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家都傻了眼,二餅也不是個冷血的,直接的開過了小卡車,“快扶她上車,村裡有個衛生院,我們去王大夫家,這是要流產了,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大家都慌了神,七手八腳的將劉曉梅擡上了車,她一直都沒動,可能這些變故讓她接受不了,神情有些癡楞,甚至連疼都忘記喊了。
關欣童抓着她的手,只見她還輕輕的笑着,“沒了好,沒了好……”
那一刻關欣童心如刀絞,劉曉梅這是咎由自取,可是也算其中最可悲的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她這一刻卻怎麼也恨不起劉曉梅來!
鄉村的衛生院比較簡陋,最終劉曉梅還是沒能保住自己的孩子,由於大出血比較嚴重,她今後很有可能永遠也做不了媽媽了。
這對女人來說是種致命的打擊,就像一種永生的缺憾。
關欣童留守在劉曉梅的牀邊,昨晚上從衛生院回來之後她的頭腦就不太清醒了,地裡的活也不能沒人幹,而陶旺那邊也得有人去。
就這樣二餅和高陽去了派出所,其他人還都留在圃裡幹活。
太陽一點一點照進來的時候,劉曉梅醒了,臉色很蒼白,像是一張白紙,關欣童此刻挺心疼她的,給她端過了熱的紅糖水,這裡沒別的,能喝到紅糖已經不錯了。
劉曉梅搖了搖頭,嘴脣乾裂,可她一點都不想吃什麼,昨天醫生的話她已經聽懂了,她這一輩子都當不了媽媽了,也就不是女人了,她痛苦她後悔,可是如今只能獨自承受着。
“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她的聲音飄渺帶着一絲沙啞,昨晚上清宮的時候,她吼得很厲害,那種疼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受得了的。
“你得好好的,不然怎麼對得起陶旺這樣。”關欣童知道一個女人了無生趣的感覺,她不想提起陶旺,可卻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活下去。
提到陶旺劉曉梅的臉色變了變,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或許只有在這一刻,她才能體會後悔和心碎。
“求求你,求求你……”劉曉梅跪在地上,幾天的光景她已經憔悴不堪,早就沒有了來時的光彩。
劉茂一腳踢開她,“求我也沒用,我這條傷疤都是他留下的,我早就說過了,我要讓他坐牢,我要告到底!”
“不要,求求你了,不要……”
關欣童他們一進院子就聽見了劉曉梅的哭聲,趕緊的跑過來扶起她,她這剛好了幾天,小月子還沒出,沒想到劉茂這男人這麼沒人性,現在還打她。
“你是人不是人,她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樣?”關欣童氣不過,抱着劉曉梅氣憤的衝着劉茂喊着。
王強怕劉茂氣上來連關欣童都打了,趕緊的擋在了她的身前。
誰知道劉茂只是瞪了瞪眼睛,別人他還能回兩句嘴,可是碰上了關欣童也算他倒黴,要不是仗着龍天嘯那男人財大氣粗,他也不會怕了這個女人。
辦公室內二餅替這些大學生去跟劉茂求情,平時他不是個好事人,可如今相處久了,誰都知道這都是些苦命的人,他仗着自己和劉茂的老關係,希望還能頂點用處。
可劉茂現在還在氣頭上,誰的帳也不買,大傢伙老遠的都能聽見劉茂在裡面大吼的聲音,關欣童坐在劉曉梅的身邊握着她的手,屋子裡面都是她低低的哭聲。
過了一會院子裡面傳來汽車嘀嘀的聲音,而二餅也從外面走了進來,這幾個人滿懷希望的站了起來,卻看見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很顯然這次求情失敗了。
此後劉茂來的少了,一是顧忌着這些海門來的人,二是劉曉梅除了吵就是鬧,他也煩了。
哎呦呦,哎呦呦,小寶睡覺嘍……,苗圃大路的石頭邊,劉曉梅總是抱着一個枕頭,左搖右晃的,嘴裡哼哼着聽不懂的歌謠,每每路過只要一聽到,都會讓人覺得心碎。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劉曉梅就開始不正常了,整天神神叨叨的,劉茂已經告訴海門的人說趕緊的把她送回去,不然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男人的無情一直都是有的,而劉茂的更甚,關欣童第一次向他服了軟說了好話,“劉經理,留下她吧,我會看好她,不會讓她有事的!”
“關欣童,別以爲龍總走的時候留了話,我就不敢怎麼着你,你最好給我看好了她,不然我連你一起轟回去。”劉茂氣急了,不過還是答應了關欣童留下劉曉梅。
而那一天關欣童也終於知道了劉茂對她態度的轉變,原來不過是因爲龍天嘯的交代,可是那個男人到底交代了什麼,她是個不通世故的頑固分子,而他又能惦記着什麼。
“姐姐姐姐,你們回來啦?”老遠的劉曉梅抱着枕頭站在馬路邊,衝着小卡車就跑了過去,臉上掛着童真,沒有了那點傷害,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裡。
關欣童有些哽咽的抱着她,然後牽着她的小手往回走。
這一幕每天都在上演,可還是讓小卡車上的人淚溼了雙眼,一個好好的女孩,就這麼作踐完了,這究竟是誰的錯。
“法院那邊來了消息,說陶旺的故意傷人案成立,他也承認了,估計要判個三年五年的,這事估計就已經定下來了。”二餅坐在石頭邊,抽着旱菸,這東西好多年不碰了,可最近又拿了起來,這女孩可憐,那男孩也可憐,雖然劉茂可氣,可如果人不貪心,他就不會得逞了。
“不要,不要,陶旺不能坐牢啊,如果他坐牢這一輩子就毀了,他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當時就是因爲我才進了龍翔的,本來他有更好的前途,都是我耽誤他了。”此時劉曉梅突然的好了過來,拽着二餅的袖子哭着,那聲音讓人聽了都覺得難受。
“小梅,別這樣,只要你好好的,陶旺會沒事的。”關欣童啞着聲音說着,喉嚨中覺得堵得難受。
“真的嗎?”漸漸地劉曉梅開始安靜了下來,手裡又抱着那個枕頭哄着,這一刻她的頭腦又有些不清楚了。
“二餅,明天劉經理來嗎?”哄下了劉曉梅,關欣童又推門走進來。
“不知道,他沒說,不過這兩天找到了一個買苗的,他應該會跑得勤!”
關欣童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微小,可總覺得應該爲劉曉梅和陶旺做點什麼,那天劉茂說漏了嘴說是龍天嘯走的時候安排了什麼,如果這樣她至少還能有依仗的東西。
原來權利和*是相關的,她口口聲聲的說過不會依靠着那個男人,可如今在現實面前還是低下了頭。
啪……,劉茂氣憤的拍着桌子站了起來,伸手指着關欣童,“我早和你說過了,別惹我生氣,我還告訴你,陶旺我不會放過他,你走吧,這件事情就不要再說了。”
關欣童也紅着臉,沒想到好話說盡了,這男人就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雖然陶旺是傷了他,可也得講究因由,如果不是他欺負劉曉梅,又哪裡來的這件事,再說了劉曉梅因此也不能做媽媽了,還變得神神叨叨,這一切又該誰來負責人。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你這件事傳出去,讓你在這裡連人都做不了。”
“關欣童你可別逼我!”
“這也是被你逼出來的。”關欣童的心咚咚的跳着,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竟然能這麼的勇敢。
兩個人瞪視了一會,劉茂慢慢的坐了下來,“要我答應放了陶旺也行,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情。”
關欣童立馬的急了,“我告訴你劉茂,你害了劉曉梅不成,難道還想害我,如果你非要這樣,那我就跟你耗到底,你不說龍天嘯對我好嗎,那好我現在就給龍天嘯打電話,告訴他你要包養我的事情。”
她拿着手機手指都是顫抖的,劉茂一下子慌了,急忙的喊着,“誰說要包養你了,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講理。”
關欣童回頭瞪着他,“那你剛纔說要我答應你一件事情,難道不是這個?”
劉茂搖了搖頭,真是被她嚇死了,如果這個電話打過去,龍天嘯要真的和她好,那苗圃的事情不一下子就泡湯了嗎。
他隨手將手邊的資料遞過去,“你看看這個吧。”
關欣童疑惑的接過來看了看,原來是一張苗木的報價單,這些日子的鍛鍊,她也能看出些苗木的信息,這些報價還算合理,如果能大面積的接手,那苗圃就有救了。
“這不是好事嗎,你讓我看幹什麼,最後做決定的還不是你嗎?”關欣童將文件放下來,看着劉茂,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就是因爲是好事,所以我纔要你們看看,天上掉餡餅,我老劉可從來不相信,所以我要你們去那個地方實地考察一下,如果你能談下來這筆買賣,我就把陶旺放了。”
“行,一言爲定,我們明天就出發。”關欣童拿過了報價單,掖在了手裡。
風和日麗,一輛越野吉普車從苗圃出發了,原來劉茂還不是特別的信任他們,這次同去的除了高陽和關欣童還有二餅,二餅說是負責開車,可誰心裡都明白,劉茂還是想放一個自己靠得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