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鬱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白浛盯着公屏,目光沉沉,頓了幾秒低下頭一隻手摸上腹部,才繼續說道,“只是,有點不太舒服。”
“什麼!哪裡不舒服?”何鬱騰地站了起來,緊張的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彎腰四處觀望,“是腹部的傷口還沒好嗎?你怎麼不早說?”
白浛慢騰騰道:“休息會就沒有大礙了。”
“我扶你去,我把李阿姨叫過來。”何鬱卡着他的腰把他拉起來,小心翼翼的半扶着往外走。
“天色這麼晚,就別麻煩她再過來了,傷口都好了,可能是肌肉還有點疼痛。”白浛擡頭制止了何鬱。
何鬱見他臉色蒼白,內心有一絲擔憂,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什麼。
白浛的房間還是一片海洋色,何鬱打開燈把他扶到牀上,等他躺下以後,搬出薄被來給他蓋上。
“你睡吧,好好休息。”何鬱想等他睡着之後再給李阿姨打電話,見他閉眼就想起身出去。
突然一側衣角被拽住了,何鬱疑惑回頭,見被子裡伸出一隻纖細修長的白皙大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何鬱下意識的動了動,對方依然不放手。
“......。”何鬱感覺自己此時有些懵逼,這孩子明顯又開始抽風了。
“我最近有點失眠,一個人睡不着。”被子裡的男聲悶悶的,有種孩子般的無助感,何鬱的心房瞬間柔軟下來。
她輕聲回道:“好,那我就等你睡着再走。”
“要聽搖籃曲。”白浛突然又道。
“喂!”何鬱瞬間覺得他絕對是躲在被子裡偷笑。
“要聽。”他猛地睜開眼睛,一臉執着的看着何鬱。
“你——好吧,我給你哼一首催眠的歌兒,趕緊閉上眼睛。”何鬱瞪了他一眼,算是拿這樣的他沒轍了,誰讓她欠了他的。
白浛閉上眼睛,何鬱的聲音緩慢的響了起來。
istaggeredandistumbleddownpathwaysoftrouble.
iwashaulingthosesouvenirsofmisery.
andwitheachsteptakenmybackwasbreaking.
tillifoundtheonewhotookitallfromme.
......
她斷斷續續地低聲哼唱着一首記不得名字的英文老歌,只有一小段可以記得的歌詞,她反覆哼唱,語調極盡溫柔。
白浛覺得自己漸漸的忘記了心裡面的紛擾和複雜,沉睡的前一秒他還有餘力吐槽何鬱,果然是聽膩了她的聲音,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就產生睏意呢?
這個人的歌聲,彷彿可以直達自己內心一般,而且自己居然會毫無芥蒂的接受。
爲什麼呢?
何鬱見白浛發出輕淺的呼吸聲,輕輕的握住他的手塞進被窩,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回到錄音室,何鬱見羣裡面的人都在拼命的叫自己,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和他們提前通知就突然離開,連忙坐下回復起來。
【主上】總攻大人:“小魚兒你是掉線了嗎?呼叫呼叫~”
【唱見】千鶴:“她是不是因爲久久難以平靜,下樓跑圈去了。女神你快回來~”
【唱見】無君予我:“非魚的人設不是那樣的好嗎?肯定是那邊網絡出問題了。”
【ace】子非魚:......剛剛有人着急找我,我出去了一小會。
【主上】總攻大人:“小魚兒和大神唱情歌的滋味如何?反正我是把今晚的膝蓋已經奉上了。”
【ace】子非魚:......不愧是大神,專業素質很高。
【策劃】靜寂:“就這樣?女神你造嗎剛纔很多人都對你羨慕嫉妒恨呢,包括我!”
【主上】總攻大人:“愛妃你的反應會不會太淡薄了點?沒事,我允許你靈魂出軌一次。”
【ace】子非魚:“......我和他還是陌生人,只是合作了一首歌而已。”
【唱見】千鶴:“公屏裡大多數妹紙都只因爲聲音而迷戀於他,女神果然不同凡響,內心堅如磐石。”
何鬱覺得這個羣體對於聲音有些異常的狂熱,自己雖然也喜歡美麗的歌聲,但是也只限於聲,從來沒有代入到人本身,畢竟素昧平生。
但是有些話她不好說出口,也沒必要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而且自己也確實和時代稍微脫軌了,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
yy裡還在持續的熱鬧着,但是聽衆們最想安可的兩個大神已經宣佈有事先走了,接下來就成了夜貓子的專場,何鬱見時間不早了,就和羣裡的大家告別,準備去休息了。
【ace】子非魚:大家早點睡覺,十點半之後是最好的養生時間,發育期的小孩子們都要早睡早起,養足精神氣。
【主上】總攻大人:好的大王,沒問題大王!
其他的人都跟着排起了隊形,何鬱意識到自己又說了冷氣橫秋的話,只要尷尬的發了句晚安就退出yy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鬱就叫來了李阿姨,她進去給白浛檢查了一番之後,溫和的笑着道:“沒有大問題,外傷都已經好了,就是肌肉受損還未完全恢復,心情不能大起大落,肌肉會容易大幅度抽動,觸碰到疼痛處。”
“那不需要開點藥止痛嗎?”
“不至於,讓他放鬆心情好好休息就可以,我見那孩子心思內斂,你最好問問他最近應發生了什麼事,思慮過重對身體發育也會有影響的。”李阿姨仔細的提出了建議。
何鬱有些擔心:“可是他之前在白爺爺那裡還每天都打拳呢?”
李阿姨儘量簡單的解釋:“鍛鍊是全身的協調,而我指的是局部的肌肉抽動,而且是因爲情緒導致的不自然不規則的抽動,這個是很微妙的,說不清怎麼一下就會觸動到了哪裡,所以重要的是要調整心態。”
“好,我明白了,謝謝您。”何鬱把李阿姨送出了門口,讓司機送她回去。
她回到白浛房間,見他正躺在牀上半靠着牆看書,頓時蹙眉不悅道:“都說了好好休息,躺着看壞眼睛的。”
“給我十五分鐘。”白浛聞言無奈的擡頭看她一眼,快速翻動了幾頁手裡的書。
“不行。”何鬱強硬的抽走書,認真的正視白浛的眼睛,道:“既然你這麼清醒,那和我談談。”
“談什麼。”白浛把空了的雙手枕在腦後,隨意調侃道,“人生?理想?還是,戀愛?”
何鬱用力敲敲手裡的硬殼書皮,嚴肅問他:“白浛,你說,我是不是你的第一個朋友?”
“還真要和我談人生?”白浛彎起嘴角,覺得努力裝作大人的何鬱莫名好笑。
“別貧了。”何鬱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繼續問道,“把我當朋友,就不要把什麼都悶在心裡傷害自己的身體,你從暑假回來就有些不對勁,我也不好主動問你,但是現在爲了你的健康,我必須要開這個口。”
白浛沒有說話,上揚的嘴角漸漸的抿直了些。
何鬱見狀繼續道:“也許你有難言之隱,我理解。但是這樣下去受害的只會是你自己,我得對你的身體負責。”
白浛突然道:“你對我的身體負責?憑什麼?”
何鬱被他突如其來的尖銳給刺了一下,一時語塞:“憑......這有什麼憑不憑的,我關心你啊。”
“那也比不過你的予嚴哥,不是嗎?”白浛冷笑一聲,“這種半吊子的關心我爲何要接受?就因爲你是我的所謂的‘第一個朋友’?”
空氣中瀰漫着一種難以形容的的硝煙味,何鬱沉默了半響纔開口:“白浛,如果你覺得罵我一頓可以解氣,我可以接受。但是,不要扯上別人好不好,這和予嚴哥沒有關係的不是嗎?”
也許這是個釋放壓力的好辦法。
白浛似乎有些冷靜下來了:“何鬱,如果我沒有爲了救你而受傷,你還會說出這種話嗎?”
何鬱內心五味雜陳的低下頭:“也許不會,也許會。我不知道,這種假設沒有意義,白浛,這不像你會說的話。”
“連我的親生父母都不懂我,你懂我什麼?”白浛僵硬的重複道,“你又懂我什麼?”
“我當然不懂,我們住在一起好幾年,我還是不懂。但是這怪我嗎?”何鬱酸澀的開口反駁,“你什麼都悶在心裡,我無從知道啊。”
“藉口罷了,真正關心一個人絕對不會對他一無所知,比如你的予嚴哥,你敢說自己不瞭解他的方方面面?”白浛揪着柯予嚴的話題不放,難得的連連質問,何鬱很少見他說這麼多話,但她有些不理解白浛對柯予嚴一直以來的敵意。
“白浛,你心裡有鬱結,但不要拿別人泄憤可以嗎?”
“怎麼?你心疼了?”白浛眼神晦暗的冷嗤道,“一個僞善者,表面上是完美無缺的貴公子,人人誇讚,其實內心骯髒不已,看他的眼神我就明白了,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柯予嚴不是那樣的人,何鬱第一時間就想大聲的駁回去,但是她還是按耐住了自己的不喜,她敏感的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那個男人?誰?”
“我的生父。”白浛雙眸狠狠的盯着自己對面的牆壁,語氣卻平靜無波的說出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