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歡而散。
秦方白不想做的事,蘇無恙一點辦法都沒有。過了幾天相敬如冰的日子,到了劇組出發去巴黎的日子,蘇無恙也沒和誰說一聲,趁着家裡沒有人在,收拾了行李就和劇組出國去了。
到了晚飯時間,接到了秦方白的電話,她的卡沒開通國際漫遊,他徑直打到劇組負責人的號上,即便是隔着電波,隔着遙遠的距離,她也能感受得到他的冷厲。
“什麼時候走的?”越是生氣就越是壓着,這似乎是秦方白一貫的作風。
蘇無恙道:“今天一早的飛機,你去上班了,沒來得及說。”
“我沒有關機!”他緩了緩語氣:“在那邊注意安全,其他回來再說!”
蘇無恙鬆了口氣,等她回去,估計是一週之後了。拍攝時間是三天兩夜,但她並不打算那麼快回去,出爾反爾的秦方白,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拍攝進行得很順利,等一切塵埃落定,蘇無恙並沒有退房,獨自一人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遊走,拍了許許多多的照片,一一傳到了微博上。
粉絲紛紛詢問她的近況,蘇無恙的迴應都是,我們很好。是的,我們很好。這座城市,是她和鄭揚本就要來的。如果鄭揚沒有出事,她們或許已經在這裡安頓下來了,或許已經結婚,或許有了或即將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她翻着微博,腦海裡跌宕起伏着。微博提示着她有新消息,點進去是一條私信,id赫然就是“秦方白”三個字,蘇無恙一時手抖,私信就打開了:“不打算回來?”
蘇無恙原本想,她和樂市斷了聯繫,至少這幾天是獨屬於她的,卻哪裡料到,秦方白知道這個微博號。也是,他想知道的事,誰也瞞不住。
蘇無恙敲了鍵盤:“過兩三天。”擔心他秋後算帳,她又加了一句:“難得出來,順便走走再回。”
秦方白那邊沒有迴音。
又在那邊呆了幾天,蘇無恙纔回去。下了飛機,她還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看看外婆,距離上次回北莊,一眨眼就過了一個多月了,纔出機場,就接到了徐玲的電話:“蘇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秦方白這是怕她落跑麼?連她哪一班機都查得一清二楚,還安排了徐玲來接機。蘇無恙拎着行李箱上了徐玲的車,思及秦方白之前在電話裡說的那句,其他回來後再說,有點發怵,問徐玲:“秦先生這幾天心情如何?”
徐玲掃她一眼:“無異常。”
蘇無恙還待問些什麼,又覺得問了徐玲也未必回答,索性就閉了嘴。
車子並沒有往回家的路去,而是徑直開到了凌安。徐玲停了車,朝蘇無恙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方白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跟她算帳?
將人引到總裁辦公室門口,徐玲敲了門就退下去了,蘇無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硬着頭皮去推門。
這是她第一次出現在總裁辦公室。作爲秦方白半隱婚的太太,蘇無恙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不過問他的公事,也不出現在凌安。
辦公室很大,硬朗的裝修格調,體現着主人的行事作風。
秦方白坐在辦公桌後,正在翻一份文件,一目十行的看完,翻下一頁。估計是合同之類,一本很厚。蘇無恙算是沒理在先,也就不敢催促,但,天知道她剛下飛機有多累。
她拿手掩嘴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的在一旁坐下,手撐在沙發手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竟然就睡着了,醒過來時外面華燈初上,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已經進入初秋,又開着中央空調,室內溫度到底有些偏低。
將外套放在一邊,蘇無恙起身動了動,坐得太久,雙腿微微發麻,她走到窗前,整面的落地窗對着整個樂市,夜景繁華如夢。
舒緩了筋骨,秦方白仍然沒有回來,她也不敢擅自離開,畢竟秦方白這個人,她完全惹不起。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經過這一週左右的時間,秦方白能想通,答應她離婚的事。即便他沒有想通,她也需要好好的和他溝通商量,慢慢說服他。
蘇無恙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往他辦公桌上掃了一眼。她目光瞬間就直了,桌面上放着一本雜誌,雜誌還翻開着。思及她方纔坐在沙發上看他翻頁的動作,敢情他剛剛看的根本就不是合同類的文件,而是這本雜誌?
蘇無恙有些怒,卻又無可奈何。秦方白生氣晾着她,是她不辭而別在先。
她掃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有趣的,肚子有些餓,索性不打算再等。
辦公室門才被拉開,秦方白就進入了她的眼簾。
“醒了?”他的聲音一如往常,沒什麼起伏。
蘇無恙點頭:“你下班了嗎?”
“有件事需要討論。”他往裡面走,掃向她:“不會太久。”
坐在辦公桌後,拿遙控器按了一下,辦公桌正對面的牆上掛着的畫軸往上卷,露出一個不小的顯示屏來,屏幕上出現了容顯的臉。
蘇無恙覺得他談公事,自己該回避,加上餓得很,悄悄的就想先離開,那邊秦方白注意到了,也不看她,徑直問:“去哪兒?”
“餓了,去找點吃的。”
秦方白按了內線:“給蘇小姐送些點心。”
蘇無恙有一種被軟禁的感覺。但根本動不得,她相信,只要她拉開辦公室門,徐玲或是他的其他秘書,一定會站在面前,請她回去。
徐玲很快就端了托盤進來,裡面是一些精緻的點心,看着就頗有食慾。蘇無恙道了聲謝,也就不和他們客氣,拈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那邊秦方白也不再管她,轉向屏幕道:“怎麼回事?”
容顯起初看到蘇無恙,還頗感新奇,再聯想到那天在醫院見到相處和諧的兩人,想着先調侃一下,沒想到秦方白根本不給這個機會,只得如實作答:“有人比我們早到了一步,搶佔了先機。”只得如實作答:“有人比我們早到了一步,搶佔了先機。”
“誰?”
“江氏!”容顯打量着秦方白的臉色,又掃了一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吃糕點的女人,“江景親自過來,把我們的意向合作方都搶了去。”
聽到江景的名字,蘇無恙從糕點裡擡起頭來,這才正眼看見容顯。容顯朝她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蘇無恙回了一笑,復又低下頭去。
秦方白道:“你這是承認他比你強?!”
容顯連連搖頭:“沒有沒有!”頓了頓又道:“不過,他的確不弱。”見秦方白瞪他,容顯連忙道:“你本無意於北歐,我也就適當放了些水,嗯,就是這樣。”
“那什麼,我能回去了麼?”容顯一臉可憐兮兮,“我還是喜歡咱大中華的美食,你看看,我就在這裡呆了兩個星期,都瘦了一圈了。唉,你也太狠了點兒,我不過就說了句不該說的……”
秦方白擡頭掃他一眼,容顯立即噤了聲,秦方白道:“你想回來就回來,誰還攔你了?”
容顯立馬雀躍道:“那我明天就回去!後面的細節,見面再談。”
蘇無恙邊吃糕點,腦袋邊不住的運作着。單從她聽到的這段對話來看,秦方白估計是想對江景出手了。
難道是因爲上次她見了江景?那之後,她並沒有受到來自他的任何懲罰或刁難,當時她只當他大度,可轉眼,他就出手了麼?
蘇無恙不免覺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她喝了點水,那邊秦方白和容顯已經中止了視頻,他坐在辦公椅上,手支着額頭,眉頭微微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自她這個角度看過去,秦方白穿着簡單的白襯衣,袖子挽到手肘處,另一手拿了支鋼筆,在紙上圖圖畫畫着。他的身影像一道剪影,映着落地窗外樂市的夜景,彷彿隨時都能與夜融爲一體。
她莫名又覺得心跳得快了幾分,連忙轉移了視線,百無聊賴的盯着旁邊几上放置的一盆綠蘿,默默的從上到下數葉子。
數到三十,又覺得數得不對,綠蘿擠挨在一起的葉子,數了這片就容易落了那片,索性拿手指點着,一片一片的又數了起來。
數到第三遍,第三層的時候,突然聽見腳步聲。
驚愕擡頭,秦方白已經走到她面前:“這葉子這麼值得研究?”
蘇無恙點頭又搖頭,站起來道:“你忙完了?”
秦方白點頭:“走吧。”
兩人一起出了辦公室,徐玲還在外面候着,秦方白道:“你們都下班吧。”
逼仄的電梯裡,蘇無恙佔據了最裡面的位置,相較於她的緊張,秦方白也坦然得多。
“在巴黎玩得很好?”他悠悠然開口,蘇無恙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擡起頭來道:“還,還行。”
“走時候的豪氣呢?”他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掃到她對在一起的手指。
蘇無恙擡起頭來,試圖認真的解釋一番她出差的目的,還沒張口,電梯叮的一聲提示他們到了。
秦方白也沒打算聽她說,隔着不遠的距離按了開鎖。
上了車,蘇無恙繫了安全帶,正要開口,秦方白道:“你是不是以爲,分開一週我就會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