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鬱僵化了一會,突然猛地把信紙塞到了身後,迅速坐起身。白浛正滿臉興味的倚在衣櫃旁,雙手抱胸,見她如此狼狽舉動,忍不住挑高眉角。
“別藏了,我對內容沒興趣。”他一句話制止了慌亂中的何鬱,何鬱見他那副“我已看穿一切”的樣子就來氣,索性把情書攤出來,強裝淡定道:“你剛剛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高中時代收到情書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我只是不想泄露對方的隱私。”
“哦?這麼快就對情書的主人呵護有加了?”白浛站直身子的動作一頓,似笑非笑的一指門口,“門半開着,門板我還敲了三次。”
“住嘴。”何鬱氣急之下跳了起來,結果磕到了一邊的牀柱,頓時痛腳一聲又倒了回去。
“疼,好疼。”她抱着叫一直叫痛,手裡的信紙也丟在了地板上。
白浛立馬上前,蹲下身,握住何鬱的左小腿,晃了兩下左右查看。何鬱被他一言不發的舉動嚇了一跳,驚得直往後縮。
“別動。”白浛瞥了她一眼,繼續低頭開口道,“躲什麼?我只是看看有沒有傷口?”
何鬱只好尷尬的打了個哈哈:“沒事,一會就好啦。剛纔只是意外……你幹嘛?”
白浛沒有回答,把她的校服褲腿微微拉起一點,捲了兩卷。何鬱這纔看到,腳踝上有一些細小的傷痕。
“啊?哪來的傷口,我完全沒感覺到?褲子也沒破啊?”都不知道是何時造成的傷口,要不是白浛這麼一弄,指不定她到明天才看到。
何鬱突然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好久沒有那麼劇烈的跑動了,也許是蹭到了操場的草叢和樹枝,或者是碰到了有棱角的牆壁凹凸處。
白浛放開她的腿,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裡提着一個醫藥箱,他把醫藥箱放在地上打開,從裡面拿出消毒酒精和棉籤,外傷藥粉什麼的。
何鬱忙道:“我自己來吧。”
白浛低喝道:“別動。”
他握着何鬱的力氣並不大,卻也輕易掙脫不開。仔細的拿棉籤蘸了消毒酒精,把上面的血漬都擦拭乾淨。
何鬱有點發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何鬱12歲之前一直和母親一起生活的,母親是個沉默安靜的人,體弱多病,所以她從七歲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做家務了,經常磕着碰着,都是自己拿水洗一洗就好了。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很可憐,但是習慣了之後,也就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傷口嘛,只要死不了人,都會慢慢結痂,慢慢好起來的。
但是如果,如果有一個人在自己受傷的時候能夠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呵護着,那就更好了。所以看到柯予嚴在被綁匪施暴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護着自己,她纔會收到那麼大的觸動。
想到這,何鬱突然回神道:“謝謝你啊。”
白浛的動作一頓,很快繼續,道:“不用。如果你能告訴我情書的主人是誰,這份人情就一筆勾銷了,不計入積分。”
“積分什麼鬼?”何鬱沒好氣正說着,“再說你不是沒有興趣嗎?”
就見白浛已經結束手頭工作,順手拿起醫藥箱旁邊掉落的信紙,自然的看了起來。
“......等下,不要偷看。”何鬱來不及阻止,只能徒勞提醒。
白浛邊看邊說:“沒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而且我對內容自然沒興趣,但是對人還是有點興趣。”
“沒有署名啦,還給我。”何鬱坐起來想奪下情書,白浛卻高舉起它,期間還在不間斷的看着。他已經比何鬱高半個頭,四肢修長,伸直了手何鬱完全夠不着,他似乎很清楚自己身高的優勢,所以不慌不忙的躲避着何鬱的雙手。
“你怎麼這麼幼稚?虧班裡女生還都以爲你高冷呢。”何鬱着急的跺了跺腳。
“真沒名字。不過看你的今天的表現,應該是知道人選了吧?”白浛讀完之後把情書扔給何鬱,何鬱一下子沒接到,直接再次落在了地上。
“......你怎麼知道?”何鬱咬牙切齒問道,彎腰撿起信紙,又道,“幼稚鬼。”
“你太容易看穿了。”白浛突然靠近她耳邊,輕輕突出兩個字,“笨蛋。”
何鬱盯着他,發覺他睫毛也是特別的長,在燈光下都沾染上一點橙色,溫暖又夢幻,都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
白浛不說話的時候,真是有種別樣的氣質,保留了少年的溫暖和乾淨,但又已經開始有男人的強勢和安全感了,之前的書卷氣息也被收斂住了,隨着年齡的增長形成了一種和其他同齡男聲不同的氣質。
在學校所有的同階段的少年裡,即使是最明白他本性的何鬱,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最特別的一個。就算是之前冷着臉一聲不吭的上藥,經常氣定神閒的耍弄自己,剛剛隨口的毒舌,也讓人真正生不起氣來。
這真的是一個看臉的世界,何鬱默默吐槽。
白浛直起身,彎腰探身往她腦袋上送了一個彈指,隨意道:“你說,我們一個幼稚,一個笨蛋,是不是很相配?”
這話一說完,何鬱渾身一抖,一個沒站穩,又開始往牀上到去,她下意識拉住白浛的一隻手,白浛被她這麼一帶,順勢撲倒在牀上了。
當然,何鬱是到在了牀上,但是白浛,自然是壓在了何鬱身上。何鬱整個臉都埋進白浛的懷裡。
她懵逼了一瞬間,慌亂道:“……快起來,我被壓死了。”
白浛本來也正準備起來的,起到一半聞言反而停了下來,手撐在何鬱的腦袋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反問:“壓死了?”
何鬱:“……”這就是傳說中的“牀咚”,好羞恥。
話說,白浛又間歇性抽風了,被人撲倒在牀上,以這麼一種弱勢的姿勢,被言語輕微“調戲”,何鬱作爲女人的第六感即使已經消失殆盡了,在一瞬間幾乎也覺得炸了,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纖長眼睫毛下的雙眸一動不動的注視着何鬱,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呼吸相近,時間靜止,空氣粘稠。
這傢伙是不是荷爾蒙過於旺盛了,何鬱臉上開始升溫,下意識的側過頭:“……不是說你重,我是說我體力不好,經不起這麼折騰。”
白浛的聲音明顯放低:“體力不好?折騰?”
何鬱:“......。”說錯話了,此時真的是多說多錯。
內心卻在瘋狂的os:但是爲什麼氣氛會變得這麼曖昧?白浛的畫風明顯不對啊,自己也是,害羞個什麼勁,推開他纔是正道啊?現在的高中生都是這麼容易總裁上身嗎,世界變化的節奏太快了她根本跟不上啊!
白浛依然緊緊盯着她,雖然還是沒什麼表情,但是就這麼面無表情,以一種不可抵擋的姿態越來越逼近,才讓人覺得更悚然刺激。
何鬱眼睜睜的看着他俯身,欲言又止,或者說,除了臥槽之外沒有任何語言能表明她的心情。
在這樣的強勢攻勢中,何鬱甚至有些撐不住的自暴自棄道,親就親吧,重生一回,親個小鮮肉,還是個很熟的小鮮肉,這福利已經是超值大禮包了,或許有時候也要學一學年輕人放得開玩得起的心態。
她的內心很快的掠過了早上在舊操場看到的那一幕,何鬱突然生出了豁出去的決心,視死如歸,但白浛就在只有一丟丟的距離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他淡然的伸手,把何鬱腦袋上方的粉紅色信封拿起來,才從何鬱身上起來,無比正經的看着她,道:“我只是想確認是不是在信封上有署名?怎麼,你很緊張?”
猛地睜開眼的何鬱:“.....。”她一咕嚕翻身坐起,難得的爆了句粗口:“我緊張個屁!”
白浛輕笑了一下,“哦”了一聲,何鬱此時也只能選擇性失聰,裝作去拿手機,手裡碎碎念道:“邢辛怎麼還沒給我回短信?”
白浛沒有再說什麼,把藥箱收起來,放到櫃子裡,轉身出去了。
何鬱這才拍着胸口大呼驚險,看來自己的身體也到了春心萌動的年齡了,否則本來應該是一潭死水的心怎麼還會因爲未成年的一點撩撥和調戲就跳得飛快呢。
正想着,白浛又推門進來,何鬱拍着胸口的手還沒放下呢,手上力氣一沒注意,拍的自己都嗆了一口。
“咳咳。”她好久才平息了氣息,指責道:“你這次沒敲門!”
白浛把一杯溫熱的牛奶塞到她手裡,意味深長道:“不緊張?”
何鬱白他一眼:“滾蛋,這麼做有意思嗎?”
“我說了你也不懂。”白浛看了她一眼,心道,笨蛋一般情商都不高,再加上還遲鈍。
何伯這時在下邊高喚兩個人吃飯,何鬱這才趕緊收起信紙和信封,放進牀頭櫃,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暑假來臨,何老爺子準備安排何鬱進公司實習,白浛也被安排和她一起,但是後面他要回家,所以只是增加一些工作經驗而已,不想何鬱一樣有壓力。
五天之後,一年一度的高考就要來臨了,柯予嚴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聯繫她,平時在校園裡碰見了也只是匆匆一點頭,她感覺他有些疲勞,臉色一直很嚴肅,也很蒼白。
於是她給柯予嚴發了一條短信:“予嚴哥,高考那天我去送你,可以嗎?順便讓何伯愛好了你喜歡的營養粥,吃完了身體會輕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