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錯了……”她忍着手腕上被他桎梏住的疼痛，擡起頭眼睛裡清晰映出他寒冷的面容，“一路走來，我不敢去抱怨，不敢依附；努力……使自己配得上你，堅強、面對所有！”
“可，很累很累……”
顧瑾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因爲。我的態度？”清冷瞳孔微縮，抓她手腕的手稍稍鬆懈，“我沒有對你許過什麼承諾，讓你沒有安全，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情意是嗎？”
南瑜搖着頭，“不重要了……”她現在只想斬斷所有，她怕……怕多呆一秒鐘就會忍不住，被不捨侵佔心底好不容易豎起的堅定。
“顧瑾，我們性格不適合！”理由很牽強，卻發現除了這個，真不知道拿什麼話去堅持，“當初被你拉着進民政局，是因爲心底隨性恣意妄爲，可我們都錯了……我們從沒有誠實的正視自己的心，戀愛和婚姻是不一樣的……”
顧瑾深深看着她，“我不懂。怎樣誠實的正視自己？”
他鬆開了她，後退一步，揚起下巴清冷倨傲地告訴她：“從和你領證起就打算好了一輩子，認定的那個人至始至終只有你。之所以從未開口，就像你說的，我們欠缺一種態度……”
一種認清彼此，好好珍惜的態度。
他們對待對方，底線是喜歡，但無法做到沒有隔閡的去忘記曾經，錯過、放棄的種種。
——相愛相恨！
南瑜嘴脣微微哆嗦的看着他。
“南瑜，你認清過自己的心嗎？不要輕易說離婚……我們能走到一起，不容易！最近你太累了，回了北京我請假陪你……”
“顧瑾，”南瑜打斷他，緊繃牙關抑制着哭泣，她知道自己眼眶很紅，感覺都快裝不下去了，“我……想了很久！你，不適合我……”
他臉色陰沉了下去，寒意從那雙眸子裡一點一點滲出。“不適合，這是什麼理由？”
“可能不適合和我這樣的人一起過日子，我改變不了自己的性格，你無法容忍……在一起。只有痛苦，這裡……”她擡起手指着自己的心口，不敢擡眼去看他的臉：“從未開心過，從未真正開心過……我受不了這樣的壓抑！”
顧瑾嗤笑一聲，笑容不達眼底盯着她的頭頂，冷冽帶着怒氣出聲問：“所以，是要離婚……就算解釋清楚一切，也要離婚？”
“是。”
嗓音幾乎無法很足的溢出，隨着氣流才能迸出這完整的一個字。
她緊緊抿着脣，心臟就像刀絞一樣，就應該這樣，快刀斬亂麻，哪裡開始哪裡結束，很好的結局。
痛，也只是暫時的，會過去。
她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短暫的靜?，她擡起了頭，看着他的臉，俊毅的一度讓她迷戀的容顏，很不捨。卻還是開口：“我覺得，我應該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人生，不應該只活在痛苦中。”
顧瑾聽着那讓他的心逐漸下沉的話，和他在一起只有痛苦，他承認確實是被這句傷到了！
即便他把話說到這種份上，她還是堅持着離婚……驕傲如他，再怎麼挽留也無法做到祈求的地步。
腦子裡過了一遍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他雙手插進口袋裡捏緊成拳。隱忍着邁過了頭，清冷開口：“赫玉對我們之間造成的誤會，都已經過去，我會和她保持距離……”
南瑜捂着嘴倏地轉過了身，使勁兒眨着眼，還是有熱體從眼角流出。
她知道，這是他做出最大的讓步，放下身段……以他的性格，他不會對她說甜言蜜語，許諾愛她的的諾言……可就是這麼笨拙的，她才深刻的體會到他的愛。
——他不想被她看到那份檢查報告，其實是想保護她吧……他們之間能夠在一起。本來已經那麼的不容易了！
但，還是被她給看到，果然……她自己過不了自己這關！
“顧瑾，我不愛你了……回了北京，我們就去把婚離了。財產什麼，我都不要，只求……你能放過我。”她覺得自己腦子昏沉的厲害，連話都說的不利索徹底。
灌了鉛的腿一點也擡不起來，悲慟麻木的哆嗦，她輕輕呼吸，沒有回頭，牽強拔腿就要走。胳膊卻被從後面給拉住。
顧瑾眼眸深沉的看着她，森冷泛着怒氣，“這是真心話？”
“是……”
她的承認徹底激怒了他，胳膊被他驟然加重的力度，似要捏碎了骨頭，那種痛徹恰好緩解心裡的疼，猶如五年前在西安……
她以爲他會暴怒，會不顧一切的拉着她出校門，會指責衝口大罵她沒有心……卻唯獨沒有料到，胳膊上那股錐疼瞬間消減，他鬆開了手。
顧瑾後退一步，神色掩飾掉所有代表情緒的憤怒，冷漠注視着她的側臉，“離婚，不後悔？”
南瑜咬緊牙關：“不後悔。”
眼裡那股複雜隨着她的話跟着消失湮滅，冷漠。從裡到外透徹的冷漠，清冷沒有感情的看着她的側臉，疏淡語氣開口：“好，我成全你。”
話落，他看也沒看她一眼，大跨步法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胳膊一瞬的摩擦，猶如扯斷了僅留的一絲溫暖。
南瑜眼前霧氣凝聚，模糊了的視線看他的背影都不清楚，看着他一步一步沒有回頭的走遠，就應該這樣的，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不會再有彼此父母的逼迫。不會再有赫玉在裡面挑撥離間，兩人也不用再去質疑猜測……痛苦磨合。
離了婚就是解脫。
所以，爲她和他，這是最好的選擇……
可爲什麼會那麼的疼？要窒息的死掉……從他自眼前消失，支撐的所有突然土崩瓦解，她緩慢的蹲下了身體，頭埋進膝蓋裡不敢放聲大哭，怕被人聽見……
顫抖着手拭去臉上的淚水，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
她配不上顧瑾，配不上……
怎麼難過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只要想起就控制不住的潸然淚下，——命運對她好不公平，一次經歷那麼多的磨難，後半輩子又要拿什麼去揮霍？
有什麼冰涼地落下，她茫然的擡起頭。
下雨了……狂風大作，雨點飄落，身後的籃球場不知從什麼時候靜了下來，可見學生們已經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