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北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繼續悠閒地躺回去:“酒是你自己喝的我可沒有灌你,衣服是你嫌熱自己脫的。至於血,那是我的血好不好,你耍酒瘋吵着鬧着要吃雞腿,咬着我的手不放,現在傷痕還在呢。”
易南北爲了證明這些,把手伸給我看,果然一道牙印。他氣哼哼的說:“之前跟你坦白來歷的時候還說了,你咬我這件事不怪你了,誰知道你自己想那麼歪啊,我有精神潔癖的好吧,不喜歡的女人我纔不想碰。”
這真相讓我好沒面子,特別是最後一句話,狠狠刺痛了我的心。易南北你說話可不可以委婉一點,不喜歡就不喜歡,沒必要要說的這麼果斷。
易南北又添了一句:“不過我現在倒挺想碰碰你的。”
說話口無遮攔,毫無羞恥之心,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調戲我這個冰清玉潔的女子。我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真丟人,一直以爲人家把我怎麼樣了,原來都是我想多了,真是無地自容。
我要岔開話題,真相肯定不止這些,便繼續刨根問底:“那你爲什麼要讓學長送我去酒店?”
“那是突發奇想地來完成任務,不然沒法和楊兮交代啊,只是借他拍下一些照片,比如,陪酒、開房、給錢,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這樣的照片夠毀了我!這假象會讓人家認爲我是不清白的、幹不正當行業的人,讓我以後怎麼辦?易南北,你做的真夠絕。”我氣得牙齒直打架。
“所以我反悔了,我沒有這麼對你。”
“爲什麼?”
“我說我愛上你了你信嗎?”
“你以爲我在看電影啊,算了吧,這種臺詞不適合你。”
易南北吸了一口涼氣,閉上眼睛不說話,氣氛突然壓抑了許多。我抓住他的手問:“你告訴我爲什麼啊。”
易南北猛地向前拉,我一個跟頭栽到榻上,頭撞到他的下巴,疼得我慘叫一聲。易南北無力的說:“你不用知道爲什麼,照片還在我手裡,給我聽話一點。”
我輕哼了一聲,想要站起來,易南北圈住我的腰,把我壓在他身上,然後摸着我的頭說:“叫你聽話一點,不許動。”這姿勢太過曖昧,我的臉快燒起來了,肯定像一隻又大又圓的紅蘋果。
易南北做事情總是喜歡半途而廢,他曾讓我做苦力賠償他的洗車錢,可這麼久了一個字也沒提起過,他花了大工夫拆散我和安於,最後卻留着僞造出的“罪證”,這個性子被我琢磨出來,是不是意味着他曾說過遲早會離開,也會因爲某些原因而改變。
在這一瞬間,一個強烈的念頭不想讓他走,因此更希望那個留下來的原因是我……
這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居然躺着易南北的懷裡補了個覺,好夢不長,又被江雪這個死丫頭攪和了。過程不知道,只知道我倆睡得好好的,一隻手猛地把我拽醒,差點從榻上跌下去。
江雪咆哮着罵我:“江陵風,你不要臉。”
還睡意朦朧就被人這麼罵了,但是我真的很困啊,眼睛根本睜不開,於是躺下去繼續睡,易南北還在睡夢中,江雪又拿他下手。那嬌滴滴的聲音頓時讓我睡意全無,“易南北,我們不是說好今天去逛街嗎。”
易南北也被吵醒了,睜開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江雪,表情很是煩躁。我的怒火燒了起來,跳起來指着她大叫:“煩不煩啊你,大清早吃飽了撐的吧,哪邊涼快哪邊呆去。”
罵完突然感覺很爽,能這麼痛快的教訓江雪真是人生一大樂事,但是後果很嚴重,江雪要來打我,我性子正起,抓住江雪伸過來的手往邊上一甩。
這演技,逼真的一塌糊塗,我的勁還沒大到能把一個人甩這麼遠,她這一倒剛巧撲向了坐在榻上的易南北。嘩啦啦的眼淚隨之噴薄而出,捂着胳膊呻吟道:“好痛。”
易南北皺起眉頭,拿開她捂着胳膊的手,確實紫了一塊。易南北面無表情瞪了我一眼,還沒來得及用我無辜的眼神告訴他不是我推的,他就把頭扭過去憐惜的看着江雪。我頓時覺得好委屈,小時候她就是這樣,什麼都要比我好,不好了就裝可憐,爲什麼這招總是屢試不爽,招不虛發。
易南北安慰了一會,江雪不哭了,像小貓似的依在易南北懷裡。前一分鐘他懷裡的人還是我,現在就成了別人。
易南北說:“我們走吧。”江雪點頭,挽着他從我身邊走過,好像在和我宣示主權,易南北竟不看我一眼。
走到門口,易南北突然轉身,冷漠的張開口說:“你把這裡打掃一下。”
我不知是用什麼樣的表情望着他們,淡淡的說出一字:“好。”他便走了,不留一絲雲彩。
一切都是我想太多,就算易南北肯留下來,也不會是因爲我,已經因爲自作多情丟過一次人了,我可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內心,免得被他笑話。有時候,一場感情的錯位往往只是因爲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心理,可自卑卻是我長久以來並且揮之不去的弱點,也是許多事情的轉折點。
易南北給了我陽光,又潑下一盆涼水,讓我冰火交融,*裸的被烤焦再被凍僵。我算是明白,兩個女人的戰爭不是誰更有手段打敗對方,而是看那個男人選誰,我永遠是輸的那一個。
我在心裡壓抑着對易南北的感情,不敢讓它擴大發散到五臟六腑,我承受不了這種感情帶來的一切負荷和挫折。因爲我怕,怕他哪天親口告訴我,我只是他撿來的廢物,隨手就可以扔掉。或者他哪天和江雪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留下我孤獨的在一旁祝他們幸福,這種痛苦是我最不願經歷的。
我乖乖的做他的助理,不該多想什麼,這種人自然是要不得的。他若是能對我有些許感情,是我的榮幸,若是將我與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看待,那也罷了,我本就不奢望他。
天氣逐漸入冬,我不敢像其他女孩子露着腿在冰天雪地裡走,這就是傳說中的“鮮奶要保溫,火腿要冷藏”。我可是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凍出病來,易南北總笑我怕死。
馬上到了二十歲的生日,江潮生提前打電話邀請我去他家吃飯,給我慶生。生日的那天是週末,我打電話給易南北請假,他口口聲聲說晚上有大事要發生,必須保持手機暢通,隨叫隨到。我口頭上答應了,掛掉電話就立刻關機,今天誰都別想打擾我,讓他聯繫鬼去吧。
我穿了一件襯衫,外面套上一個毛呢大衣,說實話挺冷,走在風中直哆嗦。傍晚到了江潮生的家裡,我才知道來的不止我一人,江雪是意料之中,而另一個人着實嚇我一跳。江潮生把我拉過去介紹道:“這是我新帶的徒弟,夏葉。”
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打招呼:“學長,這麼巧。”夏葉也對我笑了笑。
江潮生領悟過來:“原來認識啊,快坐下吧。”
他們準備了火鍋和許多小菜,大冬天吃火鍋很帶勁,一屋子熱氣騰騰的,我說:“哥哥,小時候第一次見你,你考取了名牌的大學,叔叔就是請我們吃火鍋的。”
江潮生接上來:“我第一次見你,你纔剛剛會說話,野蠻的很,你爸爸讓你叫哥哥,你衝我臉上咬了一口。”
“誰讓哥哥你長的太好看,人家可能以爲是白裡透紅的大蘋果呢。”
江潮生並沒有被我逗笑,而是凝重的說:“陵風,你那時候還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的,其實我……”
他突然不說了,沉默了一會又對我開懷的笑起來:“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說別的了。”然後從沙發旁拎出一個蛋糕,我感動極了:“哥哥你怎麼準備這麼多啊,我好些年沒吃過蛋糕了。”
“你一個人在外面,哥哥當然要照顧好你,我還給你準備了禮物呢。”江潮生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個小盒子,我滿心歡喜的打開它,是一條很漂亮的項鍊。
江潮生說:“我想不到什麼好東西送你,女孩子都愛這些,你戴上看看喜不喜歡。”
現在戴上它還要把易南北送的項鍊拿出來,讓他看到不太好,我把盒子合上裝進口袋裡:“哥哥送的東西陵風喜歡的不得了,都捨不得拆開包裝了。”
“你喜歡就好,那我們來吃蛋糕。”
今天江雪出奇的沒有跟我擡槓,先前一定被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我吐了吐舌頭,傻乎乎的對着夏葉笑。江潮生問我在易南北身邊做事怎麼樣,我照着官方語言回答:“易總很照顧我,跟着他學會了很多東西。”
“能學習到工作上的經驗是很好的,但你和江雪都還小,別和他牽扯太多。”
這話看似對我說,實際是在警告江雪,我掩面笑着說:“哥哥說的是,就怕妹妹看不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