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韓澤越介紹的她的身份,幾人看向舒景容時,就多了些尊重。張亞東、張彥和韓澤越年紀相仿,離開公司,倒也像朋友一般,張亞東一拳擊在他的肩頭:“這不聲不響的,連婚都結了?”
韓澤越手臂打開,一邊扶在舒景容的椅背上:“早結晚結都是要結的。”
這話不知道說的是結婚這件事,還是和舒景容這個人結婚。
這幾個人裡邊,舒景容也就和孫遠多見過幾次面,她不去追究他這話裡的意思,轉向孫遠:“孫先生,辛苦了。”
她倒了半杯茶,以茶當酒,敬孫遠。
孫遠愣了愣,眼角餘光掃到韓澤越的視線,連忙端了酒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嫂子你這話從何說起?”
“小番茄多虧了你照顧。”舒景容和他碰了碰杯,把茶喝了。
那邊張彥笑道:“什麼情況啊這是?”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孫遠平時多八面玲瓏的一個人,在韓澤越的打量下,竟然憋不住紅了臉。
“小番茄是……”張亞東也覺得詫異,聽這名字,該不會是……“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這話一出,孫遠一口酒噴了出去。
喬勁看不下去:“不是孩子。老大養的一隻貓。”
於是話題從貓開始說,孫遠也沒打算給韓澤越留面子,把他的寵貓之路細細道來,聽得張彥和張亞東不住的搓胳膊:“臥槽,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韓澤越有那麼幾分窘意,但見攔不住,也就不特意去攔,只拈了杯子喝茶,嘴角弧度柔和着。
舒景容倒沒想過,韓澤越會真的把養貓這樣的小事兒進行得這樣徹底。
吃完飯幾人去打牌,孫遠不知道自哪裡弄來一艘遊艇,幾人上了船。
許是擔心舒景容無聊,韓澤越讓幾人把女朋友帶來,沒有女朋友的,把女秘書喊來。
來的這幾個女人,舒景容一個都不認得。她性子冷,不是必要場合,也鮮少會主動去結交。是以,大部份時間,她都一人站在甲板的陰影處,戴着墨鏡看向遠方。
接近九月,秋高氣爽,海面上風平浪靜,她索性將束起的馬尾放了下來,任秀髮在海風中飛揚。心思跟天空和大海一樣澄澈,卻又偶爾飄過幾片雲。
韓澤越讓她融入他的圈子,那天又和她一再強調他對她的責任,想來,他還蠻重視這段婚姻。倒也是,只有她才能治好他的病,如果可以,只怕他想捆她一輩子。
剩下的人在船艙裡打牌,牌面碰撞的聲音,甲板上聽得一清二楚。喬勁的女秘書端了酒上來,跟她打了招呼:“舒小姐。”
看着頗有點兒面熟,仔細一想,便想起那次被韓澤越帶到辦公室凌辱,是她送她回的家。
“我姓穆,穆樂蘭。”她自報家門:“在嘉譽工作六年了。”
舒景容點頭:“穆小姐。”
“舒小姐是祥城人?”穆樂蘭許是怕她無聊,特意上來陪她說話的。舒景容背對着欄杆:“嗯,祥城人。”
“祥城變化還蠻大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那邊孫遠過來喊她:“嫂子,快來救我。”
韓澤越介紹過她的身份之後,又有了照顧小番茄的功勞,孫遠對舒景容也就少了疏離,多了些親暱。
舒景容轉過頭去,孫遠邊上來邊撕臉上的紙條:“我不玩兒了,他們一個個心機深沉,算牌算得賊精,我輸得今年的薪水都預支完了,嫂子快去救我。”
不由分說拉了舒景容就往艙裡去,舒景容被人茫茫然的拉着走,還沒下去,遠遠的就看到另一艘遊輪朝着他們過來了。
孫遠手搭涼蓬望了望,那遊輪開得快,蕩起的波浪拍打過來,發出嘩嘩的聲響。
“什麼來頭?”孫遠朝穆樂蘭伸出手去,穆樂蘭很快遞給他一個望遠鏡,本是帶來看海景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四公子?”孫遠呢喃了一聲,丟了望遠鏡,到船艙去了,也沒再喊舒景容。
舒景容不太瞭解他們的圈子,對於這四公子指代的是誰也完全沒有概念,她不想到船艙去,索性就在甲板上等着這位四公子的船靠近。
那速度真的很快,孫遠下去又上來的功夫,兩艘遊輪就靠在了一起,吊橋伸過來,一位三十四五歲的白衣白褲男人徐徐過來,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人,女人穿得很性感,外面披了條薄紗。
走得近了,舒景容認出來,是徐佳姿!
上一次見面,還是那晚在同學聚會上,他和張航一起出現。
徐佳姿看到她,明顯的一愣,但很快朝她微點了頭後擦過她,朝孫遠去:“孫總助,又見面了。”
徐佳姿代言了啓思廣告,和孫遠自然打過交道。
那邊白衣白褲的男人也到了近前,孫遠一改方纔對舒景容的親暱,禮貌客氣之中顯露出沉穩:“徐小姐,四公子。兩位好雅興。”
“聽說韓總在這裡,特意過來打個招呼。”說話的是四公子,聲音很好聽,一開口就給人風情萬種之感。長得也好看,尤其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間,都是情,但你仔細看,又彷彿帶着對世人的嘲弄。
舒景容覺得有趣,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那目光掃了一圈,便也在舒景容臉上多停了兩秒。
韓澤越站在艙口就看見了這一幕,四公子沈逸的目光焦着在舒景容的臉上。他面色微微一沉,緩步迎來:“四公子。”
沈逸淡淡移開目光,轉向韓澤越道:“我們不請自來,韓總不會生氣吧?”
韓澤越面色淡漠,口中說着客套話:“聽聞四公子從香港回來,正打算約個時間前去沈家拜會,怎會生氣?”一面將人引入艙內去了。
徐佳姿說想看看海上的風景,留在了甲板上。
遊輪服務生送了水果、刨冰、果汁、飲料、酒品過來,穆樂蘭招呼着徐佳姿。
穆樂蘭在嘉譽的職位是高級秘書,當時徐佳姿和啓思廣告的簽約,她就曾出現過,是以和徐佳姿也算有過見面之緣。
樓下的牌局散了,另幾人約來的女伴也都到了甲板上,一時各位美女各有千秋,只舒景容表情淡然,一襲淡藍色的連身裙襯出了幾分遺世獨立的味道。
徐佳姿端了酒過來,自來熟的和舒景容碰了一下:“舒小姐,又見面了。”
舒景容微微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事實上,她對徐佳姿一直就親近不起來。
“舒小姐之前見過四公子?”徐佳姿目標明確,問話也直截了當。
舒景容微微一怔,老實搖頭:“不認識。”
徐佳姿上次還窩在韓澤越的懷裡,今天卻陪着四公子出海。他們那個圈裡的事,她不瞭解,也不妄加揣測,只想着,徐佳姿這是被韓澤越甩了麼?
“舒小姐和韓總,很熟?”
舒景容微有些厭煩,不想答話。徐佳姿上下打量她:“韓總竟然爲了你推拒了我的數次邀約。”
語氣裡是滿滿的不甘和不屑,連裝都懶得裝。
舒景容心裡堵了一下,但另一邊,卻有種莫名的輕鬆和勝利感。
韓澤越爲了她推拒了徐佳姿!
大腦接受到這個消息,竟然有些微的亢奮。順手自侍者托盤裡取了杯雞尾酒,飲了一口:“徐小姐魅力無邊,每次見你,都有驚喜。”
舒景容不是省油的燈,這話明褒暗貶,徐佳姿臉色變了變,那邊穆樂蘭過來打圓場:“徐小姐,那幾位朋友都是你的粉絲,能否請您賞光合個影?”
徐佳姿被穆樂蘭請走,舒景容暗想,她和徐佳姿的樑子,這算不算是結下了?
因着甲板上有徐佳姿,舒景容不太想在甲板上呆着,索性就下到艙裡。
此時艙內牌局再起,四公子也加入其中。張亞東、喬勁、韓澤越和四公子組成了新的牌局。張彥和孫遠在一旁坐着聊天,耳朵都豎着。
四人一邊摸牌一邊說話,開口的是沈逸:“沒想到紫光風投的張總竟然這麼年輕,對了,我香港那邊有個項目,正想找人幫忙,張總不知道有沒有興趣?”
“哦?真是個好消息,我們另約時間詳談。”張亞東打出去一張牌,韓澤越接了,又出了一張。韓澤越打牌的時候,面目沉靜,顯得十分專注。
沈逸目光在韓澤越和張亞東之間來回:“韓總約了張總,莫不是也有大項目?”
在外人眼裡,紫光風投和嘉譽是沒有半點關係的。是以在這裡看到張亞東,難免覺得奇怪。
韓澤越一面摸牌一面道:“上週購了這艘遊輪,想着張總是個風雅之人,正巧今天有空,就約了出海吹風。”
沈逸笑道:“你們的日子才叫日子。不過我聽說嘉譽想要拿下申華,過程不太順利?”
韓澤越不說話,喬勁接道:“四公子久居香港,對祥城的動靜卻瞭如指掌,當真佩服。”
涉及到申華,舒景容頓了腳步。
沈逸的位置正對着艙門,一眼就看見了她,目光在她臉上停頓幾秒,眉峰微微皺着,那雙桃花眼裡流露出些許的迷惘,很快便又顯得溫和而平靜。
舒景容莫名其妙,探聽不到關於申華的內幕,索性就往右手邊的房間去了。他們今天本打算在海上過夜的,是以每個人都安排了房間,舒景容和韓澤越的房間在靠近遊輪尾部,有一面窗,向着大海。
舒景容推開窗,大股的新鮮空氣灌進來,舒適而愜意。
她戴了耳機聽音樂,隨手翻了本雜誌,上面有藍心的訪談。藍心這段時間都在外地拍戲,拍戲的地方斷絕聯繫,看她的專訪,倒是很有明星的架子。
這邊正看得入神,就聽艙門外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