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聽到我的聲音之後,像是從美夢中驚醒了一樣,轉過頭來瞪大着眼睛看着我,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認出來我是誰似的!反應過來之後,他趕緊轉身把那些白色的粉末一頓胡亂地收拾,嘴裡嘀咕着,“你沒有看見,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我不知道他是快樂糊塗了,還是在自欺欺人,我一下子衝了上去,從他手裡奪下那些東西,一咕嚕全部都倒到了馬桶裡,指着他的鼻子罵道,“林軒,你看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你還像個人嗎?童靈呢?她去哪裡了?她知不知道你抽白fen的事情?”
林軒好像根本就聽不到我說的話,他只是盯着被我倒入馬桶裡面的白粉,不停地用手扣着往嘴裡送,一臉的心痛不捨的模樣。看着他那副窩囊相,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個男人跟我愛了十年的林軒聯繫起來,我慢慢地蹲了下來,看着他發狂的模樣,是又氣又覺得有些心痛。
我摸了摸他的頭,“林軒,你別這樣好嗎?你看看我,我是陳佳蕊,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好好地就沾上了這個要命的玩意兒了呢?”
馬桶裡面的水終究還是把那些個白色的粉末都沖走了,林軒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他擡起頭看着我,眼神從一開始的呆滯慢慢地幻化成狠戾,他突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厲聲地問我,“陳佳蕊,你算我什麼人?你憑什麼多管閒事?你知道這東西有多貴嗎?你知道你剛纔倒的那些需要多少錢才能買到嗎?你還給我,還給我......”
我看着林軒那猩紅的眼睛,雙手用力地扯着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我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腦袋還不夠清醒,就算是掐死我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可是,無論我怎麼用力,他都一再地重複着讓我賠他東西的話。沒辦法,我只好抓起自己的鞋子一下下地敲打在他的頭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敲打了多少下,林軒突然就鬆手了,然後,他又像那一次在酒店裡一樣抱着頭在地上大哭起來,“陳佳蕊,我他媽也不想這樣的,我知道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走到今天了,不知道啊......”
我慢慢站了起來,看着坐在底下的林軒那副讓人嫌又讓人氣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曾經覺得小三、獨品這類東西離我的生活太過遙遠,我們只是過着油鹽醬醋茶的平凡小夫妻。可真是世事難料,我以爲只會在電視和小說中看到的情節卻一個接着一個地在我的身上上演。
好不容易透過氣之後,林軒還窩在地上一抽一抽的,我踢了踢他的腿,“我那六十萬的銀行卡是你找人搶的?”
林軒的身體愣了愣,半響才嘟囔着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冷笑地看着他,“林軒,我不知道是該說你太過自作聰明還是該說你太把我陳佳蕊當傻子了!一個陌生的小偷他會放着我錢包裡的那些個現金不拿,只拿我藏在最裡面的那張卡嗎?他是多麼的火眼金睛才能一眼就看穿了那張卡最值錢,裡面有整整六十萬啊?”
林軒似乎是被我的話給問住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洗了把臉,又逐漸恢復到白日裡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轉過頭來看着我,“就算是我讓人做的又怎麼樣呢?這些錢本來也是我給你的,我現在急着用,你就當是先借給我好了。等我的資金回籠了,我再還給你,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好歹還做了三年多的夫妻呢!”
如果說我一開始還抱着點同情的心理,現在看着林軒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是對他絕望到家了。
“急着用錢?你急着用錢做什麼?就是爲了用這些個骯髒的東西來喂自己?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你知道你一旦沾染上了這個,那就是個無底洞嗎?它會徹底掏空你的口袋,你的身體還有你的靈魂的,林軒,就算你不愛我了,你至少要懂得愛一愛你自己吧?現在,你有了新的家庭,你還有父母,你以前掛在嘴邊上的責任和孝順上哪兒去了?”
“夠了,陳佳蕊,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你問我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怎麼不回去好好問問樑以陌?如果不是他把我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我會去借高利貸嗎?我會被逼着染上這個鬼東西嗎?”林軒暴躁地打斷了我的話,又開始神經質地對着我吼起來!
我愣愣地看着他,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自己作的孽,跟樑以陌有什麼關係?又不會是他強按着你的頭讓你吸的!”
林軒冷笑地看着我,“陳佳蕊,你以爲那個男人有多愛你嗎?你大概一直自以爲你有多聰明,可是,你跟我一起生活了十年不都沒有把我看透嗎?你跟樑以陌在一起纔多久?你以爲你真的瞭解那個男人嗎?你知道他在背後耍的那些陰狠的手段嗎?你又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他才非要得到你不可的嗎?”
林軒接二連三的質問把我給問傻了,他說的也沒有錯,我跟他一起朝夕相處了十年,我依舊沒有摸透他人性的善與惡,而我跟樑以陌相處的時間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半年,我又怎麼把本來就高深莫測的他看的透透的呢?但是,內心裡又有一股聲音在提醒自己林軒這只不過是在挑撥離間,就像王藝說的我一個窮困潦倒的二婚女到底有什麼可以讓人家樑大少好覬覦的呢?
“林軒,我正在談論的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有事沒事的扯到樑以陌。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這個前夫來摻和,至於他有沒有什麼目的,也用不着你來操心。有時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是那麼的沒道理。今天來我只是要跟你確認三件事情:第一,我出租屋的那些蛇是不是你找人乾的;第二,那六十萬的卡是不是在你那裡;第三,這錢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
林軒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朝着客廳走去,拿了一盒煙坐到了沙發上,到處亂堆的衣服被他胡亂地扔到一邊,我皺了皺眉也跟了過去,好不容易纔在那堆凌亂中給自己的屁股找個落身之地。
林軒突然看着我笑了笑,猛地抽了一根菸之後,開口說道,“以前還老覺得你懶,也不會料理家務,現在看來,你好像做的也不算差!”
“承蒙誇獎,作爲前妻的我實在是受之有愧,這些家常你還是等着你老婆回來的時候跟她拉吧!我們還是就我剛纔的三個話題談下去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林軒又猛地吸了一口煙,才慢慢地開口,“沒錯,蛇是我放的,本來沒有打算那麼做,只是準備找回那張銀行卡的。後來沒有找到,加上樑以陌他抓着我的把柄不放手,我一怒之下只是想要警告他一下。不過,你放心,那些都是無毒的,不會傷着你的!”
“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考慮的這麼周到!”聽了林軒的話,我忍不住就諷刺道!
林軒倒是沒有多大反應,繼續說道,“包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那晚盯着你的人不只我一個。後來,樑以陌找到那個巷子的時候,我也跟了過去,看到......”
林軒說到那裡的時候,擡起頭看了我一眼,便沒有繼續下去了,轉而又談到我提及的第三個問題,“錢,我會給你的,不過,時間待定!”
我看着林軒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覺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你到底有什麼把柄在樑以陌手上?跟錢有關係?”
林軒在聽到樑以陌的名字的時候,毫不掩飾他的厭惡感,他用力掐滅了香菸,身體朝着沙發後面躺去,“剛進分公司的時候,我在那裡受到了很多排擠。一天跟朋友吃飯的時候,他們正談及合資辦公司的事情,我就也想着參一股,畢竟給別人打一輩子工不如給自己打工。不過,那時候我手上的資金不多,本來想把這個房子賣掉換個稍微偏一點的,童靈她爸媽一聽不樂意,就整天吵着鬧着說至少要買個更好的。來看房子的覺得滿意的又嫌價錢高了,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後來,我正好有筆客戶的訂單他提前結賬了,我就想把這個錢先用着,等資金一到位就給補回來。誰知道我投出去的資金卻打了水漂,童靈他們一家人又罷着不肯賣這個房子。這件事情又不知道怎麼了就被樑以陌知道了,他還掌握了我挪用公款的證據。後來,沒辦法了,我準備去借高利貸先把這個窟窿堵上,沒想到,他們給我的煙中摻了東西,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上癮了......”
我想林軒說的這段話大概是從我們鬧離婚以來最冷靜的一次了,我聽着也覺得心涼,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預見我們的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有時候就是走錯了那麼一步,於是步步都錯,而我們似乎也只能將錯就錯下去了!
我站起身來,看着林軒,由衷地說了句,“該賣的賣了,趕緊把窟窿都給補上,你不是還有你爸媽的嗎?童靈她爸媽家的條件不是也不差嗎?他們做父母的總不會看着自己的女婿越活越不像人樣吧?還有,那個東西,趁着你癮還不大的時候,趕緊戒了吧!不過,也記得還我錢,什麼時候把錢還了,我就什麼時候來過戶。”
林軒沒有說話,我便朝着門外走去,手快要觸及到門把手的時候,聽到了他的一句警告,“陳佳蕊,你最好小心點樑以陌,別讓自己再傷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