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佩在這頭咬牙切齒,林子強十分不耐,但他到底比佩佩經的事多,沒跟佩佩一般計較,只冷冷的哼了一聲:“我至於蠢到這種地步?!投毒?你古裝劇看多了!”
林佩佩被他這麼一冷哼,緊張着急的情緒也緩和了些,仔細想一想,的確如此。林子強是一個十分神秘的男人,他做過的事情不知道多少,應該不至於笨到這種地步。他借她之手除掉舒景容,警方一懷疑她,林子強自然而然會浮出水面,引火燒身,他不至於!
佩佩腦筋轉到這兒,默了片刻,林子強知道她聽進去了,繼續道:“你也別太慌張了,許是舒景容連續幾次的刺激身體受不住了呢?你自亂陣腳反而容易讓人看出端倪,回頭沒事都被你扯出事了。”
林佩佩自知理虧,噤聲不語,但又想到林子強所說,接下來會有幾百萬入賬,他這是要殺舒景容?萬一舒景容真的出事,她現在和林子強撇清關係也無濟於事。
她掃視左右,壓低了聲音問:“姓安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想要舒景容的命?”
林子強沒有馬上回答,林佩佩一顆心七上八下,最後聽見聽筒那邊傳來林子強的聲音:“我不是答應過你,殺人放火的事,我不做!”
林佩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一下子鎮定下來,相信了林子強的話。或許在這個時候,她的潛意識就是希望林子強如此回答,她可以自欺欺人下去。
得了林子強的答覆,林佩佩放鬆下來,拿出化妝包對着鏡子補妝,藉助鏡子調整着自己的情緒,收起鏡子時,臉上已經全然沒有了方纔的慌張無措,取而代之的是僞裝好的着急和關切。
環顧左右之後,她若無其事的坐在了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她方纔打電話的那個位置,正對着一道消防門,消防門緊閉着,通常情況下不會使用到,以至於她放鬆警惕,以爲那邊沒人最安全。殊不知,她電話打完之後,一雙修長的手將正在錄音的手機收進了口袋,輕手輕腳的離去。
舒景容的情況不太樂觀,舒雁容趕到時,薛元珩也回來了,他說聯繫了之前的一位好友,他叔叔是德國有名的心內科醫生,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舒雁容緊皺着眉:“只怕時間會來不及。”
薛元珩安慰道:“景容十分堅強,我們要相信她!”轉眼看到佩佩還在一邊候着,薛元珩擡腕看了看錶道:“辛苦你了,一大早趕過來幫忙。這裡有我們在,你先回去上班吧。也跟意雋的同事們說一聲,舒總吉人天相,一定不會事!”
佩佩帶了抹哭腔:“我還是留下吧,說不定舒總是喝了雞湯才引起的病發,我心裡過意不去。”
薛元珩勸說不了她,只得任她留下。
舒夢比舒雁容晚到一會兒,一到就問沈逸,之前讓給舒景容留意的合適的髒源有沒有着落?沈逸搖頭說還沒有線索。舒夢臉色沉了沉,轉向舒雁容:“韓澤越呢?聯繫上了嗎?”
薛元珩代爲回答,說已經在趕回來的飛機上了。
舒夢憤憤難平,說就算回來了,也不能讓他來見景兒。
舒雁容握着舒夢的手,勸她放輕鬆。
這邊焦急的等待,那邊急救室的門總算開了。
連續三四個小時的手術,陳羣臉色青白,一雙眼睛深深的陷了進去,她一一掃視過迎上來的幾位家屬,語氣低沉:“暫時是穩定住了,不過情況並不樂觀,持續昏迷着,生命體徵也十分薄弱。先轉入病房觀察吧。”
舒景容被轉到病房,臉色蒼白得跟紙一般。
薛元珩看着她這樣了無生氣,一拳重重的砸在病房牆壁上,登時牆壁染上點點腥紅。
佩佩被嚇到,試圖上前安慰,還沒等她開口,薛元珩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調整了情緒恢復如常:“我沒事,景容也暫時穩定住了,你先回公司,告訴大家別太擔心,工作還要繼續,生活也還要繼續。”
佩佩點頭,告別了舒夢等人出了醫院。
剛到樓下,她一揚手便將手裡拎着的保溫桶扔到了垃圾桶裡。一面掏了手機給林子強打電話:“幸好沒死,不然我下半輩子都無法安生。”
林子強問她情況怎麼樣?佩佩說暫時說是穩定住情況了,已經轉入了病房,但我看她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心臟病又極其兇險,只怕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說到這裡,佩佩鬆了口氣。如果安倩真的想要舒景容的命,而最後舒景容又死於她自己的病症,安倩目前不在國內,不瞭解實際情況,隨便林子強和她添油加醋的說一番,說不定還能從安倩手裡騙一筆錢來。
佩佩越是這麼想就越是開心,彷彿已經看到了舒景容歸西的情景。
事實上,舒景容和她也無冤無仇,可有些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是極容易喪失理智和良知的。
薛元珩自窗戶前轉過身來,對牀上的人道:“已經走了。”
舒景容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黯然。
她回想了一遍和佩佩的關係,細想下來,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裡對她不住。
薛元珩見她沉默,知道她又在找自身的原因,心微微抽疼了一下:“你沒做錯什麼,不用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舒景容擡頭,片刻的詫異之後忽而笑了:“我們之間還真有默契。”
可不是有默契?舒景容早上倒地之後,薛元珩搶了過來,在佩佩看不見的角度,她朝他飛快的眨了一下眼睛,薛元珩便配合着將戲演到了最後。
“你身體狀況也不太好,就別再勞神費心。好好的休養。韓總很快就回來了,所有的事,他會處理。”薛元珩心疼她,從與韓澤越的通話情況來看,韓澤越知道她受了委屈,一定不會輕饒那些人。
舒景容搖頭:“這件事,我想自己處理。”
“這又何必?”
舒景容苦笑:“因爲等不到他回來,那邊估計就會提前下手。”
薛元珩濃眉微皺:“我們報警吧。”思及聽到的佩佩的電話內容,薛元珩只覺得十分恐怖。
“不要!”舒景容吸了口氣:“現在報警,單憑一段電話錄音,還不能指證對方。”
“可這樣下去,實在危險!”薛元珩不同意她以身犯險,舒景容笑着安撫:“計劃好了就會沒事的,況且這裡是醫院,人來人往,又有你在,不會有事。”
薛元珩勸說不了她,無奈道:“已經撒了謊,我也只能圓下去了。”
傍晚時分,佩佩又來了,許是爲了掩蓋她的目的,連同阿梅一起來的。
他們到時,舒夢正坐在牀邊,替她擦臉。舒景容臉色很不好看,一絲血色都沒有。阿梅是真的擔心,嘴巴略扁就要哭出來。看向薛元珩問說怎麼辦?
薛元珩也只能勸慰,說話間,醫生前來查房。
幾人退到門外,佩佩目不轉睛的看着病牀上的舒景容,指尖微微顫抖。如果她就這樣一命嗚呼,也就省事多了。
可天不遂她願,陳羣纔剛要檢查,舒景容的指尖就微微動了動。
佩佩嚇了一跳,下意識叫起來:“動了,動了!”
阿梅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舒景容的右手食指真的動了動,她激動的叫起來:“舒總醒了。”
薛元珩和舒夢也略微鬆了口氣,薛元珩安慰舒夢:“阿姨,醫生說景容醒過來就好了。”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舒夢雙手合十,口中喃喃。
佩佩耳尖,聽得薛元珩的話,心裡一驚,面上卻不敢有所表現,強自笑着:“舒總福大命大。”
陳羣出來,薛元珩虛扶着舒夢迎上去,陳羣說舒景容身體虛弱,這次算是撿回了半條命。她之前來複查的時候,身體狀況還算良好,如果不出這麼多的事,應該不會這般兇險,但經過這次之後,更要特別小心。
舒夢連連點頭,應着陳羣,一面哽咽着往病房去,卻被護士攔住了,說病人雖然醒了,但情況並不穩定,“她需要安靜的休息,短時間內除了醫生之外,最好任何人都不要進去。”
一行人被生生阻住,只能透過窗戶往裡面瞧。舒景容也只片刻的甦醒,很快便又沉睡了過去。
陳羣都說撿回了半條命,舒夢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見佩佩和阿梅等人跟她一樣站在病房的窗外陪着舒景容,便勸衆人回去。
佩佩阿梅都紛紛要求留下,薛元珩讓她們先走,說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舒夢心疼薛元珩連續兩天都守在這裡,一夜未閤眼,讓阿梅和佩佩送他回去。薛元珩拗不過,只得告辭說明天一早再來,由佩佩和阿梅陪着回去了。
與此同時,遠在佛羅倫薩的安倩如熱鍋上的螞蟻,韓澤越的航班不久將會到達祥城,舒景容若再不除……她第七次撥通林子強的電話:“給你最後三個小時,北京時間凌晨三點前,務必給我要的答案,否則,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林子強被她催得心煩氣躁,剛掛了電話,佩佩就回來了,把包往沙發上一扔:“那女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