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實在有些突兀,何鬱其實隱隱中能感覺到王沁柔對她那種莫名的敵意。何鬱只是不得解,她們素不相識,亦非情敵,難道她討厭她的理由,單純是因爲是仇富?
柯予嚴聞言皺了眉,何鬱搶先笑着道:“我一個高中生,在家裡也不掌權,零花錢倒是還有點。辛虧予嚴哥有先見之明,不讓我跟着參合。”
“果然是富家千金,不識人間疾苦,出了社會也有家裡給安排工作,一生無憂。”這話明裡暗裡就在擠兌何鬱沒有真憑實學,全靠家世背景。
“說什麼呢,好好吃飯。”樑輝也聽出了點不對勁,低聲喝了一句。
“本來就是嘛。”王沁柔委屈的癟了癟嘴,倒也不再說話。
柯予嚴驚訝於何鬱的說法,眸子裡有些複雜的情緒,何鬱說完心中一痛,有點後悔,明知道她是在挑撥,但還是逞了口舌之快。
她衝他笑了笑,舉起奶茶,對着桌上的人道:“創業艱辛,大家受累,我敬大家一杯,各位學長們以後都是大有所爲的人。”
樑輝點點頭道:“嚴哥是瞞着你,創業太辛苦了,兄弟幾個好些日子連個正常的週末都沒有,還是高中生輕鬆啊,什麼樣的心都不用操,每天學習就好了。”
柯予嚴給她剝了只蝦,淡笑着開口:“何鬱還小,以後多得是機會,我可是聽說你現在寒暑假就在公司實習了,這點不錯。底氣和魄力都是建立在經驗和能力的基礎上,指望着一飛沖天的氣運,那就不是魄力了,扯淡還差不多。”
何鬱先是愣住,然後低頭笑了一下,沒想到柯予嚴會這麼說,在外他一向溫文爾雅,難得說的這麼直白。
李可喻這會才放下手機,笑着開口:“其實柔柔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心疼輝子太辛苦,不過你着向人家小姑娘都張口了,看來啓宇你們現在確實有些困難,需要多少?我看看自己能不能施點援手?”
顧啓宇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等到需要你的那一天,我一定不客氣。”
看看,這就是段位的差距,要是自己需要提防的是王沁柔這種級別的敵人就好了。
何鬱給旁邊的樑輝把酒滿上,一邊說道:“其實我也覺得給人打工比不上自己創業,只不過這合夥人不是已經齊了嗎,我這橫插一腳算是什麼事兒,您要是要是哪天願意讓賢,我倒是沒有二話。”
“小魚兒這丫頭學精了啊,在這等着忽悠我呢。”樑輝哈哈大笑,一口乾掉。
何鬱瞅準機會,順勢又給他把空杯滿上。
樑輝不解的看着何鬱道:“你這是幹嘛,怎麼一個勁的給我倒酒?我這杯子的酒都沒下去過。”
何鬱放下酒瓶,一臉平靜道:“我身邊就坐着你和予嚴哥,予嚴哥胃不好,本着尊老愛幼的美德,我自然是要多照顧你。”
“小丫頭今天怎麼感覺話裡有話?”樑輝狐疑的看着我,估計也猜不到原因,只得道:“隨你了,你輝子哥的酒量還不至於被幾杯啤酒整倒。”
酒量確實不錯,只是液體喝多了的話,就會……
“我出去上個廁所,你們先喝……”沒過多久,他就起身道。
何鬱估算了下時間,和柯予嚴謊稱自己也要去洗手間,出了包間。
過了一會兒,樑輝從裡面出來,看見何鬱站在不遠處的走廊角落看着自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小魚兒,有事兒?”
何鬱側頭笑看着他:“學長,我想和你聊聊!”到了遠離包間的一個陽臺,樑輝靠在欄杆上,何鬱握緊了雙手,腦內組織着語言。
樑輝拿出一支菸,笑着說道:“介意嗎?”
何鬱其實有些聞不慣煙味,但她還是搖搖頭。
他點燃之後吸了一口:“別和你沁柔姐一般見識,她就這樣,都是被我給慣的。”
何鬱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問問您,公司最近出什麼嚴重的事啦?予嚴哥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覺得我是個小孩子。”
樑輝被噎了一下,說道:“……也沒那麼誇張,就是和你說了也沒用,最近公司的案子和人撞了,難免都有點草木皆兵,”
“什麼?”何鬱臉色一變,“是設計圖嗎?”
難怪剛纔吃飯的時候,何鬱老覺得哪裡不對,王沁柔平時不是那麼尖銳的女孩,感情是都把自己當賊了,呵——這黑鍋背的可真夠冤的,草木皆兵都到這份上了,看來這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嗯,最近好幾個案子都被別人搶先了,公司有內鬼,但是還沒找出人來。但是如果繼續發生這種情況的話,公司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錢都拿去買設備了。”
何鬱靠在陽臺的鐵欄上,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意,說道:“需要多少?”
樑輝手上一頓,眉頭皺了起來,過一會兒才道:“小魚兒,你不會是真的在意剛纔的話吧,我都說了。”
何鬱轉頭看着他,搖頭道:“我只是想幫幫你們,既然不能幫你們抓人,出出錢還是可以的。”
空氣裡是令人窒息的靜謐,樑輝一個人沉悶的抽着煙,煙火隨着他的動作上下閃動。
何鬱嘆了一口氣道:“抱歉學長,當我沒說吧。”
說完,何鬱擡步往外走,她有自己的固定基金,也有在按着前世的經驗來炒股,只是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說而已,畢竟這事要是不隱秘一點,被任何人發現了都會生疑。
“等等……”
何鬱停下回頭看他。
“不是,小魚兒,你讓我考慮一下。我不能瞞着嚴哥,但是告訴了他,你肯定是插不上手了。現在公司確實很需要一筆資金,但是當務之急也是要把人抓到。”
“學長——”何鬱剛想說點什麼。
“先別說話!”樑輝突然打斷我,走到陽臺的一側。
何鬱愣了一下,立時消聲,不遠處似乎有女人說話的聲音,樑輝的身體頓了一下,目光向着何鬱身後看去,只不過兩人所在的陽臺視線有限,看不清裡面說話的人。
“是誰讓你做的?”
這是柯予嚴的聲音,那那個模糊的女聲是誰?
“我沒有,你爲什麼要把我想的這麼不堪,非要認定是我,我怎麼可能會去傷害我喜歡的人?”何鬱聞言瞳孔緊縮了一下,這是王沁柔的聲音。
聽到這,樑輝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擡腿就想出去,被何鬱一把抓住,她衝他搖搖頭,真要衝出去,這件事兒誤會就大了,她可不認爲王沁柔說的喜歡的人是樑輝。
這一刻,何鬱對王沁柔的敵意來源終於有了頭緒,原來如此,竟然如此。
柯予嚴低沉的聲音傳來,“你之前和我說,已經放棄過去,想要和樑輝好好過日子,你說你是真心喜歡他,求我成全你們。”
“如果不是你那時候非要和樑輝講清楚,我怎麼會那麼說,樑輝要是知道了,不會讓我搬進他家的,我做的這些都是爲了你,結果你爲了躲我竟然要搬出寢室,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點嗎?”
柯予嚴冷聲道:“滿口謊話,你以爲我還會信你?我會把事情和輝子說清楚,現在誰你也騙不了!”
“好啊,你去,你看樑輝相不相信你,如果我說你一直對我心懷不軌,時常動手動腳,你覺得樑輝信不信?就算是信你,你覺得他就會一點芥蒂都沒有嗎?”
空氣中有片刻的凝滯,過了一會兒,何鬱聽見柯予嚴說:“我討厭別人騙我,但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最討厭的是被人威脅!”
王沁柔也收了哭聲:“威脅?你大可以去說,看你敢不敢賭,之前你不出聲的隱瞞他,現在說你以爲樑輝會信嗎?”
“你說他會不會信?”樑輝帶着怒意的聲音響起。
已經沒有必要再躲在暗處,何鬱只好同樑輝一同從陽臺走出來。
“輝子,你們怎麼……”王沁柔蒼白了臉看着我們。
樑輝本來是那種娃娃臉的長相,此刻眼底戾氣甚濃,一步步走向王沁柔,厲聲道:“如果我不在這,你要對嚴哥做什麼?”
王沁柔恐懼的向後退了幾步,興許是從來沒見過一直對她好脾氣的樑輝會這麼兇狠的待她。
“我……不是我,是他強迫我……”她蒼白着臉還在狡辯,只不過完全失了剛纔的底氣。
樑輝陰沉着臉道:“你還想怎麼騙我,我真是瞎了眼,掏心掏肺的對你,結果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你……別把自己說的這麼無辜。”王沁柔突然站穩身形,擡頭看着他,“這些日子,我爲了給你融資,賠了多少笑臉,遭了多少白眼。如果不是爲了柯予嚴,誰會喜歡你這種紈絝?”
一旁的柯予嚴聞言沉了臉,他看着王沁柔,眼神肅然,預示着他已經到了發火的臨界點:“把你剛纔的話收回去。”那聲音寒意徹骨,再加上他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人忍不住顫抖。
“我……”王沁柔頓時嚇得幾乎說不出話。
“滾!你給我滾……”樑輝怒極的着杜柔,高聲喝道,“別讓我再看到你!”
王沁柔看着兩個已經在暴怒邊緣的男人,不敢多做逗留,轉身快步就走,活似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她。
她走之後,樑輝轉頭冷眼看着柯予嚴。何鬱則是完全想不到王沁柔也喜歡過他,看樣子也表白過。
柯予嚴眼神有些不自然的轉開:“我......”
砰的一拳,樑輝揮拳打在柯予嚴的肚子上。
“予嚴哥——”沒想到樑輝會打人,何鬱忍不住叫了一聲,“你幹什麼?”
“嚴哥,你他媽的以後如果再這麼不痛快,看老子笑話,以後這兄弟就別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