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發短信過來:“幹嗎呢?”
低落的心情如果碰到雨天,壓抑就會在心中發酵,心酸自然會在胸腔膨脹,看着短信,這纔回過神來,忽然覺得紅菱的短信也如天氣,字字幽怨。我回信說:“無聊,看下雨呢。你呢?”
紅菱回信說:“今天大雨,沒什麼生意,發呆呢!”
我問:“怎麼不和少華聊天?你身邊好歹還有一個姐妹,我什麼都沒有。”
紅菱說:“那小蹄子下午請假就跟一個男人出去了,到現在也沒見人影兒。”
“估計出去過夜了吧。”
“她敢!這裡晚上不請假的,有事只能白天出去。我們身份證全在這裡扣着呢,誰不服管,有她好看。”
我覺得挺荒謬的,一個洗浴城還搞半封閉管理,回信說:“得了吧你,搞的還挺正規。”
紅菱說:“當然,不然人氣好的姑娘,其他場子會搶的。也怕姑娘跟熟客出去,踢開場子自己賺錢。你以爲老闆是傻子啊?狠着呢!”
我是被芳芳弄醒的,奇怪的是她怎麼今兒這麼主動地找我聊天。芳芳今天看上去不錯,破天荒地買了兩瓶兒果汁,分了一瓶給我:“小靜,要多喝果汁,注意保養啊。”
我簡直是受寵若驚,拿了果汁不敢喝,生怕這女人給我弄點兒砒霜啊什麼的丟進去。
聊着聊着,芳芳扯到了老黃:“我聽蘭姨說,最近有個老闆對你不錯,總翻你的牌子。”
我知道她說的是老黃,但是不想搭茬,假裝問:“誰啊?”芳芳說:“就蘭姨介紹給你的黃總啊,自己有物流公司。錢多,人也帥!”
我差點沒噎死,那個頭上有幾個毛都能數清楚的老王八竟然可以稱得上帥?我輕輕“哦”了一聲,繼續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芳芳繼續嘮叨,反覆強調老黃錢多,人好,帥氣。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沒好氣地說:“他這麼好,你自己去啊!給我嚷嚷什麼?煩!”
芳芳見我來氣了,賠笑說:“你看你,自己姐妹聊天,生什麼氣?這不有合適的,怕你不懂事,錯過可惜了。姐姐替你着急嗎?”我說:“得了吧你!少噁心我。”
芳芳說:“你也別生我氣,是蘭姨要我來提醒提醒、開導開導你的。你還別說,只要黃總看上我,我什麼都願意。”
我起身穿好衣服,丟下一句話:“那你和蘭姨一起上哦。”
丟下坐在牀上發愣的芳芳,我不緊不慢地洗漱。
戴着耳機縮在牀角聽歌,許美靜的《都是夜歸人》在我耳邊環繞:
我們於是流浪這座夜的城市
彷徨着彷徨迷惘着迷惘
選擇在月光下被人遺忘
你忘了吧所有的廝守承諾
誰的心愛的沒有一點的把握
也別去想哪裡是甜蜜的夢鄉
蘭姨一把把我拉下牀,說黃總來了,翻了我的牌子。我懶懶地不想動彈,楞了一會兒才下牀穿好了鞋子。蘭姨倒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像是我的丫環,一會兒拉拉我的衣角,一會兒幫我整理下頭髮。我心裡暗罵:“估計那老東西給了你這個老女人不少好處吧。”想想我的眼霜,覺得罵得很解恨。
穿過走廊朝包房走去,忽然覺得那個姓黃的和蘭姨其實很般配。
進了包房,黃老頭和幾個男人正在猜拳,見我進去,姓黃的立馬來了精神,朝我招手:“小靜,你可來了。快坐過來,哥哥今兒被他們幾個快灌醉了。”
我一聽就覺得噁心,他這年齡都和我爺爺不相上下了,好意思自稱哥哥,要不要我把外面那個蘭妹妹叫來陪你?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還是坐在了他旁邊,店裡有規定,無故退房被客人投訴,輕則罰款,重則開除的。
不過這老頭猜拳確實挺臭的,很少能贏別人,一會兒就略有醉意了。其他人相互猜拳的時候,他就不老實了。拉着我的手放在他大腿上說:“哥哥最近簽了個大單,比較忙。沒來看你,你不怪我吧?”我陪笑着說:“怎麼會怪你呢?你來了我就很高興。”
不管我說的是不是假話,黃老頭一聽這話倒真的很高興,連連和我碰杯,還和我喝兩杯交杯酒。接着就給了五百塊小費,並招呼服務生送了我一個兩千的花籃。我心裡一下樂了,這老東西看着猥瑣卻也是個冤大頭,花籃提成一千,小費五百。一千五本姑娘先拿到手再說。
我接了花籃,又敬酒表示感謝。老黃只顧着傻笑,還沒開腔呢,旁邊一個藍格子襯衣搶着說:“姑娘啊,黃老闆對你這麼好。你乾脆給他做秘書吧,別在這裡幹了。這裡多幸苦了,委屈了你啊!”
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早就拿定主意,打死都不能走這一步。正不知道怎麼應付呢,忽然想起了芳芳。那傢伙不是對這個老黃無比傾慕嗎?
“各位大哥,就我一個人陪大家玩兒多悶啊。我再喊一個姐妹過來吧。”我想把芳芳介紹給老黃,憑她的那騷勁兒,我一定能脫身的。
沒想到老黃極力反對,並一再表示他到任何地方玩兒都不叫陪酒姑娘的,只是緣分所致,到這裡認識了我,才三生有幸,和我相見恨晚。幸好那個藍格子襯衣表示興趣很大,我不等老黃再反對,一個箭步衝出去把芳芳硬生生從另一個包房拉了出來。
在走廊裡我對芳芳說:“你的偶像來了!”芳芳問:“誰啊?”
我說:“你的黃總啊!”芳芳一聽樂了,興奮地問:“哪兒呢?”我拉着她就朝我的包房走。
進包房前,芳芳又特意上了層脣彩,整理了下短裙,捋了捋絲襪。看着芳芳晶瑩剔透的嘴脣,紅彤彤的妖豔。
進了房間,我就介紹了芳芳,並特意把黃總介紹了一下。不過令我失望的是,黃總對芳芳很是冷淡,頭都沒點一下直接就衝藍格子襯衣說:“你叫的姑娘,就坐你旁邊吧。”
期間,芳芳使勁渾身解數勾搭老黃,這老頭立場也堅定,任憑芳芳敬酒,拋媚眼兒,往身上蹭,他就是不怎麼搭理。
酒過三巡,藍格子拉着芳芳出臺了.黃老頭對我說:“你也跟我走吧。”我還是堅定地搖着頭,說:“我不出臺。剛纔那芳芳那麼漂亮,你怎麼不帶她走。被人家帶走了,後悔了吧?”
老黃嘴角一揚說:“後悔個屁,剛纔那個芳芳一進門就帶着一股子風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