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中午我請你吃石鍋拌飯,你來不來?”她突然笑着問道。
紀恆眼皮跳了跳。
她還是那個性子,總是想起來一出是一出。
忍不住勾着嘴角笑了笑:“這種天氣吃石鍋拌飯?”
瀾溪點頭:“恩,就在樓下那家料理店,新開的。”
紀恆笑意未散:“你這是有好事想跟我分享?”
“沒有,就是心情好。”
紀恆拿着文件輕輕拍一下她的頭:“中午看情況,我如果忙完就跟你去。”
“國家總理都沒有你忙。”
“你說什麼?”
“沒什麼,”瀾溪跟在他身後走出去,眼裡滿是跳躍的光芒,“你不來,我請別人吃。”
“你敢——”紀恆倏然蹙眉,手裡拿着文件夾又要拍上她的頭,奈何她跑得快,幾下就已經退出他的勢力範圍,巧笑嫣然,做了個再見的手勢,轉身走了。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紀恆脣邊的笑意逐漸散去,滿身寂寥的淡然。
她好像很久都沒心情這麼好過了。
——跟他在一起,她真的會有那麼開心?
***
中午的料理店很是熱鬧,瀾溪拿着號排了一會才輪得到他們。
紀恆坐在座位上遠遠看着她,不知爲什麼驟然想到c城的那個冬天,有那麼一天她曾經來家裡找紀姚,他拿a大的報考指南給她,她那麼近地坐在他身邊卻頻頻失神,直到手機響起她才終於眉開眼笑,那一抹冰雪瞬間綻融的璀璨,他後來知道,是另一個男子賦予她的。
如今似乎也是一樣。
“小心燙!”瀾溪見他徑自去碰石鍋,提醒了一聲。
卻貌似還是提醒晚了,紀恆縮回手輕輕搓着,眉心蹙起來,也嘲笑着自己的失神。
瀾溪笑容更暖:“學長,春天都已經過了,你怎麼還思春吶……”
紀恆拿起筷子敲她一下:“沒大沒小。”
瀾溪縮縮肩,明豔的淺笑還留在嘴角。
說完那句紀恆頓了頓,突然覺得她這樣沒大沒小確實是給人慣出來的,想想慕晏辰的年齡閱歷,怎麼都想不到他們之間是怎樣的相處方式,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哥這幾年在國外,除了事業難道就沒有忙別的事?他年歲應該也不小了,雖然國外的結婚年齡遠沒有國內敏感,可他回國,父母就不會催?”紀恆淡淡問道。
瀾溪手裡的筷子頓時僵了僵。
“……”像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瀾溪一時想不到答案,“也許,會催吧。”
可父親和莫如卿好像還沒有當着她的面催過他。
紀恆凝視她半晌,淺笑:“是不是覺得我問得突兀?”
瀾溪有些不自然,笑容裡透出一絲蒼白搖搖頭:“沒有,他回來這麼久只回家過一次,跟聶明軒他們聚過,可是遇到你都沒有跟你好好打過一次招呼,你會問很正常。學長,下次要是他不忙我們就一起吃飯,好不好?”
下次。
紀恆點點頭,淡然道:“別把我的話放心上,如果你現在覺得開心,就跟他好好在一起,畢竟這幾年你過的都不是很好,他能讓你舒服點,也挺不錯的。”
料理店喧嚷的環境裡面,他緩緩說出的這幾句話讓瀾溪臉色徹底白下來,筷子頓住,她水眸怔怔地望向紀恆,一瞬間就覺得他彷彿什麼都知道了。
——震驚,在心裡蔓延開來。
她手腳瞬間冰涼。
紀恆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她,眸子裡掠過一絲痛,放下筷子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你先別去猜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瀾溪,就算我知道也沒什麼可怕。”
“其實我一向覺得自己很傳統,上學工作都按部就班,尊敬長輩照顧晚輩,以後結婚生子也應該一樣,我應該很難接受除卻正統思想之外的任何事……可是瀾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從一開始察覺到你跟他的事到現在,我都那麼平靜。就像現在,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瀾溪長長的睫毛垂下,搖搖頭,感覺呼吸都快停滯了。
紀恆眸子裡碾過一絲劇痛:“我在想你大一時候剛剛流產過後的樣子。瀾溪,連那種事我都可以接受,更不要提你現在做的每個決定,哪怕再荒唐我都知道你有你的理由。我只是怕——瀾溪,我現在不敢放開你,我怕你一旦又選錯了,下次你受傷的時候我不在,你怎麼辦?”
瀾溪心一抖,瞬間酸澀上涌,莫名覺得心酸無比。
紀恆看着她的表情,驟然覺得自己說話說得不是時候,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他似乎說得太多了。可是心裡的陰霾和壓抑卻在漸漸散去,他也許這樣也沒有錯。
鬆了鬆她的手又重新攥緊,紀恆壓制住滿腔的柔情,深邃的眸凝住她,低啞道:“或者我們說好,如果有一天你跟他在一起不再開心了,你覺得難過了要分開,不要以爲你突然間就變成了一個人。至少我還在,受傷沒什麼大不了的,知道嗎?”
瀾溪已經快要坐不住了。
紀恆的目光明明沒有那麼灼熱,她卻覺得自己渾身都像是被燒出好多的洞來,心臟微痛,她一直以爲這樣罪惡的事情說出來是會被責備的,是要遭歧視的,她無法跟任何人用言語形容自己有多折磨,她*得毫無辦法,可是可恥得無法說出口來。
——爲什麼在他這裡這一切就統統不算罪惡,就統統可以被原諒了?
——爲什麼他不怪她,甚至連後路都親手給她鋪好?
心裡堵得厲害,酸成一片,瀾溪睫毛上一片溼潤,根本不敢跟他對視。
嘴角勾了勾,一抹蒼白的笑盪開,紀恆抽回手:“行了不說了,我們吃飯。”
他無意攪得她連飯都不能好好吃。
料理店距離公司有幾分鐘的路程,中午的陽光曬着整座繁華又寂寥的城市,瀾溪突然覺得身旁的男子很安靜,一身利落的白色,讓這個浮躁的城市多了幾分安定。
“學長,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她忍不住問了他一句。
紀恆淡淡道:“算是最近吧……以前只是覺得奇怪,沒有多想,最近纔敢確定下來。”
說完他擡眸看看前面的路,俯首輕問:“那個孩子是他的?”
瀾溪小臉閃過一絲黯淡,並不回答。
紀恆心裡微微震撼,看來猜測再一次被證實了,他驚訝的是他們竟然從那麼早的時候就開始。薄脣抿着,他低低問出一句:“那你們到底是誰先喜歡誰?”
那樣大的年齡差距,那麼明顯的血緣關係,他們到底是怎麼衝破那一條界限的?
瀾溪腳步停下,擡眸輕聲道:“同夥犯罪沒有主動和被動之分,都有罪,都有份,缺少一條,後面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紀恆看着她,半晌才點點頭。
回去的時候瀾溪心神未定,看到後面的一羣小姐妹湊在一起商量事情也沒有心情去問,直到小柯跑過來道:“瀾溪,你明天去不去探病?”
探病?
瀾溪有些好奇:“誰生病了?”
“我們當家的大公子啊!”小柯驚呼道,“你不知道?他在他家樓梯上面踩空,不小心摔下來把胳膊給摔骨折了,醫院裡躺着呢,兩天沒來上班你都不知道?!”
當家的公子,自然是喬啓陽。
瀾溪聽得愣了,半晌之後的反應竟然忍不住笑起來,很難想象喬啓陽一腳踩空從自家樓梯上掉下來的狼狽樣,抑鬱的心情再次一掃而空。
骨折,應該挺疼的。
她收住笑,下意識地覺得肋骨處也隱隱作痛,她曾經也骨折過,知道那感覺,可是想想時間……“你們什麼時候去?”
“晚上啊!我們都說好的。”
瀾溪微微犯難。
猶豫半晌之後她輕聲道:“我有事恐怕去不了,你們幫我跟他問好,讓他好好養傷行不行?”
小柯臉一垮:“啊你不去啊?那他一定傷心死了。”
瀾溪輕輕咬脣,沒有再回話,她恍然想起上次在警局裡面喬啓陽跟她說過的那些聽似簡單實則動情的話,她還沒有來得及拒絕,沒來得及告訴他讓他不如把心思用在別的女孩子身上。
“謝謝啦,”瀾溪抿出一抹感激的笑,晃晃小柯的袖子,“我下回請你吃冰激凌。”
“沒關係,”小柯掃開她的手,握拳明志,“我會圓滿完成任務的,也順便幫他慶祝一下,他這顆花心蘿蔔也終於會被女人甩了,瀾溪,幹得漂亮!”
女人們吶,總算是能夠出一口惡氣了。
瀾溪抿嘴笑笑,沒有再說話。
……
下班的時候瀾溪走出公司大門,看到了那一抹身影。
暗沉下來的天色裡,遠處的路燈已經亮起,華燈初上,那一抹筆挺魅惑的身影在晚風裡站成一種等待的姿勢,從她出來開始目光就凝在她身上,半點都不曾移開。
瀾溪開始覺得自己走過去的每一步,心臟都狂跳得厲害。
“你有沒有等很久?”她有一點尷尬,小聲問道。
太久沒有跟他和平相處過,她有些無措,手腳眼神都覺得放得不對,臉紅到窒息的一種感覺。
慕晏辰深深看她一眼,起身,優雅卻淡漠地將車門打開。
瀾溪坐了進去,覺得自己貌似真的想多了。
可誰知道等他也上車,一切才變得不一樣起來。
暗色的陰影壓下來,瀾溪一陣緊張,倏然感覺他健碩的臂膀撈住了她的腰,接着灼熱的氣息傾身而下,溼熱覆在了她脣上,*地朝着嘴角和頸下侵犯而去,瀾溪微顫,蹙起纖眉抵住他的肩膀:“慕晏辰……”
腰上的大掌扣緊了些,慕晏辰眸色深深,薄脣抵住她敏感的耳,啞聲安慰:“放心……車窗是單面透視。”
他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瀾溪噗通噗通跳着的心這才倏然放下,任由他的吻落在她的耳上頸上,渾身微微輕顫,他輕柔的動作透着一絲狂野,似乎覺得不夠,定住她的小臉吻上去,堵得嚴嚴實實,撬開她的齒縫吮住舌尖狠狠地疼愛着她。
彷彿一整天以來快要將他燒死的思念此刻才能洶涌地釋放出來。
瀾溪渾身燥熱,感覺激情與渴望從疲憊的身體裡被生生勾了出來,她的手無措地揪住他的胳膊,感覺到了他欲噴薄而出的霸氣張力。
掌心按着她的背,順着她的脊椎揉上去,扣緊她的後頸。
“……”瀾溪感覺到了一絲疼,嚶嚀一聲,微微仰頭,方面了他更好地品嚐她。
慕晏辰深邃的眸卻緩緩睜開。
手指摩挲到剛剛讓她嗚咽出聲的點,兩指按住,輕輕揉起來。
瀾溪頓時疼得顫抖,不知道爲什麼脊椎旁的那兩塊肉疼得厲害,她被刺激得睫毛都沾染了潮溼,在他懷裡可憐地嗚咽:“疼……”
慕晏辰輕輕鬆開她的脣,啄吻一下,接着力道稍微重了一些,低沉磁性的嗓音覆在她耳邊:“別動,不揉一下會更疼……”
辦公室裡坐久不運動的人是會這樣,雙肩痠痛難忍,碰一下都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