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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宋凝久那頭這一夜過得也並不好,卓越掛了靳名珩的電話之後便離開了那個房間。
宋凝久新換的房間仍然是空空蕩蕩的,什麼擺設都沒有,甚至沒有一張牀。她不知道史密斯的屍體會被怎樣處理,也不知道那個偷偷給她遞刀片的人會怎麼樣。
事情太過混亂,她甚至搞不清那個人是靳名珩的人,還是他原本只是因爲以爲自己是姐姐纔會幫她。現在她都沒有心思去想,甚至連戒備的能力都忘了,只沉浸史密斯的死亡裡。
他流血了,從脖子上那道傷口流了那麼多的血,她是眼睜睜地看着他死的。他雖然是壞人,但是她還是無法接受是自己殺了人,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她清楚地被迫參與了整個過程。
那種刀片劃開史密斯皮肉的感覺彷彿還殘留在身體裡,可怕,真的好可怕……可怕的不止是自己經歷過那樣的殘忍,更可怕的是讓人無法正視的人性。
她緊緊抱着自己的肩,努力咬着脣不準自己哭,可是渾身還是在發抖。也許看出她的情況不對,卓越並沒有再將她綁起來,就任她就一直縮在牆角里,讓人看好她便出去了。
宋凝久的掌心因爲割膠帶時誤劃的傷口上,血卻一直沒有凝固,不斷有紅色的血液滲出來,也不覺得痛。就一直那樣攥着。晚飯前卓越讓人給她送了些飯菜進來,大概是得了吩咐,看守的人並沒有多跟她說一句話,只隔下飯菜便出去了。半個小時後進來收碗筷發現一口沒動,再看看毫無反應的宋凝久才察覺到不太對勁。
“宋小姐?”那人小心地推了推宋凝久。
宋凝久仍沒有動,他是老大的女人,也不敢亂動,更不敢掉以輕心。因爲卓越那人總是陰晴不定的,尤其是史密斯的死給了他們驚醒,誰也拿不準他對這個女人是在乎還是不在乎,所以還是猶豫着去稟報了一聲。
卓越來得很快,走近了拿腳踢踢她的腿,說:“別裝死。”
宋凝久卻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卓越皺眉,蹲下身子細瞧才發現她的身倉在發抖,伸手想將人拽起來,才發現她渾身滾燙的厲害,原來是發了高燒。他原本就不是個有同情心的人,何況這些年練得心都有些麻木了。
可是當撩開那頭長髮,看着她毫無血色的臉時,還是吩咐:“把醫藥箱拿過來。”最起碼,在靳名珩沒有將宋一瞬送回來之前,他不能讓她有事。
“是。”手下應了聲,出去又很快拎了個箱子進來。
卓越將箱子打開,先給她打了一針退燒藥,然後才注意到她掌心上的傷口。弄了酒精,熟練地給她消毒,上藥,包紮,整個過程快速而專業,只是宋凝久大概燒糊塗了,仍然沒有什麼反應罷了。
“給她找條毯子蓋上。”他吩咐完便出去了。
這裡原本就是臨時藏身的地點,連張牀都沒有,地上冰涼,就算裹了條毯子也並不利於她退熱。藥效發揮作用時,她都感覺自己的身子一半是冰的一半是熱的。一邊出汗,一邊又冷得發抖,半夢半醒之間似乎可以聽到人的走動。
卓越再次進來的時候,就是看着她這副模樣,毫無血色的櫻脣抖着張張合合,嘴裡似乎在說着什麼卻發不出聲音,湊近了才聽得清楚。
她喃喃自語着,說:“不要,我不要殺人。”
“不要!”
嘴裡反反覆覆都是這個句話,有時驚懼,有時帶着哭音,看來這高燒是被嚇出來的,卻攪得他有些心煩。
可是他卓越天生就這麼冷血嗎?
菲薄的脣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乾脆將她縮着的身子抱起來,正想平放在展開的毯子上,卻感覺頸間驟然一涼,他心頭一驚,正對上宋凝久近在咫尺的眼睛。
“別動!”
她的眼睛是冷靜的,堅決的,雖然臉上帶着病態的潮紅。可是頸間帶來的痛意告訴他,她並沒有再開玩笑。
卓越眼中閃過抹嘲諷,他自父親出事後,從來都不相信任何人,過得那般惜命和小心翼翼,深恐自己還沒有報仇就把自己的命交代了。就連睡覺都驚醒着,卻沒想到今天居然對這樣一小丫頭輕敵了。
“你這東西是哪裡來的?”他問。
割開史密斯的咽喉時,他明明記得她早就快嚇得將刀片丟了。
“他給我兩個刀片。”宋凝久回答。
那個男人的手很快,在被卓越扔進那間房時正跌在她的身邊,另一個刀片就這樣不動聲色地放在了她的衣服裡。
“好,靳名珩找的人,果然對得起他出的價錢。”卓越聽了沒有悔恨,反而一副讚賞的樣子。
“我要你放他出來。”宋凝久要求。
卓越點頭,喊了外面的人。
那人推門進來時,看到房內的情景也是嚇了一跳,喊:“卓少!”
“那小子還沒死吧?”卓越應着宋凝久的要求,問,只不過那鎮定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是被劫持的人。
“沒有。”他的手下回答。
“帶過來。”他吩咐。
那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宋凝久,猶豫了一下。因爲怎麼也不明白,自己的老大那裡隨便能被威脅的嗎?不過還是應了出去。
3分鐘後,那個被打得滿身是血的人被帶進來,直接扔到屋子裡。
“宋小姐。”那個站起來。
“我要槍。”宋凝久要求。
卓越看着她,眼中的眸子沉了沉,緩慢的點頭。
她的刀片握得穩穩的,隨着他的動作,鋒利的刀刃已經刺破肌膚,感覺到清清楚楚的威脅。
“給她槍。”他聽話地向手下吩咐。
兩個手下雖然不甘心,可是看看命被握在別人手裡的老大,還是扔了把手槍在地上。
渾身是血的人拿起槍,檢查了一下,然後將槍指在卓越的太陽穴上,宋凝久纔將拿着刀片的手放下來。她現在因爲高燒渾身發疼,早就沒有力氣,能撐到這個時候已屬不易。
“卓少,就麻煩你送我們出去吧。”那人雖然被打得不輕,但畢竟是生死線上討生活的人,仍能撐得住。
卓越的太陽穴被槍管指得死疼,是他提醒卓越的命握在自己手中,他只能緩慢地點頭。
其它人看着宋凝久協持卓越還沒有緊張,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卓越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他們想着也就是卓越陪這小女孩玩玩。
可是這會兒見卓越的命握在了那個男人手裡,都頓時跟着緊張起來,暗暗爲卓越捏了把冷汗。
卓越倒還是那副樣子,只不過眼眸更加幽深下來,給自己的手下一個眼神,示意他們讓路。
男人指着卓越的太陽穴,讓卓越走在前面。自己的頭藏在卓越後面,避免被人瞄準。宋凝久跟在後面,兩人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
“讓你的人都留在這裡。”出了這間房門,到了電梯口時他快速轉身,避免自己的背部暴露在敵人槍口下。
卓越點頭,其它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男人讓宋凝久進電梯,她雖然頭腳發軟的厲害,但是活命與擺脫這虎口的希望給了她力量。挾持着卓越的男人隨即進了電梯。
宋凝久按鍵,電梯就這樣下降。
“宋凝久,你說是你聰明還是你姐姐比較聰明?”銀色的電梯壁映着三人模糊的影子,卓越看着宋凝久說,完全沒有被挾持的自覺。
卓越逕自又說:“你姐就是逃跑,也從來沒有膽子挾持我。”
宋凝久並不想理他,她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裡。可是他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已經無形中給了她壓力。
男人也繃着神經,因爲卓越的狠辣是道上聞名的,今天這樣輕易將他制服,總不能讓他輕易掉以輕心。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男人挾持着卓越先出去。腳剛剛踏出電梯而已,卓越的身子低了一下,就聽到砰的一聲,男人應聲倒在地上。
宋凝久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看過去,正看到男人腦門上被開了洞,血從裡面流出來,身子重重倒在地上,眼睛翻着,已然斷了氣息。她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脣,卓越在地上翻了滾,滾進電梯,說:“趴下。”
一天兩次接距離面對死亡,縱使她心理強大,宋凝久也是承受不了的。
卓越見她未動,快速將她拽到另一邊,背緊貼着牆壁。兩顆子就隨即彈射進來,卓越快速點關門鍵。電梯門在槍支的襲擊中終於關了,這麼封閉的空間還是可以聽到外面槍支交火的聲音。
宋凝久還沒有從那個男人的死亡中回神,臉色慘白慘白,意識到卓越還拽着自己,用力地掙脫。
卓越的臉色暗沉而緊繃,並沒有放手,攥着她腕子手勁恨不得捏碎一般,他說:“現在你已經沒有依靠了,最好別亂動,不然一會兒小命丟了可別怪我。”
他的話讓她想到了那個死掉的男人,如果是卓越的人,會這麼不顧他的安危開槍嗎?但顯然也不可能是靳名珩的,因爲他更沒有必要射殺自己的人,那麼又會是誰?
這個念頭沒有轉完,電梯就再次被打開,兩人應着那叮地一聲看過去,看到電梯外站了數條人影,黑洞洞的槍口對着兩人,那些槍支足以將兩人打成馬蜂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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