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出那幾張紙,攥在手心暗暗吸了口涼氣,江雪怎麼會做這種事情,難道進了娛樂圈就一定要不乾不淨嗎?我望了望四處沒有人,纔敢把它收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其實我骨子裡還是善良的吧,江雪雖未大紅大紫,但這資料出現在這裡,定是有人要對她不利,我想了想,還是無法狠心把我的妹妹推向火坑。
有時候我會自戀的覺得,易南北喜歡我而不喜歡江雪是有原因的,因爲我做出的事再狠再毒,都不會逾越道德的底線。就在我決定要幫她掩蓋的時候,不遠處的隔間裡傳來嬌媚浪蕩的呻吟聲,也許是因爲這裡人煙稀少,他們發出的動靜毫不含蓄,我一下就猜中那裡發生了什麼。
我想要繞道避開,卻突然聽見那裡傳來的嬌喘:“李董,下次拍電影記得找我,要女一號哦。”
我心頭一震,告訴自己:娛樂圈靠潛規則上位的人多着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這個聲音,我沒法不覺得熟悉,上次她告訴易南北,已經簽約了經紀公司,我以爲這就夠了,可她卻爲了更高的發展,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我不禁想到小時候的江雪,雖然刁蠻任性,卻從來不會有這些骯髒的手段。
沒有多久,屋內停止了動靜,她穿好衣服走了出來,一下子撞上了站在門口的我,江雪出現了短暫的神色慌張,隨後凝重的看了看後面,按捺着問:“你都看到了?”
“妹妹,你怎麼會這樣?”叫出這個稱呼,我不由感到一陣心寒。
她把我帶回試衣間,冷冷的說:“不要虛情假意的叫我妹妹,我覺得噁心。”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噗嗤一笑:“你怎麼在這裡?來找我?”
雖然是確認的事實,我還是難以置信的問:“是你把我的照片搜出來,跟何菁菁那個女人一起謀劃公諸於世,對嗎?”
“是。”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她承認的毫不慚愧。
“爲什麼!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我不受控制的大聲吼出來。
“難道討厭你的人還少嗎?江陵風,我真的不知道你哪來那麼大本事,能勾引那麼多男人”江雪憤恨的甩着手臂說:“他憑什麼不愛我,他連看我一眼都不肯,我到底哪裡比你差。”
“就因爲這樣,你就要陷害我。”
“還不夠嗎?”江雪嘲諷的意味笑起來:“江陵風你得到的東西太多了,總有一天會失去一切,到時你就會知道什麼叫悔恨,我告訴你,好好給自己準備好後事吧,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摻和。”
我狠狠的抽泣一聲,真好笑,我他媽十分鐘前還想着怎麼對她好,現在她就是這麼對我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講什麼仁義道德,索性把寫有她黑歷史的紙張拿出來,明明白白的擺在她面前:“江雪,你別得意的太早,你能拿到我的照片,難道我就找不到你的嗎?”
她目色一緊,看清紙上的內容,瞬間大驚失色的喊道:“你想做什麼?”
我冷哼一聲,威脅道:“這世上想要針對你的人同樣不少,得到一份資料算什麼,既然它落到我手裡,那就由我幫別人來公佈好了。”
“不要。”她急促的呼叫一聲,之前盛氣凌人的姿態一掃而空。
我鐵錚錚的瞪着她,刻意放慢語調說:“妹妹,我不想要什麼,你跟我道歉,這事就算完了。”
再簡單不過的要求,我只要她的道歉,一句“對不起”換一條沒有阻礙的道路,多麼划得來,孰輕孰重她應該能分得清。她顫抖着纖長的睫毛,最終選擇閉上眼睛,淡淡的說上一句:“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聽了這話,我稍稍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東西送到她眼前,江雪暗暗吃下一口怒火,奪下資料仔細翻閱了幾遍,才放下心。我思量了一會,還是軟了心:“其實你不必在意我和易南北,因爲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如果可以,我們還是好姐妹。”
“好姐妹?”她說話的強調瞬間變了,擡起頭的一瞬間嘴角露出邪惡的笑容,這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笑容,鬼魅帶着嬌豔,她像捏碎螻蟻般把紙張撕成細小的碎片揚天撒去,身子向後退卻幾步,陰冷的說:“江陵風,你是在跟我說笑嗎?”
我一愣,就見她微微側過身,對着門口大喊一聲:“保安,這裡闖進一個人。”
我的腦袋瞬間炸了,江雪,你怎麼可以……你是我妹妹啊,不管你再怎麼討厭我,也口口聲聲叫了我十幾年的姐姐,怎麼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出賣我,是你太狠還是我太傻,居然又一次相信你。
保安強行把我拖出模特試衣間,我像行屍走肉被拉扯着,完全找不到一個可以脫身的理由,江雪帶着一絲得逞的笑容觀看着我,只聽工作人員衝裡面叫了一句:“江雪,到你上場了,下一個拍賣品是藍寶石。”
“好。”她對着外面迴應一聲,最後給我留下一個戲謔的眼神,嘲笑我這個被玩弄於鼓掌的木偶。
這一句猛然點醒了我,隨之昂首挺胸地說道:“我是這寶石的捐贈者,無意間走到這裡,不是小偷。”
“真的?”保安疑神疑鬼道。
“當然,不信你去問記錄的工作人員。”
保安左思右想了一番,決定把我就地正法之前去詢問清楚,免得怪罪錯了人,正往場外走的路上,會場裡的喇叭突然想起不合時宜的聲音:“這不可能!這是我在法國時設計出的珠寶“wind”,曾送與一位朋友,怎麼會在這裡。”
“這……怎麼會,這明明是我捐的。”我的藉口瞬間被戳穿了,有些措手不及。
保安再也不相信我的鬼話了,用力壓住我的肩膀向外面拉,我拼命地拳打腳踢,亂闖亂撞的罪責我可以認,可不能壞了人固有的名譽,項鍊明明是從我手裡捐出去的,是哪個混蛋在說自己是設計師。
蠻力不成,我只能使出大嗓門高聲咆哮道:“放開我,我不是小偷,這項鍊是我捐的,是我捐的!”
果然不負所望,我所在的地理位置距離會場只有一門之隔,聲音具有足夠的穿透力傳到屋內所有人的耳朵裡,只聽剛剛那自詡爲設計師的人說:“外面是誰在吵鬧?”
哼,他還敢說話,我這就進去揭穿他虛假的面目,保安見這局勢把持不住了,索性將我帶進去,讓我這個瘋子般的女人親口在真理面前狡辯。衆目睽睽之下,我大步流星衝上高臺,死馬當活馬醫吧,真理是不會被泯滅的,項鍊是我的,我就是真理。
稱自己爲設計師的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見我自信滿滿的走上臺,表情充滿了詫異,略帶笑意的對我說:“你說着項鍊是你捐的?”
“沒錯,就是我。”我義正言辭的說道。
“這寶石採自南非,是我歷時一年設計出的藝術品,去年曾在法國春季展覽會上展覽過,價格遠遠不止這起標價十萬,從色澤來看是真的沒錯,即使裂了縫我也可以一眼認出,請問小姐,您是從何得來這珠寶的。”他的話咄咄逼人,似乎不是糊弄人的騙子,不會這麼巧吧,隔着千山萬水,項鍊竟又遇見了最初的主人,它是否具有靈性,得知我不要它了,便召喚來真正的擁有者。
真是難爲情啊,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呢,難不成我要揹負着小偷和騙子的罵名,沒臉沒皮的走出這個拍賣會嗎,我的臉紅一塊青一塊,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設計師環顧了四周,眼睛突然一亮,驚奇的說:“真是巧啊,當初我將這項鍊授予一位朋友,剛巧我這朋友在場,miss易,你來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蒼天啊,要不要這麼戲耍我,你他媽早點告訴我易南北在這裡,打死我也不要踏進會場一步,我背過臉去,無顏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這一舉動被眼尖的設計師發現了,嘲弄的口氣說:“小姐,你心虛了嗎?”
我心虛你大爺啊!這項鍊就是我捐的,有什麼好心虛的,真是的,早知道會惹出這些麻煩,我就該直接找那登記的工作人員爲我作證。可現在唯一能證明我清白的人就是易南北,他曾親口說過我與他之間有着神仙都救不了的差距,沒錯,他身價上億,家世顯赫,手中握有各大企業資產,我算個什麼東西,此時當着全城貴族的耳目下,承認了這條項鍊是他送我的,就是在亮晃晃的宣告着我們之間的“姦情”,一個騙子與富家少爺的姦情,將是今日最大的焦點。
我站立着一言不發,心被提在嗓子眼上,易南北坐在一個暗淡的角落裡,望眼欲穿。我不奢望他能大義凜然的站起來說:“這是我的女人,項鍊是我贈予的,大家有什麼異議嗎?”這樣的話估計只有夢裡才能聽到,我的耳邊源源不斷響起的是那個電閃雷鳴的下雨天,易南北是以多麼冰冷的口氣訴說着我們的差距,是一道永遠無法越過的高牆,我想我到死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