可礙於有孩子六六在場,他強忍着說道:“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你還要維護他!好,即便是意外,他身爲一個男人怎麼就不能敢作敢當?就這樣他還說自己是你的男朋友?”

我漠然地看着他,他握拳捶了下圍欄,恨聲道:“我想等着你開口跟我坦白,但你真的……你真的快把我氣死了。”

“……對不起。”我微微低頭,“你沒有義務爲我操心這麼多。”

“對,我當然沒有義務。我又不是孩子的父親。所以現在就該讓孩子的父親來承擔他這幾年都沒承擔過的責任。”

“蘇必……”

我張了張嘴,說道:“這真的和他無關。孩子是個意外。”

“和他無關,你又怎麼會有孩子?”蘇必冷漠地說道。

我有些啞然,蘇必又說:“我看得出你很喜歡他。你現在這樣猶豫不決不就是怕他不承認?怕被辜負?好,你把孩子的父親公之於衆。”

“什麼?”我懷疑地看他。

“在媒體鏡頭前說出孩子的父親,以對方不同凡響的身份背景必然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僅你那個媽不會對你怎麼樣,以你受的諸多委屈,外界也會對你寬容。到時候,你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就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個讓你十幾歲懷孕遭受蜚語卻不聞不問的男人,他纔將淪爲衆矢之的,成爲衆人指責的對象。而在這整件事情裡,只有你至始至終都是受害者。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了:“你是要我裝委屈扮可憐,以此來博取同情?”

裝委屈扮可憐應該是每個女人天生自帶的技能裝備,只是有人選擇使用,有人選擇隱藏。

我是個識時務的人,在某些必要的特殊時刻她也會爲了自己而哭的梨花帶雨以此來讓別人關注自己,心疼自己。這樣的做法很噁心,卻也很有效。

因爲世人總是同情弱者。

或者,是看起來纖瘦柔弱,楚楚可憐的女人。

但如今的我不柔弱,也不可憐。

我擡頭仰望滿天星辰,“蘇必,我不會這樣做的。”沈年一身的污水已經再也洗不白了,我不能再傷害他。

“顧笙,這個方法可以爲你省去一切煩惱,你只要靜靜地坐着,自然有他去解決問題。”蘇必平靜而淡漠地說着:“我不會問你和他之間是怎麼一回事,因爲我知道你不會跟我說。既然如此,我們就其他什麼都不要管,只管把他的名號說出來,讓他來處理他釀下的禍根。他若不信孩子是他的,去做鑑定。結果出來,他不信也得信。他有金錢,有勢力,他一定可以很好的處理善後。不管是你,是孩子,還是顧家。”

“很好的善後,那完了呢?完了之後你有沒有想過?”

我認爲他只想到眼下,卻沒有想過今後。

“就算是像你說的,這亂的像一鍋粥的前塵往事都……都亂七八糟的抹平了。紛亂是平息了,那孩子本身這件事怎麼辦?他會怎麼看待?”我被蘇必的方法震得大腦混亂,話都說的有些不太對頭。

但蘇必聽明白了,他說:“讓他娶你。”說的理所應當,“男人就該爲自己做的事負責。”

我扶着圍欄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想強迫他。”孩子不是他要我生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有孩子這件事。

“顧笙,你和他是男女朋友,結婚該是在計劃中的事。只是孩子讓你們提前而已,你並不是強迫他。”蘇必像是在開導我,但我完全聽不進耳裡去。

蘇必直直的盯着我說:“如果有一個女人爲我懷孕了,那我就娶她,終其一生對她好。”

“……如果你不愛她呢?”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同一屋檐下,睡同一張牀,怎麼都能適應的。她懷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對不起她。”蘇必看着六六說着,看起來倒是說的真心話。

我笑了聲:“這樣公平嗎?不管對你,對她,還是對孩子。”

“不公平。但是顧笙,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蘇必無比理智地說道:“兩害相較取其輕。顧笙,我只是選擇了會受到傷害較輕的那一個。所以你也應該像我一樣,分清輕重。”他低低道:“你喜歡他,還給他生了孩子。嫁給沈年,假設他會像我一樣因你生了他的孩子而對你好,那很好,你不用擔心以後的日子會受苦;他若對你不好,在外花天酒地夜不歸宿,你也不用擔心受苦,跟他離婚,我養你。我有錢,我養得起你。反正我一直都想養你。他真要想做個徹頭徹尾的人渣,我還要感謝他,給我養你的機會。”

我閉了閉發熱的雙眼,聲音沙啞:“蘇必,我要再想想。”

蘇必默然地看我,半晌,說道:“好,你再想想。好好想想。”頓了頓,他又說:“希望你大膽一點,把你的事情都說給他。顧笙。一個人的自我揣測,終究是片面的。”

“顧笙,雖然我不喜歡沈年,但是,我認爲他對你和你對他是一樣的。只是你隱瞞的太多了。”

聽到蘇必這麼說,我愣了一瞬,擡眸看他,他移開視線,抱着六六往裡走:“幫情敵說話這種事,我只做一次。顧笙,珍惜我的捨己爲人吧。”

強忍着喉頭的哽咽和蘇必回到晚宴場內,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入座。

蘇必幫我找到顧景初,我看了他一眼後就走到了顧景初身邊的空位坐下。而蘇必則把六六交給另一桌上的流越,與他附耳說了幾句話後便走去了後臺。

流越那一桌,幾乎都是熟人。

陸庭深和他的女伴、陸可盈和她的男伴,謝懷禮和他的女伴,沈川夫婦,卻不見沈年。

我有些失落地收回視線,擡眼,只見秦律款款走上臺,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像一棵青松筆直地立在麥克風之前。

秦律?

怎麼會是他?

不該是宋自清上臺講話嗎?

這場慈善晚宴跟秦律有什麼關係?

我疑惑着,臺上,秦律微然一笑,低頭道:“大家好,我是秦律。”

由於立式麥克風可調節高度有限,而秦律的身高需要微微前傾上半身才能讓自己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很好地傳遞出去。曾有某些人分析這樣的姿勢會令一個人的氣場大減,但是秦律沒有,他長腿並立,左手橫放於身前,右手輕輕扶着麥克,帶着翩然笑意的臉依舊讓人難以忽視。

但我卻覺得有些錯亂。

他笑起來的模樣,卻讓我覺得不懷好意。

“剛纔我上臺時,聽到有人說不明白爲什麼我會上臺講話,也聽到有人說我又不是宋自清跑上來湊什麼熱鬧。也對。畢竟是宋自清先生舉辦的慈善晚宴,我作爲第一人登臺發言,未免有些喧賓奪主。在這裡,我先向宋自清先生說一句,抱歉。”

他看向一個方向,那裡宋自清筆直站立,微微頷首,神情是冷漠的孤傲。而他身邊是蘇必。

秦律笑了笑,繼續說:“向宋自清先生表達了我的歉意。那麼我就說一下我上臺的目的。”頓了頓,他說:“我是微愛天使基金會的創始人。”

這一句話,引起軒然大波。

我更是覺得震驚。

不像個好人的秦律居然創立了一個慈善基金會?

簡直……匪夷所思。

但驚詫之餘,我不由得看了眼顧景初。

聽說上次蘇美地皮的競拍大家都知道,主要就是爲了剛剛創立的微愛天使基金會募集資金,因此競拍得來的錢會全部交給基金會由他們全權處理。

而顧景初花了八個億拍下了蘇美地皮……

“……上次慈善競拍後的總金額多達十個億,在此,要感謝所有參與慈善競拍的人,如果不是諸位的善心。微愛天使基金會也不可能一下子募集到這麼一大筆鉅額資金。”他長腿一跨,在旁邊三十五度鞠躬。

這句話似乎就是專門說給顧景初聽的。

因爲十個億裡有八個億是金鎏拿出去的。

所以,從始至終這就是一場局。

微愛天使基金會是競拍的最終受益者,而秦律是基金會的創始人。宋自清將蘇美地皮競拍,和宋自清認識的秦律讓顧景初用高出一倍的價格奪得蘇美,這樣秦律什麼都沒做,基金會就陡然多出八個億的資金。

這羣人……

都在算計顧家。

意識到這一點,我竟無法自控地笑了。

所謂的慈善晚宴,不過是讓他們看姓顧的笑話。看慷慨獻出“愛心”的大頭是哪一人。

儘管秦律沒有點名道姓,但這件事根本不是秘密,所以順理成章的,顧景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帶着我也一起被議論。

但顧景初終歸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他面對任何一個前來“誇讚”他的人,都保持着極好的風度,彷彿他聽不出對方的諷刺挖苦。

只是他的風度,在晚宴結束散場後,便消散地一乾二淨。

和他一起出了觀景樓。他便立即甩開我的手,邊解着領帶邊快步走向前方等着的車,步伐都彷彿帶着怒氣。

我拎起裙襬,慢悠悠地跟着,想想他氣的要死卻不得不裝着大方的表情,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景初的腳步停了停,回頭看我。

我聳了聳肩,誠懇地說了句“不好意思”後淡定地從他面前經過。

他卻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將我扯過去,神情陰鷙:“是不是你?”

“……什麼?”我笑盈盈地問道。

“是不是因爲你,他們纔會合起夥來對付我!”

我說:“你真看得起我。”我掙了掙手腕,又說:“就連身體裡流着顧家人的血的我,都恨不得顧家趕緊消失。又何況是商業競爭對手的他們?”

我偏頭看着他,嘆道:“認清現實吧顧景初,顧家是註定要沒落的。你有空總針對我,不如多花心思想想他們,他們比起我,更容易搞垮顧家。不是嗎?”

“你……”顧景初兇狠地瞪着我,我挑了挑眉。他大約是被我刺激到了,擡手竟要來掐我的脖子。

我正想提醒他大庭廣衆不要亂來,卻聽到有人叫了聲:“笙妹妹。”

顧景初的手一頓,我笑着轉頭。

流越抱着六六朝我笑着,身邊站着的不是他老婆,卻是秦律,正看着我們。

他們後方則是沈川夫婦。

顧景初漠然地鬆開我,似乎也懶得再理會他們,顧自便上了車。

流越上前來。笑問:“笙妹妹,他那是想幹嘛?”

“想表達一下他的男子氣概。”我隨便說着。

流越撲哧笑出來,“唉,要不是我媳婦得趕着去拍戲先走了,不然真想讓你倆認識認識。哎,來,先認識認識我兒子。”

“我知道,六六。”我說蘇必給我介紹過了。

流越訝異:“蘇必?你倆……”

“好朋友。”我說着,看到面無表情走過的沈川夫婦。咬了咬下脣,問流越:“爲什麼沈年沒有出現?”中途去洗手間給他發了短信,沒回,打電話也沒人接。

“嗯?”流越搖頭,“不知道啊。他有段時間沒露面了,連我們談事兒他都是打電話,有大半個月了吧。問他妹妹沈心,沈心也不肯說。剛問沈川,沈川給敷衍過去了。挺奇怪的。”

大半個月……

我皺了皺眉。看了眼漫不經心笑着的秦律,直覺告訴我應該問問他,“秦律……”

“他在家。”秦律說着,邪氣地笑道:“至於在家幹什麼……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能去他家?

我瞪了他一眼,胡亂地擺了擺手,不再理他們兩個轉身就要上車。

可哪裡還有車的影子。

流越說:“他早走了。”又說:“我送你?”

我是想答應的,可一看趴在他肩上睡着的六六,我還是拒絕了,讓他快帶孩子回家睡覺。我打車。

“打什麼車啊!”流越推了一把秦律。“秦律,護花使者,送笙妹妹回家的任務交給你了。”

秦律被他推的踉蹌了下,我忙說:“我還是打車吧!”我沒膽子跟秦律獨處。

“呵。”

秦律輕笑出聲,拿出車鑰匙,說流越:“我喝了酒,出了車禍可怪不得我。”

“我呸!你一口酒都沒喝,我都看見了。”流越拍着六六的背,說道:“走吧,我也走了。”

秦律朝他抖了抖手指,掃我一眼便走向他的車。

我暗歎了口氣,跟過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可就這樣,秦律還是似笑非笑的邪氣凜然,讓我如坐鍼氈。

到了顧家門外,我道謝下車,要關車門時,秦律突然說:“沈年被家裡逼着做了一個決定。”

“決定是放棄沈氏,還是放棄你。”

“據說是你贏了。”

“嘖!你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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