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
書房內。
謝遠舟面無表情地問面前的黑衣人:“爲什麼沒有消息?”
若閒答:“胤王府有高人把守,如銅牆鐵壁,屬下……進不去。”
已經十多天不知道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恨自己。謝遠舟想來想去,決定親自登門拜訪。
若閒默默翻了個白眼。在面具底下。
早知道還這麼惦記,送人幹什麼?
謝遠舟冷眼掃過:“你似乎在腹誹些什麼?”
“屬下不敢。”若閒冷汗涔涔。
謝遠舟的眉卻皺得更深了。
這要是去了,一定又要見到她。萬一聽她說出了什麼難聽的話,到最後生氣的還是自己,反正她向來灑脫,都不在乎了。
更何況自己把她送去雖說是有自己的打算,可到底沒和她講。如果她不領會自己的意思,又該怎麼解釋?
啊!謝遠舟第一次希望師秋荷變得聰明一些,再聰明一些,最好聰明到自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夠看清自己想些什麼,自己在她眼中都像是沒穿衣服一樣那種,是最好不過了。
想着想着,還是動身去了胤王府。
到了胤王府門前一問,管家說王爺出去了,謝遠舟再一問。管家便笑道:“這不,侯爺您將江姑娘送給我們家殿下,殿下開心極了,成天陪着江姑娘出去玩,整個人也跟着開朗多了。說來還是侯爺的功勞啊,小的在這裡也謝謝侯爺了。”
謝遠舟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氣出血來。
什麼玩意兒!
自己送她來這裡明明是有目的的,這回可倒好,倒和胤王成日膩在一起了?還把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誤會加深,到後來可是會壞事的。謝遠舟回府後要給師秋荷寫信,筆蘸好了墨,卻遲遲落不下筆。
那廂。師秋荷正和司空明琅東奔西走,都累得喘不上氣了。
“王爺,歇、歇一會兒。”師秋荷在大步流星的司空明琅身後喊。
司空明琅回頭感嘆:“就說你總在屋子裡坐着不好吧,沒事兒要出來走一走,這樣身體纔會好啊。”
“在我身體好之前我能不走嗎?”師秋荷對已經快要放棄了。
司空明琅走過去看着師秋荷正在揉腿,不禁柔聲問:“還好吧?要麼……”臉有些燙,還是說了下去:“要麼我揹你吧?”
男女授受不親。師秋荷忙搖頭,見到司空明琅失落的臉,有些詫異。
司空明琅對自己這麼好應該是因爲江沉雪,他不會早就喜歡江沉雪吧?所以說啊,女子若長得出衆一些,又無所依靠,肯定要淪爲紈絝子弟的玩物。師秋荷想了想還笑了,司空明琅又不是紈絝子弟。自己腦海中那欺男霸女的情景是怎麼會事兒?丟不丟人!
此時司空明琅已經轉身了,故沒有看到師秋荷臉上的精彩表情,而是專注地看周圍的一間間瓦房,疑惑地問:“這傳說中的白老先生到底是住哪兒啊?”
這幾日,司空明琅一直帶着師秋荷四處拜訪名醫,是快把京師逛了個遍了。師秋荷不是不想活,是覺得活着也太難,再加上她死後復生這些時日本就是搶來的,如今閻王又要她死,她不得不死。死之前何必折騰人呢?
於是師秋荷拽着司空明琅的袖子往出走:“王爺,我們還是回去吧。”
“真的不舒服?”
“不是,我不想找了。”師秋荷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的身體我自己還是知道的,王爺還是別費心了,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嗎?”
“哪裡有……”司空明琅氣急,話到嘴邊卻生生拐了一個彎:“哪裡有重要的事兒?”
原本是想說哪裡有你重要,可司空明琅見師秋荷沒有那個意思。自己怕顯唐突,打算待過些日子再表明心意也不遲。
“朝中之事啊。”
司空明琅哦了一聲,再不搭話了。
師秋荷:“……”以樂在巴。
一晃,又至十五。師秋荷這一直沒有解藥,謝朗雲那邊也沒說差人給送來。好在太醫院藏書衆多,御醫從角落裡翻出一本蒙塵古書,找到有一種毒藥記載與師秋荷所中之毒所差無幾,可無解藥。
按着書中所記,御醫配置出了緩解疼痛的藥拿來,司空明琅望着藥,並不敢往師秋荷的房間走。
這藥……
依御醫所說,用的也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服下後或許會減輕疼痛,或許會毒性更烈,需要真的服下了再說。試藥是沒用的,畢竟只有她一人身上有這種奇毒。
司空明琅拿着藥猶豫不決。
“喵!”貓叫聲傳來,低頭看到了雪團不安的樣子,便知師秋荷又開始疼了。
急忙拿着藥趕去房間,見牀上之人翻來覆去打滾,司空明琅將藥丸倒出來捏住她的臉迫使她張嘴:“沉雪,把它吃下去,沉雪!”
師秋荷只猶豫了一會兒,便一下子咬住了嘴邊的藥,嚼碎了嚥下去。
疼痛仍在繼續。
此時,遠在聞香閣中的謝遠舟突然皺了皺眉,一股強烈的不安升起,起身想要去看看,若閒卻道:“主子,人來了。”
聞香閣是文人雅士相聚的地方,一樓大堂會客,二樓則是雅間,三樓是放置墨寶之地。
謝遠舟就在二樓的雅間裡等着鍾纖穠和司空璧,當然,還有他特地釣來的太子,司空珏。
他讓司禮特地去惠王府上送信,爲的就是引起司空珏的注意,讓他來替自己捉姦。
當然,這不是目的,這捉姦是捉不成的,否則自己這安國侯府又該有何顏面?
不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能引太子與惠王仇怨加深,這纔是他的目的。
至於鍾纖穠?
只是其中一個棋子罷了。
雅間是相連在一起,鍾纖穠和惠王約定好在哪間,謝遠舟便在它左邊那間等他們。沒過一會兒,窸窸窣窣聲傳來,隔壁間開始進人了。
若閒出去後又回來低聲稟告:“那人也來了。”
謝遠舟挑了挑眉,一切盡在掌握。司空珏此番來,只要確認了惠王和鍾纖穠有私情,再接下來的事情便好辦得多。
湊近了薄薄的牆壁,謝遠舟聽到了熟悉的女聲。
只聽鍾纖穠的笑聲響起:“如玉兄說笑了,我今個兒與以前是一樣的。”
男聲低沉,聽不太清晰,卻還是能聽得個大概。男女之間的調笑無非如此,能面不改色地聽自家夫人與別的男人私會調情,若閒在心裡爲自家主子豎了個大拇指。
而在鍾纖穠和惠王的雅間另一側隔壁的則是笑得開花的司空珏。笑着笑着還捂上了嘴,生怕自己笑出聲來,對着對面的江無恙頻頻使眼色,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天啊!真是現在就想跑去宣揚,快來看啊!你們喜歡的惠王殿下和侯夫人正私會偷情呢啊!哈哈哈哈哈哈這下真的要翻身了!父皇你還喜歡他嗎?
司空珏咧着大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看起來應當是十分高興,江無恙見狀,露出淺笑。
果真是鍾纖穠和惠王,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