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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我後悔當初沒一槍崩了他!

052:我後悔當初沒一槍崩了他!

從付夫人給她說媒的那一刻起,紀曼柔就沒有過好臉色,付夫人和付小姐走的時候,她也沒出來送。在房間裡一直呆到夜晚,沈毅回來的時候。

他回來那會兒,我吃完晚餐,坐在客廳裡跟柳媽學插花,之前每次在花園中剪花枝回來都是隨意插瓶,下午看到柳媽手藝不錯,閒來無事便請她教我。但這個季節,除了玫瑰月季,便是水仙和山茶了,相較之下我更喜歡水仙,粉嫩粉嫩的花朵開在深秋的尾巴上。沾染了入冬的寒氣,清麗高傲,格外惹人憐惜。

常遠跟在他後頭,拿着他的軍大衣,兩人正在說着什麼,進屋就停了。沈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剛好也在看他,兩道視線交匯的那一刻,多少情愫在裡頭。

他邁着矯健的步子走上前來,柳媽問安道,“將軍回來了。”接過常遠手裡的外套,拿着去書房。

沈毅站在桌案前,看我剪着花枝,調整花枝在白瓷瓶中的位置,站了好一會兒。我倆都沒說話,卻不覺得尷尬,尷尬的是常遠。

“將軍,我先下去了,有事兒您叫我。”月棠本是去給我端糖水的,見到常遠和沈毅在,將糖水放在一邊就下去了。常遠站不住,立即跟了上去。

“怎麼有閒心學插花了?”沈毅伸手撿了一枝水仙遞給我,“你傷纔剛好,多休息休息,別累着了。”

我看也不看沈毅,更不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花枝,拿起桌案上剩下的剪短插瓶,欣賞地看了看,高呼春桃的名字,春桃立即出來。

可春桃還沒走過來呢。便被沈毅一個手勢給嚇走了,我氣急。咬脣瞪着沈毅,他也瞪着我,還洋洋得意地揚了揚眉毛,“又淘氣了?”

“你才淘氣,你全家淘氣!”我捧了一把桌上的枝枝葉葉往沈毅身上扔去,抱怨地說,“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沈毅緊蹙着眉頭,上前來抓住我肩膀,“誰惹你生氣了?我聽常遠說,中午便臉色不好了。”

“哼,我生氣與否幹你什麼事?你一邊兒涼快去!”我怒道,“讓開,好狗不擋道!”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我上次說什麼你忘了?”沈毅威脅我說,“你若是不害臊,我便在這裡------”木引找號。

“你閉嘴!”我氣急,知道他後頭要說什麼,趕緊搶白說,“這是你家,你想回來就回來,我有什麼資格生氣?”我端着花瓶想上樓,他卻堵在路中央,不肯讓我走,我往左,他就往左,我往右,他又往右,氣得我跺腳,“好狗不擋道沒聽過麼!”

我氣呼呼地瞪着他,或許是知道他不會收拾我,我纔敢這麼放肆,撅嘴道,“你不讓是吧,不讓是吧,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扇到牆上去摳都摳不下來!”

沈毅忍俊不禁,一把奪過我手裡的花瓶放回桌案上,然後將我死死摟在懷裡,任隨我怎麼掙扎,如何拳打腳踢他都不還手,等我冷靜下來後,他輕撫着我的髮絲說,“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不給你打電話,這不是回來請罪了麼?夫人海涵!”

“屁!誰是你夫人,你滾遠點!”

“又淘氣了,我說過,你是大家閨秀,不許講髒話的!”沈毅呻吟道,“忘記我說的懲罰了?”

“你------”

“好啦,是我不對,我一會兒給夫人賠罪。此時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先上樓去,我去書房,一會兒就上來。”沈毅放開我,捋了捋我額前的頭髮說,“今天沒洗頭?那付參謀家夫人來的時候,你就是這模樣去見的?”

我冷哼,“就是這樣,怎地!”

“很好,很好,我沈毅的女人,不需要多餘的打扮!”

“-------”

這話,我沒法接。

沈毅去了書房,我一個人看着花瓶發了好久的呆,不知不覺中,我和沈毅的感情起了微妙的變化,到底是哪一刻開始的?我摸着胸口問自己,蔣薇啊蔣薇,是從這一槍開始的麼?

我這人,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一件東西,可一旦喜歡上了,就是沒緣由的堅持,一條道走到黑,可以說是戀舊,更是長情。然而,我心裡不是沒有擔憂,仍舊是那個問題,沈毅喜歡我,可他喜歡的到底是哪個我?

我不知道。

罷了,罷了,想這麼多幹什麼?我已經把自己繞進坑裡了,後悔也遲了------

“月棠!”我深吸一口氣,端起花瓶去找月棠。可我去的也不是時候啊,正瞧見常遠和月棠在花廳外的角落裡,常遠拉着月棠的手,月棠奮力掙脫,常遠又去拉,兩個人就這麼拉拉扯扯的,曖昧不清。

我抿抿嘴,抱着花瓶自己上樓去,嘴裡嘟噥着,“這兩人不知道啥時候勾搭上的,哼,丫頭大了留不住啦!”

有了這幾日的休養,內服西藥,外敷白先生的藥膏,傷口好得很快,身上的紅疹子也漸漸消下去了,保養得當,並沒有留下什麼疤痕。算下來半個月已有,傷口也結痂,可以碰水了,只是不能泡在水中,我只好打水洗澡,想起沈毅說我頭髮髒兮兮,便一併洗了頭。

洗好過後,我換了真絲睡衣,外頭披一件厚厚的袍子,拿着毛巾站在窗前擦頭髮。夜裡的將軍行轅,圍牆上都是裝了小燈泡的,整個將軍府燈火通明。

洗完澡心情大好,整個人都舒坦了,彷彿一盆水洗去了半個月的黴氣,身體格外輕盈。我嘴裡哼着歌,望着窗外的星空。

腦海中忽然滑過小丫頭們之前的話,眼神就不自覺地往廢樓那邊去了,令人驚訝的是,我再次看到了廢樓中的那一段忽閃忽閃的火光!像是蠟燭被封吹動的時候,火苗一跳一跳的。

我趕緊扔下毛巾,匆匆下樓去,這一次,我一定不能錯過機會,一定要一探究竟,那廢樓裡到底有什麼,我不相信是鬼,一定是人!可到底是誰在搗鬼,嚇得傭人們談之色變。

我去花廳的櫥櫃中去了一隻手電,那手電很沉,光線也不是特別亮,但照明還是沒問題的。我拿着手電,剛想從花廳側門穿出去時,月棠忽然找到我,一把抓着我的手,着急地說,“小姐,紀小姐和將軍吵起來了!你趕緊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我不信他倆還能打起來?”我說。

月棠說,“將軍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小姐,您還是去看看吧。將軍是爲了您大動肝火的!”

我思前想後,放棄去廢樓,轉而去了沈毅的書房,我心想,廢樓裡的東西,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沒了。

他們吵得蠻厲害的,我站在幾米開外,就聽見沈毅吼道,“你敢說那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紀曼柔聲音也不小,回頂沈毅說,“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讓你這麼恨我討厭我!”

我趕緊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門口聽牆角,月棠打發了所有偷聽的傭人,陪我站着。

“曼柔,有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沒說而已。”沈毅聲音小了下去,但語氣裡的怒氣一分未減,“上回碧微和月棠偷溜出去,月棠明明給門衛打了招呼叫他們跟出去,可你爲什麼讓門衛別去?你明明知道蝶雨和我的關係單純,卻在碧微面前添油加醋,還有,盤尼西林被換成感冒藥,是你做的吧?”

“我沒做過!”紀曼柔否定說。

“要我找人來跟你當面對質嗎?”沈毅問。

然後房間裡沉默了一會兒,我把耳朵貼到門上,仔細地聽着。過了好一會兒,紀曼柔冷笑着說,“姐夫,你是愛上她了嗎?就像當初愛上姐姐一樣!”

“是,我是愛上她了。曼柔,你姐姐已經死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往事重提------”

“可姐姐是你殺的!你是後悔了麼?後悔一槍殺了姐姐,所以你一眼看中了蔣碧微,你愛的只是她和姐姐相似的臉!”紀曼柔幾乎是嘶吼着說完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耳朵不由自主地往門上貼近,我期待着又擔心着沈毅的答案。

“是,我是愛她的臉。曼柔,一開始我也以爲自己愛的只是她的臉,可我發現,她和你姐姐完全不一樣,她們是兩個人!我愛的是她的人,哪怕沒有那張像極了書眉的臉,我仍然愛她。”沈毅說,“你也許不相信,可那又怎樣,蔣碧微是值得我愛的女人!”

“你瘋了!你瘋了!姐夫,你就是個瘋子!爲了他,你殺了陳秋生全家,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哪怕你兇狠冷漠,你也不會這麼趕盡殺絕,即使你恨他背叛,你也會念着他跟你出生入死多年,放他一家老小------只是因爲蔣碧微中了一槍,你就殺了陳秋生妻兒老小,你這個瘋子!全江城的人都以爲你恨陳秋生背叛,可我知道,你這麼生氣,是因爲蔣碧微差點死在他的槍下!”紀曼柔吼道,接着,屋子裡傳來一陣東西摔碎的聲音,像是玻璃或者陶瓷。

“沒錯!我現在無比後悔當時沒有一槍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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