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就猜到易南北的意思:“你讓我來盯着他。”
“我要扳倒他!”易南北的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我要證據,以前沒有人來幫我這個忙,現在我相信你可以。”
我目光一緊:“你不讓別人利用我,卻是自己在利用。”
“不,這不是利用,這是我下的一步很大的棋,成功了一切都會好。自從這企業易了主,有多少人想兼併了它,而執行總監正是這之間的一個紐帶,他會不知不覺中出賣我,你所看到這家企業的強大,其實很脆弱。”易南北說這段話,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我的關注點卻飄到了另一個方向:“從前你留着我是爲了跟你舅舅,跟楊兮作對,現在你用我跟其他勢力作對,易南北,你算盤打的真好。”
“你說什麼呢,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迷茫的看着我。
“好吧好吧。”我擺了擺手坐到一架新的辦公椅上,沒有發怒的意思:“你是總裁,我會聽你的。”
他對我的態度難以理解:“你是真心的嗎?”
何必要問的這麼深刻,非要我親口說是,你才肯相信我嗎,可我始終無法放下姿態,能做到的只是點頭,你若是懂我,就不要再問了,他滿意的笑了笑,緩緩的退過了身。
我一邊打理桌上的物品,一邊問:“你作爲企業總裁,大白天的瞎晃悠真的沒問題嗎?”
他大夢初醒般叫道:“我忘了,過會還有一場會議,你同我一起去吧。”
“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行吧,”他不爲難我:“會議室在二樓,別走錯了。”
“好。”
在全公司的人面前作完自我介紹,我也算是這公司裡的一員,以前它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現在走在這裡仍有點不敢相信。在外面易南北非常自覺的與我劃清了界限,這樣對各個方面都好。
他所要監察的執行總監果然如他所說,老奸巨猾形容的一點都不差,遇見我或多或少讓他感到了危機感,於是一開始就用言語給我施加壓力:“小江總監,你年紀輕輕就做上這樣一個位置,稱得上後生可畏啊,可這易氏集團的執行總監不是那麼容易當的,你可得小心點啊。”
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陰森森的逼過來,威脅是可以在無形中產生的,我這些年遇到多少這種逼迫,可我怕過誰呢,更何況有易南北在,我打從心底有一種安全感。於是對着他的挑釁,我毫不畏懼的迴應道:“如今本就是年輕人的時代,我們易總裁年輕氣盛、叱吒商場,從不輸與別人,能爲他效力,我倍感榮幸。”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我很看好你。”他收回冷峻的目光,一邊冷笑一邊瀟灑的走開,身邊傳來颼颼涼風。
好一個“看好”,這些人用詞真是隱晦,易南北,不管我們以前有多大的樑子,現在這老頭威脅了我,便真正成爲我的敵人,我們現在又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你可不能再出賣我了。
午餐休息時,我到員工餐廳打飯,許多人對我的身法發出了質疑,我雖聽不清,也大概知道他們談論的什麼。我作爲前來申請決裂的子公司代表,失敗了就是個囚徒,易南北一沒打壓子公司,二沒整垮我,卻把我留在總公司擔任執行副總監這個重大職位,除非……除非我是被潛了?
臥槽!他們居然懷疑我被易南北潛了,聽到這句話我一口飯菜差點噴出來,但是作爲執行副總監,我要淡定淡定,我什麼都沒聽見。好不容易鎮靜下來,易南北居然出現了,我眼睛沒瞎吧,他一個堂堂企業總裁來與員工共進午餐,難道不是應該在一個逼格超高的大酒店吃着鮑魚海蔘嗎?
顯然別人也沒想到他會來,一個個都從閒散邋遢的樣子瞬間變得一本正經,就連夾個菜都有抖三抖,我埋下臉來,儘量不讓他發現,員工們已經那樣猜測我了,如果他來跟我嘻嘻哈哈的打招呼,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我用餘光搜索他的腳步,果然是漸行漸近的來着,我把一側的頭髮垂下來遮住臉,小心翼翼的端起餐盤站起身,往另一邊方向踮起腳尖快速走開,誰知他動作那麼快,用自己高大的身體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想現在員工們一定無法專心吃飯了,但是還好,我及時停住了腳步,暗示自己千萬不要慌張,越是慌張越是有鬼,我一搖腦袋,把頭髮甩到身後,挺直了身板,禮貌大方的說:“易總裁,你也來這裡吃飯?”
“我是來看看……”
“易總真是平易近人,怪不得公司風氣這麼好。”我着急打斷他的話。
“呵,呵呵,”他牽強的笑了起來,明白我的意思便不再說下去,既然來都來了,他索性對着在場的員工問道:“飯菜還合口味嗎?”
他們頻頻點頭:“當然好吃。”
“那給我也來一份吧。”他一揮手,轉身坐在餐桌上。
立馬有人前來各種招呼,吩咐食堂大媽送點好飯好菜來,我安下了心,便要把餐盤送去收殘處,卻又被易南北叫了下來:“江總監,你還沒吃飽,再過來多吃點。”
我吸了一口涼氣,還要和顏悅色的說:“我吃飽了。”
“別,你剛來公司一定要多吃點,纔有力氣工作。”
都這般說了我不好再推辭,便端着餐盤折回了飯桌,易南北看着我盤裡殘留七零八散的五花肉,突然拍桌衝我吼道:“誰準你吃肉了!”
我嚇得手一抖,餐盤差點滑落,我心裡暗暗嘀咕道:大呼小叫什麼,我吃什麼關你屁事。
雖然他是擔心我胃還沒好,吃油膩的不易消化,但也不必衆目睽睽之下指着罵我吧,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了。易南北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說不過去,瞬間恢復正常,對着身邊獻殷勤的小職員說:“讓食堂上點素菜。”
“啊?易總不吃葷嗎?”
“對,我最近吃齋。”他字字清晰的說給所有人聽。
周圍一羣人立刻迎合到:“是啊,就該吃素,吃素對身體好。”我無奈的垂下來頭,易南北你一個人吃不好飯,還非得全公司的人陪着你,你安的什麼好心呀。
我就在悶悶不樂中結束了第一天的工作,想起五年前的第一天,他不停的刁難我,想喝咖啡又不喝拿鐵,見了咖啡又要喝飲料,要是擱現在,我非得把咖啡潑他身上去。不過偶然回想那時候的時光,真是難得的愜意,哪怕一點點的小事都好像中了獎。
有些感覺一旦過去就不再,我扁了扁嘴,踢着路邊的小石子,一路閒散的逛了回去。易南北又開車攔住了我的去路,那時已經離公司很遠了,他說:“沒人看見,你上來吧。”
我堵着氣不理他,摸了摸肚子現在還是餓癟着的,易南北緩慢的啓動車跟着我的腳步:“你怎麼不開心,誰惹你了?”
“還能有誰?”
他一臉茫然:“你氣我什麼?”
我索性攤開了說:“我要吃肉,你不給我吃肉,我肚子餓的不行,腦袋轉不動,工作沒精神,就連走路腿都軟。”
“可是你的胃……”
“我的胃早就好了,雲起給我的菜譜裡是可以有肉的。”
易南北一聽這個名字,話音瞬間提高了八度:“他說什麼你就信,你要是再吃壞了肚子,他能照顧你嗎?”
我也跟着衝上去:“好,那我什麼都不吃,你餓死我算了!”
“陵風,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手扶在車窗上,搖着頭無奈的說。
我板着臉繼續往前走,他糾結了許久,終於說:“那我許你吃肉,但你一次不能吃多。”
“真的嗎?”我一下子欣喜的跳了起來,態度瞬間三百六十度轉變,果然賭氣這一招很管用嘛。
他點了點頭,把車子停下來請我上去,這下我可沒理由拒絕了,腿是真心累啊,幸好他來帶我,幸好我猜到他肯定會服軟,如果哪一天易南北不對我這樣了,我想我一定哭的很慘。就像,就像當年一樣。
回去之後,易南北問我第一天的收穫如何,我明白他說的什麼,目光頓時嚴謹起來,把電腦打開。易南北把家裡的網絡和公司連了起來,所以我可以很容易的打開我的系統,由於易南北把我安排在行政,我和執行總監的很多數據是公用的,也因此獲取了很多內部信息。
易南北眯着眼睛查看了許久,我幽幽說道:“看來你猜對了,他跟很多外部企業有勾結。”
我調到另一個頁面,說:“這是我從其他渠道獲得的隱藏資料,你看了會一目瞭然。”
他嘖嘖嘆道:“你果然比以前厲害許多。”
“那是。”我毫不謙虛。
他卻突然說:“如果是你江陵風叛變,我恐怕一點都不會察覺。”
“在你眼皮子下我可不敢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