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氣很冷,來遊樂園的人卻多得要命,鬼屋外面排了老長的隊伍,根據舒沫觀察,絕大部分像是情侶。
寒風中漫長的等待,冷風吹得舒沫哆嗦。
見她被凍得可憐兮兮的,陸然徑直將她拉到懷裡,再用自己的風衣裹着她。
男人的風衣,除了保暖,還兼具耍帥的作用,以及此時幫女朋友抵禦寒冷。
在其他人眼裡,他們這對儼然是秀恩愛,感覺周圍的目光聚過來,臉皮薄的舒沫試圖推開,“我沒關係的啦……阿嚏……”
陸然失笑,“這叫沒關係嗎?”
舒沫趕緊打開自己的皮包,找面巾紙出來捂着鼻子,“我感冒了嗎?”
“有可能。”陸然摟着她,“誰叫你穿這麼少的?”
舒沫吸吸鼻子,“我都快裹成糉子了,還少啊?”
陸然挑眉。
“我覺得是我自己不怎麼產熱。”舒沫正兒八經地分析,“你看,我穿這麼多件,卻凍得感冒,你才穿那麼點,可是你身上好暖和啊。”
又是一陣瑟瑟寒風吹來,刮到臉上刀割樣生疼生疼的,舒沫也顧不得別人的眼光了,兩隻手纏到陸先生的腰上,整個人跟樹袋熊似的貼上去。
這就是有男朋友的一大好處哇,天然暖爐!
陸然手掌落到她腦袋上,輕笑,“那以後你都抱着我好了。”
“只要情況允許,絕不撒手。”舒沫笑嘻嘻地說。比如在家裡啊,他空閒着,她就喜歡窩在他懷裡,比空調暖氣還舒服。
陸然喜歡她對他的依賴,他摸着她的頭髮,微微皺起眉,“改天你去買個扎頭髮的,把頭髮紮起來。”
“爲什麼啊?”
“因爲你頭髮是卷的。”
“跟扎頭髮有關係嗎?”這兩者完全毫無邏輯關係嘛!
陸然彎脣,“因爲太醜了,紮起來好看些。”
“啊?”舒沫自己擡手摸了摸,“可是,我才燙頭髮那天你還誇我好看的。”
“那天我喝醉了,沒看清楚。”
舒沫眯起水色的眸子,“喝醉了還記得當時的情況?你蒙我呢?”
陸然笑,“真聰明。”
舒沫哼哼。
“沫沫,你這樣太漂亮了,知道嗎?所以我希望你把頭髮紮起來。”陸然在她耳邊溫聲道,“你披着頭髮的樣子,只有我可以看到。”
他總是毫無準備地講很多甜言蜜語,舒沫的小心肝兒又被蜜糖包圍了。
“可是冬天扎頭髮,脖子露出來好冷啊,耳朵也很冷。”她正經地說。
陸然立馬給出辦法,“你可以戴帽子和圍巾,過會兒我們就去買。”
“……”
他真是說到做到啊!
快要到他們時,舒沫隱約聽見裡面的尖叫聲,她不由自覺地抓緊陸然的手。
陸先生安慰她,“別怕,我會陪着你。”
“嗯。”
等了快一個多小時,終於輪到他們。
舒沫步步忐忑。
陸然緊緊牽着她的小手,“如果實在害怕就閉上眼睛,我領着你出去。”
“好。”舒沫勉強露出個小臉。
進了大門,裡面光線昏暗,即便有燈光,也是那種滲人的紅色,綠色之類的,光瞧着就讓人心裡發毛。
嚥了咽口水,舒沫大着膽子,和陸然一起往前走。
她往旁邊瞧了眼。
“古代酷刑。”陸然念出木牌上寫的紅字。
陰森森的聲音響起,舒沫嚇得打個寒顫。
“敢看嗎?”他改用手臂摟着她的腰。
舒沫臉色微白,“嗯……進都進來了,看看吧。”
剝皮,腰斬,車裂,俱五刑,凌遲,插針……石像雕刻得極好,再塗上顏色,被燈光一照,有幾分逼真,舒沫感覺全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跟他們一起進來的有個女生特膽小,沒走幾步她就尖叫了聲。
舒沫本來有點怕怕的,一聽她的尖叫聲,當即嚇得心跳加速。
人嚇人,果然嚇人!
陸然異常淡定,他帶着舒沫繼續往前走。
倏地,一隻血跡斑斑的手從牆壁上伸出來,和舒沫的眼睛大概半米的距離。
“啊——!”那瞬間,舒沫難以控制地尖叫了。
“沒事的,那是假的手。”陸然邊笑邊拍着她的背安撫。
舒沫緩了一會兒才擡起腦袋,“跟真的一樣。”
“不做這麼逼真,怎麼嚇到你?”
舒沫換到陸然左邊去,眼睛直直盯着那隻手,“走吧,你走那邊。”
陸然在她臉上親了下,“膽小鬼。”
舒沫沒反駁,她確實膽小。
越往後面,女生的尖叫聲越多,然後便是各自男朋友的安慰,但是也有男的被嚇到的,扯着嗓子鬼哭狼嚎。
“你不害怕嗎?”舒沫小聲問陸然,眼睛警惕地望着左右兩邊。
“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所以不怕。”
她也知道是假的,可還是會覺得很恐怖,果然是心裡不夠強大啊。
走到後半段,舒沫忖着快到出口了,應該沒事了,於是她鬆開陸然,逞能地一個人走前面。
可隨後,她發現她錯了,最嚇人得,這纔出來。
令人毛骨悚然的雷聲先響起,緊接着,眼前紅光閃過,一個帶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鬼怪從煙霧裡跳出來,而且奔着她而來。
舒沫雙眼瞪到極限,僵在原地都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陸然也沒去保護她,他等着舒沫自己跑回來。
當化了妝的工作人員快跑到面前,舒沫撒腿就往陸然的方向跑。
可惜,她才跑出一步,手腕被僞裝的鬼怪抓住,他手上不知戴了什麼材質的手套,冰冷冰冷的。
“放開我!”舒沫使勁兒掙扎着,快嚇破膽了,“陸然!陸然!”
她驚恐地喊着陸然的名字。
聽出她聲音不對勁,陸然心疼了。
工作人員也知道分寸,見舒沫嚇成這樣,他鬆了手,但他的手套,好巧不巧,正好勾到舒沫的手鍊,他手一抽走,那串珠子也被拉了下來。
“啪!”很輕的響聲,玉珠掉到地板上。
除了鬼屋裡本來的音效,舒沫聽到了更多的聲音。
陸然快步走過來,“沫沫。”
舒沫臉色慘白地看着他,擡腳走了一步,“我的手鍊……”
話纔講了一半,眼前黑暗襲來,舒沫毫無徵兆地暈過去了。
陸然一驚,“沫沫!”
這次輪到工作人員被嚇到了,“她怎麼了啊?”
“沫沫,沫沫!”陸然不停喊着舒沫,她雙眼緊閉,一點反應也沒有。
後面的人發現他們這邊的情況,一個個跑過來湊熱鬧。
“怎麼了啊?”
“出啥事啦?”
……
光線太暗,掉在地上的手鍊被某個人踢了一腳,掉到不起眼的角落裡去了……
******
耳邊好像有下雨的聲音,很大很大的雨。
她還聽到有人講話,具體說的什麼,她聽不清楚,雨聲太大了。
舒沫睜開眼。
她站在雨幕中,大雨滂沱,她渾身被溼透了。
身體很冷很冷,舒沫不知自己在哪裡。
她赤腳踩着冰冷的馬路,一步步往前走。
“陸然!陸然!你在哪裡!”她喊着陸然,可是無人迴應。
她明明和他在鬼屋的呀,爲什麼他不見了?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周圍又一個人也沒有,舒沫很害怕,
走了好一會兒,她來到一個十字路口。
路旁有一個指示牌,上面寫着哪個地方往走個方向走。
舒沫睜大了眼看,可是雨太大了,她看不清。
她用手橫在眼睛上,擋住雨水。
“靜安路……”舒沫念着上面的路標。
靜安路,a市不是有個地方叫靜安路嗎?
她怎麼回a市了?
舒沫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
她茫然地站在路邊,不曉得該往哪兒去。
正在此時,她聽到汽車的聲音。她剛纔走來的方向,有一輛轎車正開過來,可能因爲雨太大,汽車開得比較慢。
“停車!”舒沫跑去攔車。
司機卻彷彿沒看到她,車子直接開走了。
舒沫不死心,她跟在後面追着,“請等一等!等一下!”
她跟着跑了一段路,又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她累極了,停在路中央,大口喘着氣,雙眼望着前方朦朧的雨幕。
那輛車已經不見蹤影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到底在哪裡!
視線掠過左手,空空的,手鍊不見了。
舒沫猛地驚了下。
對了,她的手鍊在鬼屋裡被抓掉了!
那麼現在她的經歷,是因爲手鍊的緣故嗎?
正思考着,背後響起刺耳的鳴笛聲。
舒沫轉過身。
一輛大卡車正以飛快的速度向她駛來!
舒沫目眥欲裂,她像被施了定身咒,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卡車司機發現了她,他慌忙踩了剎車。
可是他的車速太快了,這時候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舒沫眼睜睜看着大卡車撞向她……
“嘭——!”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最後,她重重地摔回地面。
骨頭碎裂的聲音在舒沫腦海中炸開,如此清晰。
鮮血從她身體裡流出,被雨水衝散,迅速擴散開。
大卡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有人走了下來。
舒沫費力睜着眼睛,想要看到他的臉。
他越來越近。
他的模樣也隨之清晰。
血色的視野裡,她看到,那張臉,如此熟悉,卻又如此冷漠。
“陸然……”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字字無情,“舒沫,我永遠也不想再看到你!”
二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