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是鐵了心要殺我,拎着刀追上來,狹小的房間裡瀰漫着血腥味和黴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既然她這麼執着。我也沒必要客氣了,眼看她要追上來,我擡起腿一腳踢到她肩膀上,她往後退了幾步,重心不穩,險些摔倒。方纔我是不忍心傷她纔沒動手,可現在她執意要殺我,我也不必留情面了!
張媽可執着了,一次沒傷到我,再來一次,拽着刀衝過來砍我好像我上輩子撅了她祖墳一樣。瘋了似的!
我一把抓住她拿刀的手腕,反手將她一轉,從身後一腳踢她膝蓋窩,她立馬跪到地上去,我一掌砍下去,她手裡的刀落到地板上,上頭還沾着鮮血。
“張媽,可能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又耐心,別一次次挑戰我。”我放開張媽的手,她不死心啊,又立即去撿起刀子握在手裡,可她錯了,我早有準備的。
在她撿起刀子的同時,我掏出藏在衣服裡的手槍,對準了她腦後。
張媽瞬間怔住了。她沒想到我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我拿槍對着她,慢慢走到她面前,對準她額頭,“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說!你爲什麼要殺我!帶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張媽頹然地坐在地上,所有防備瞬間崩塌,我從她渙散的表情裡可以看出來。她內心某處堅持已經崩塌了。
“夫人,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殺要剮,隨意吧!”張媽決絕地閉上眼睛,等着我開槍。
我有些苦惱了,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兒,張媽要費心機把我騙到這裡來想要殺害我?我自問沒有得罪她呀!她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了?
不行,我必須搞清楚!
“你以爲我不會殺了你麼?反正,這裡是座廢樓。我要是在這裡解決了你,沒有人會發現。可張媽。你死了,你家人怎麼辦?你沒有家人兒女嗎?你不怕我報復他們麼?”我威脅地說。其實我隱約覺得,張媽知道很多事情,她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我必須逼着她把事情全都說出來,而且,從她害怕和恐懼的臉色來看,我相信,她不想死。
“夫人!我求求您!這件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您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求求您!是我對不起您!”我的威脅果然奏效,張媽立即跪着走到我面前來,抱着我大腿說,“夫人,我也是不得已!如果我不殺了你,那------那------”但很可惜,張媽說到這裡,怎麼也說不下去,
我索性加了一劑猛藥,將子彈上膛,故意嚇她說,“算了,張媽,你一點誠意都沒有,我先一槍殺了你,再去找你家人!”我說着就要準備開槍,張媽神色一閃,哭號着叫我。
“夫人!”
“慢着!”
和張媽同時開口的,還有另外一個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虛弱的但是聲音裡透着力量的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我和張媽都是一驚,雙雙往門外看去。
我們進來時,門是虛掩着的,這時候,門被人從外邊緩緩推開。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女人,她身上穿着杏色的舊式對襟盤扣繡花上衣,下身是月白色的流雲紋羅裙,藍色的繡花鞋上繡着兩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她非常瘦,可以說是瘦骨嶙峋,弱不勝衣,已經是小號的衣裳了,可穿在她身上仍舊十分寬大,倘若現在有一陣風,我估計她的衣裳能夠飄起來。她披散着及腰的長髮,中分,露出額頭,但帶着一方白色的面紗,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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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一雙無力的大眼睛卻像會說話一般,在告訴我,她是誰。
我舉着槍的手轉向她,張媽急了,連忙跑上前去擋在她面前,哭喊着求我說,“夫人!別傷害我家小姐!別傷害我家小姐!”
當真是她!
紀書眉!
人人以爲死去的紀書眉!
“你是紀書眉?”我舉着槍,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是紀書眉?”
她好像很累的樣子,有氣無力地說,“是我。”說完,她緩緩伸手去摸張媽的肩膀,那動作很慢,很吃力,聲音雖然很小,但語氣裡透着心疼和嗔怪,“奶孃,你怎麼不聽我的!你當真以爲殺了她,她就會放過我們嗎?”
張媽心疼地看着紀書眉,抽泣着說,“小姐,我不是不聽您的話------可若是不殺了她,您就沒命了呀!”
“奶孃,不管你殺不殺她,她都不會放過我們------她不過是想借刀殺人,除去障礙罷了。”紀書眉緩緩說,氣若游絲。
“你們倆說的她是誰?是紀曼柔?還是其他人?”我狐疑地看着主僕二人,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多了。
先前我就懷疑過這廢樓裡的人是紀書眉,但那是隻是一個大膽的猜想,方纔張媽狠心想殺我,我也以爲是紀書眉指使的,也許當初沈毅那一槍沒打死她,她悄悄活在這廢樓裡,伺機報復。
可這麼多年了,她怎麼沒下手殺了沈毅?反而是想殺我?難不成是因爲我長得像她,沈毅又娶了我做夫人?
張媽看了一眼紀書眉,然後噗通跪在我面前,腦袋不停地砸向地板給我磕頭,哭着求我說,“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快死了,夫人,求求您救救她!”
我一時間不知所措,端着槍像個傻子一樣看着他倆,“什麼意思?”
紀書眉倒是雲淡風輕,彎腰去扶張媽,可張媽死活不肯起身,紀書眉索性跪下,對張媽說,“奶孃,人各有命,你不要爲我再傷心了。起來吧,這地方不能久留。”
張媽聽了她的話,猶豫了下,最終還是站起來了。紀書眉這才走到我跟前,雖然隔着面紗,但我感覺得到她再對我笑。木乒吐扛。
“紀------你不是死了嗎?爲什麼在這裡?”我本想叫紀小姐的,可感覺不合適,一時間又找不到合適的稱呼只好不叫了,我看着她空洞的大眼睛,忍不住將心底的疑問和盤托出,“我看到的燭火是你點燃的吧!”
紀書眉細細地打量着我,半晌才點了點頭,說,“是我點的。我想讓你看到,但不能太張揚,碰碰運氣罷了。”
“所以,傳言說鬧鬼,也是你故意讓張媽散佈出去的?”我問,“就是爲了引起我的好奇心,然後把我引到這裡來?”
紀書眉說,“是。我想讓你來這樓裡找我。”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見我?”
“因爲------因爲我想幫你。”
“幫我?”我不由地皺眉,“幫我什麼?”
“救你的命。”紀書眉淡淡說,“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奶孃方纔對你不禮,也是迫於無奈,還請你不要計較,奶孃她------全是爲了我。”
她氣若游絲,講一句話似乎很費力氣,張媽見狀,趕緊搬了一張凳子給她坐,我感覺她倆不會再拿刀砍我,我便收起了手槍,站在一旁。
我有種感覺,有種即將解開秘密的感覺。
“我妹妹要殺你,你知道嗎?”她坐下後,順了順氣才說。
“紀曼柔?”
“對,是她。從你嫁入將軍府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想要殺你,只可惜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前些日子好不容易來了機會,卻沒能得逞,她惱羞成怒。換掉盤尼西林的並不是感冒藥,而是一種特製的藥片,那藥看起來像感冒藥,實際上卻是和核桃粥一起服用能令人氣短窒息而亡的藥粉。只可惜,她機關算盡,卻沒料到核桃粉被人換成了桃仁粉,那藥便失去了害人的功效,否則,她將在無形中置你於死地。”
什麼意思?這麼說來,紀曼柔煮粥用的核桃粉被換成桃仁粉不是她乾的?
她原本就是想用核桃粉加西藥整死我,不可能換掉核桃粉!
那核桃粉是誰換掉的?!
尼瑪,更可怕的是,那被換掉的藥片竟然不是感冒藥!
想想都寒毛直豎------
“你在這廢樓裡沒出去過,你怎麼知道這些?”我狐疑地看着紀書眉,又看了看張媽,這倆人知道的東西這麼多,不科學呀!
紀書眉說,“因爲她時常會半夜過來找我說話,她做過什麼,都會一一告訴我。”
我回想起夜裡看到紀曼柔從廢樓裡出去,大半夜的,一個人。
“她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些?還有,她是你妹妹,明明知道你沒死,她爲什麼不告訴沈毅?還讓生活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
“因爲她壓根就沒想過讓我好,她習慣了折磨我,告訴我沈毅的一切,她想刺激我,讓我發狂。”
我去!我感覺我腦子被裡全是麪粉,然後紀書眉倒了一杯水進去,張媽攪兩下,變成了一腦子漿糊!
見我不解的樣子,張媽氣憤地說,“我家小姐今天這副模樣,全部拜她所賜!當年若不是她設計陷害,我家小姐怎麼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