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放棄淩氏……”天,她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在想什麼?
凌爵一勾脣,“如果是你開口,那麼這淩氏拱手讓給凌新宇,又如何?”
秦南君前一秒還後悔自己竟下意識問出這樣不合時宜的問題,下一秒卻被凌爵淡然的一句話弄得感動到一塌糊塗,她不知道這句話裡真真假假的成分有多少,輕輕抽動着的心卻已經表明了她的深信不疑。
“如果沒了淩氏,你就會被人踩在腳底下,爲了我,值得麼?”秦南君輕聲問,她的嗓音似乎夾着清清甜甜的味道,從空氣中直接躥進凌爵的喉口,在他聽來,愜意無比。
凌爵把她又抱緊了一分,“沒有和你在一起之前,淩氏最重要,可現在有你了,淩氏自然就沒有那麼重要,它唯一的用途便是讓你們母女過得更好。”
而如果有一天淩氏在他手中並沒有讓他的妻女過得更好,那麼,要淩氏有什麼用?
秦南君微微轉身,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脣湊在他脣邊,輕輕蹭着卻沒有吻上去,吐氣若蘭道,“我好像沒有爲你做什麼……值得讓你這樣對我。”
凌爵心下一愣,良久輕笑出來,嘴一動便含住她的脣,吮了兩口再放開,“我還以爲你玲瓏聰明,心裡清楚的很呢!”
秦南君眉頭輕蹙,“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現在不玲瓏聰明瞭麼?”
“哈哈!”凌爵把她抱進懷裡,“因爲我知道,讓我放棄淩氏這樣的話,你斷然說不出口。”
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會開口讓他放棄淩氏,他堅信。
“……”
“如果將來我和凌新宇爲淩氏爭得你死我活,我能想象的唯一場景就是你站在我身邊,握着我的手,支持我所有的決定。而我一定毫不退縮。”
“說得好像兩軍交戰一樣……”南君嘀咕道,一抹淺笑浮上眼角,相處到今天,她不能說自己對凌爵有百分之百的瞭解,但恐怕凌爵對她,早已經洞心悉骨。
是,她不會讓他放棄淩氏。都是把自尊心看的比天還重的人,她怎麼可能看着他被別人踩在腳下。
“但如果你真的說出口,那我一定會像今天說的這樣,毫不猶豫的爲你放棄。”
秦南君看着他深灰色的眸子,微微揚脣,“你說,你這樣的花言巧語,我以後得怎麼看才能把你看的牢呢?”
“哈哈!”
“還笑!臉皮厚!”
秦南君明明在揶揄他,他還笑得這麼開懷,往他懷裡一縮,她輕嘆了口氣,“誒,老狐狸,媽,小叔,欣恬,你和我……這樣一大家子一起好好的過該有多好……”
“如果奶奶還活着,就一定是在一起過的。”凌爵淡淡道。
秦南君其實也明白凌新宇不可能安安份份,尤其今天老狐狸做的事情,估計只會讓凌新宇對他的仇恨,還有對凌爵的敵意更深罷了,只是她現在心下卻出奇的平靜,也不知道是因爲靠在凌爵懷裡的原因,還是她實在有點置身事外的原因。
眉頭輕輕擰,就沒有什麼一舉兩全的方法麼?雖是叔侄但更像兄弟的兩個人,一定要走上反目的路麼?
“小悟的命還是小叔救得呢……”
“正因爲如此,凌新宇才更恨爺爺,讓他淪爲私生子不說,三年前又近乎強制的方法讓他給小悟捐腎,他怎麼能不恨?”
“老狐狸這人真的很古怪……”秦南君又是重重一嘆。
“你才知道啊?”
“以前就知道了。”秦南君聳了聳肩,從他用凌新宇的一顆腎逼她嫁給凌爵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很古怪了。
按照之前王淑所說,凌嘯天因爲迷信,讓王淑嫁進凌家做了沖喜新娘,可她嫁給凌爵的時候,死了爹媽,秦氏還欠了一屁股債,怎麼想也不吉利,可凌嘯天不僅不嫌棄她,還搭上他兒子的健康。
搞不懂啊搞不懂!
“困了?”凌爵見她閉上眼睛,身體徹底軟了下來,輕聲問道。
秦南君點了點頭,凌爵將她愈加笨重的身體抱起,放到大*上,秦南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你不睡?”
“睡。”
躺在她身邊摟着她,南君雖是這樣問,心下卻知道他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估摸着她睡熟了,他還要去翻茶几邊上翻那幾份沒看完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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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陽光明媚。
凌爵去公司後,南君便緊跟着起*了,林嫂見秦南君起的這麼早,不禁疑惑,“少夫人?”
“林嫂,照這個清單,晚飯前一定要準備好。”秦南君把自己昨晚準備好的清單遞給林嫂。
林嫂掃了眼手上的清單,不由驚喜道,“少夫人知道今天是少爺的生日?”
秦南君沒想到林嫂也知道,忙清了清嗓子,大言不慚道,“當然了,他是我老公,我能不知道嘛!”
“哈哈!老爺還說少夫人一定不知道。”
“他這麼和你說?”秦南君皺眉,這老狐狸昨天離間了叔侄,今天想離間夫妻不成?
“老爺已經在外面訂好了晚宴。想給少爺一個驚喜呢,所以也沒有告訴少夫人,晚上少夫人只要正裝出席就可以了。”
秦南君揚眉,“晚宴?可我已經決定了,在家給他過生日。”
“咳咳!爵兒的生日怎麼也需要些排場。”
“過個生日而已,家人在就好了,需要排場做什麼?”秦南君毫不理會沿着旋梯慢慢下來的凌嘯天,隨口反駁。
“反正人也請了,地方也定好了。”
“阿爵不會去的。”秦南君聳了聳肩,“難得我們兩個想到一塊去,都像給阿爵一個驚喜,爺爺,我們大可比比看,阿爵最後會睬誰的場子。”
最近凌嘯天做的事情讓南君和凌爵都不怎麼稱心,想也一個需要排場的生日宴會上,這老頭子一定還會做些讓他們不高興的事情。
她給凌爵過得第一個生日,可不想被這老狐狸給毀了。
“你——”凌嘯天氣結,心知他那孫子是有了老婆就忘了本,要是和南君比,他非吃一鼻子老虧不可!
“林嫂,照着清單上面的去準備。小悟今天開畫展,全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我去幫個忙,中午會回來一趟。”秦南君自顧自的說完便又重新上樓。
凌嘯天拄着柺杖站在原地,像座僵掉的雕塑,良久他看向林嫂,“她這脾氣跟的誰?有沒有把我這個爺爺放在眼裡!?”
林嫂掩嘴輕笑,忙往廚房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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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悟的畫展開在市中心文化宮,市中心文化宮算得上是鬱城藝術展覽類最高的展臺,秦悟雖有有不少作品在國內國外都得過獎,但名聲並不大,而開畫展更是頭一次,原本南君是想把畫展開在西郊的華龍街,被凌爵一口否決了,那邊雖然多是和藝術搭勾的環境,但不比市中心文化宮來的氣派。
凌爵是親自拜訪了市中心文化宮的館主,秦悟的畫展才得以在只有頂級藝術大師才能駐作的文化宮開展。
司機把南君送到了文化宮,之間宮館門口被一羣少女簇擁着,南君墊了墊腳纔看到,被簇擁着的是一塊顯赫卻很素淨的展覽告示,秦悟低眉作畫的相片附在上面。
聽着門外年輕少女們悉悉索索的討論聲,秦南君也大概知道這般簇擁是爲了什麼了,想來,小悟也算長相俊美,尚且年輕,繪畫時專注安靜,着實一個讓人神往的美少年。
館主見到南君,忙上前迎接,“凌夫人,都準備妥當了。已經有不少人入館在參觀。”
“真是多謝李館主幫忙,展覽結束,南君一定要請館主吃頓飯。”
“凌夫人客氣了,您的弟弟年紀輕輕,繪畫天賦卻超凡,這些作品更加都是難能可貴的好作品,文化宮能承辦是天大的榮幸。”
秦南君輕笑,兩人往內館走去,正迎面被幾個女孩子圍繞着講解的秦悟,秦悟見到南君,忙撥開衆人,喊了一聲,“姐。”
女孩們聽到“姐”字,立刻便將目光投了過去,看到穿着短袖和肥大的連衣牛仔褲,挺着個大肚子的秦南君,無一不現出些許驚詫,但下一刻又彷彿理所當然般,有這樣帥氣的弟弟,姐姐自然美豔。
“怎麼樣?還順利麼?”秦南君衝一旁的女孩們頷了頷首,“館很大,裡面還有很多風格迥異的畫作,可以慢慢欣賞,中場有個開放式咖啡館,點心和咖啡都是贈送的。”
“好,好的!”沒想到秦老師的姐姐人漂亮,說話都這麼好聽,微微一笑,更是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愜意。
秦南君在初次見面的人面前,總是溫柔有禮,然相處的久了,熟了,便會露出她最原本自然的面目,而凌爵則是深諳她骨子裡的蠻。
秦悟的腿腳走起路來已經越來越流暢了,可見即便她不在,他也沒有少鍛鍊。
“不是說上上下下一共有八個場地,我怎麼只看到七個?”
跟着秦悟大概兜了一圈後,南君不由狐疑的問道。
“還有一個內場沒開,那是給姐夫的,等姐夫來了才能開。”
“我不能先瞅瞅瞧麼?”
“不行!”秦悟忙道,竟還對秦南君耍起了神秘。
南君也不再強求,看着牆上掛着的每一幅畫,她都深感自豪,自豪的同時,也深感懷念,目光落在一張一家四口加了只哈士奇的油畫上……這是他們的海棠院,是他們的鞦韆,是他們的天堂。
“我以爲你不會把這幅畫拿出來。”
秦悟知道這幅畫勾起了姐姐的傷感和懷念,輕輕笑道,“爲什麼不呢?這是我們家最珍貴的回憶,我的第一次畫展,怎麼能不拿出來?”
“也是……讓老爸老媽都看看。小悟的功力越來越精湛了。”
出於對被藏起來的內場的好奇,南君陪着秦悟接待了幾批遊客便回了凌家,林嫂已經把秦南君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秦南君對着林嫂準備好的東西,一樣一樣的說着作用,吩咐傭人按照她說的進行佈置。
中午吃完飯,秦南君便又去了公司,凌爵剛開完會,南君在辦公室裡等了一會兒,凌爵才處理完事情,摟着她出來,途中遇上凌新宇,秦南君忙道,“小叔,今天帶欣恬早點回去。”
凌新宇應了聲,凌爵狐疑的看向秦南君,“搞什麼鬼?”
南君只是笑,“上午去過一次文化宮,小悟藏了個內場不讓進,非說你到了纔給開。”
凌爵聳了聳肩,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穿着連衣牛仔褲,肚子挺得大大的,轉眼這小生命已經在她肚子裡挺了七個多月,她和他鬧彆扭,離家出走,懷孕彷彿都還是前一秒發生的事情。
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天氣熱,穿這個熱不熱?”
“在路上有一點,但空調間裡,穿得少了,太冷。”南君說着。
坐進車內,凌爵替她扣上安全帶,車子穩穩的發動,路上南君不斷勾着凌爵的好奇,“你說小悟到底藏了什麼……說實話他的作品我都看的差不多,還真想不起來還有哪些……”
而且還是作爲送給凌爵的禮物,這就更神奇了。
“去了不就知道了?”凌爵說道,
“你怎麼反應這麼平淡?不好奇麼?”
凌爵睨了她一眼,“有什麼好好奇的?他不是說了我到了就給開麼?”
秦南君鼓着腮幫子,勾這種人的好奇心真無聊,他的好奇心沒勾起來,自己的反而越來越旺盛!
“啊——!我想到了!”秦南君突地一叫,心情大好,凌爵看了她一眼,“是什麼?”
“肯定是給你的畫像!”
“……”
“給你的畫像肯定要你去了才能開!”秦南君爲自己想到的答案沾沾自喜,笑的露出潔白牙齒,一臉得意,凌爵也不由自主勾了勾脣。
然——
當秦悟領着他們站在三樓的內場裡,秦南君愣住了,凌爵的眼裡也閃過剎那的驚喜。
“姐夫,生日快樂。”秦悟淡淡道。
凌爵一驚,忙看向南君,南君還處在呆愣中,看着這滿場的畫,主人公竟全是——她。久久回不過神,面對凌爵投來的目光,只是隨口附了聲,“今天是你生日。”
“……”凌爵的脣角慢慢劃開,心裡漫出數不清的甜蜜,他走到最正面,最大的畫前,定定的看着,他記得這個場景,此生絕無僅有的,和一隻狗吃起了醋,那時候南君離開凌家,住進凌新宇的小公寓,他厚着臉皮天天往她那跑,卻被她冷眼相對。
可一隻狗隨隨便便就把她撲倒在地——
“小悟。”凌爵叫了秦悟一聲,聲音有點陰沉沉的。
“姐夫,滿意麼?”
“你是故意拿只狗來氣我?”話雖這樣說,但凌爵的臉上並沒有惡意,反而多了些高興。
“姐夫,您要是和只狗吃醋,我也沒有辦法呀。”
秦悟聳了聳肩,向來乖巧單純的他蹦出這麼一句,倒是讓凌爵不禁莞爾,“你也變壞了。”
“姐夫不喜歡這幅畫麼?”
“……喜歡。”無論是這隻把秦南君壓在地上的狗,還是秦南君本人,他都喜歡,只是——南君當時在家,穿着又薄又寬鬆的毛衣,和花花這麼嬉鬧,毛衣滑下肩膀,鎖骨清晰分明,性感而*,和着她臉上天真爽朗的笑容,讓人根本移不開眼。
“這幅畫要掛多久?”
“姐夫說呢?”
“現在就撤下來。”
“哈哈!”秦悟就知道凌爵會是這個反應,姐姐的美好,他也不想讓太多的人看到,“姐夫,至少掛到今天閉館前吧。”
凌爵看了秦悟一眼,畫展的第一天……“最遲閉館。”
轉身,對上秦南君環着胸,一臉不悅的模樣,“這畫的是我,你們怎麼不問我的意見?”
凌爵湊了過去,摟過她的肩膀,“你的意見不就是我的意見?帶回家,掛在我們臥室裡,比婚紗照好看多了。”
“哼!”秦南君徑自走到畫前,驚歎於秦悟的巧奪天工,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美……以至於,“一直掛着吧。”
凌爵臉色一黑。
秦悟見秦南君都沉醉在自己的畫像裡,不由掩嘴輕笑,拉過秦南君,“好了,姐,我再帶你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凌爵跟在後面,多瞄了眼牆上的畫,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把它摘了,總覺得這畫掛在這就是禍害。
果不其然——
這纔開館多久?
“凌夫人,那位先生開了一千萬,想要買下那幅畫。”秦南君眼睛一亮,“一千萬?!”
就連秦悟都被嚇到了,即便是世界聞名的藝術大師也不見得一幅畫作能賣到一千萬,突然有個人蹦出來說要花一千萬買下這幅畫!
“小悟!”她叫了秦悟一聲。
秦悟對上秦南君的神情,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姐姐這聞錢散光的眸子,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阻止,姐姐已經說道,“賣了吧!”
凌爵的臉色又黑一分!
秦南君沒有自覺,秦悟只好湊到南君跟前好心提點,小聲道,“姐,說好了這是送給姐夫的禮物……”
誰知南君聽了之後更是理所當然道,“我人都是他的了,要什麼畫啊?能賣一千萬,我爲什麼不賣!一千萬誒,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瘋子肯花一千萬買這麼一幅畫。”
都說出錢的是大爺,但在南君眼裡,肯花一千萬買這麼一幅畫的人不是錢多的沒處花,就是瘋子。
南君口不擇言,凌爵一張臉已經黑成了碳,他對館長道,“那幅畫是我的,你告訴那位先生,不賣。”
“……”秦南君揚眉,“一千萬誒!”
轉身對上凌爵冷若冰霜的眸子,秦南君心一緊,竟莫名心虛了起來,嘀咕了句,“不賣就不賣,這麼瞪人做什麼……”
“正好你們姐弟兩湊一塊,我警告你們,南君的畫像一幅都不許賣!”
“……”秦南君看着他陡然躥起的*,嚴肅的板着張臉,薄薄的脣抿的都快沒了顏色,這樣子……完全就是……湊過去,她的手肘捅了捅他,“喂,生氣了啊?”
凌爵擡手就敲了下她的腦袋,“我老婆的畫像豈是別人想買就買的!”
“可……一千萬誒!”
凌爵看着她,突然扯脣一笑,湊到她耳邊,“你把我伺候好了,別說一千萬,空白支票隨你開。”
伺候好了?這話聽起來怎麼——
“咳咳……館長啊,姐夫說不賣,那就不能賣。”凌爵說的話,秦悟自然聽的一清二楚,他年齡雖小,但也是男人,凌爵的意思,他隱隱明白。
南君見秦悟莫名紅了耳根,瞬間便了然了……
瞪了凌爵一眼,“你把我當什麼了!”
凌爵輕笑,環住她粗粗的腰,連帶着老婆閨女一起抱,不顧周圍參觀者的目光,只是親暱的靠在她脖子上,好聲道,“你說的,你人是我的,連買你畫的人是誰都不知道,你就賣?萬一是個*,天天對着你的畫……”
“呀!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懂不懂什麼是藝術啊!”秦南君憤憤道,雖氣惱於凌爵說的話,但他說完之後,南君確實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我是男人,我當然知道,我不否認,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肯定會對着你的畫各種——”
“你再說,今天不給你過生日了!”
凌爵知道已經說到她怕了,輕笑着摟着她的肩膀,指着前面轉角處的大幅油畫,“那是……全家福?”
“算是吧。”
“花花這狗運氣真好。”凌爵的目光落在畫的一角那隻慵懶像人一樣仰面朝天睡的狗狗,說道。
“怎麼?你羨慕它啊?”
凌爵點了點頭,“是稍稍有一點……”
南君微微笑,“等沁兒出生,我們也養一隻好不好?”
“……好。”
“一千萬,都買不到南君小姐的一幅畫像。”低沉的聲音在秦南君和凌爵身後響起,這熟悉的聲源竟讓秦南君心下泛起一陣恐慌。凌爵眸子微眯,鬆開南君,轉身,“孫總,好久不見。”
秦南君臉上所有的愜意全部撤去,換上的一層又一層的戒備,下意識握緊凌爵的手,定定的看着孫衾,她萬萬沒有想到,出錢買畫的人竟是他,果然是個瘋子!而且錢多的沒地花!
孫衾的眸子定在南君身上,就像被一條滑膩的蛇給盯上一般,不舒服的感覺由心而生。
“凌總。”孫衾的淺笑揚在嘴角,然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停在他和南君相握的手上,不由揶揄道,“凌總和夫人還真是恩愛啊,看的旁人真是羨慕。”
“孫總怎麼會來這裡?”
凌爵問道,他鬆開被秦南君攥疼的手,轉而摟着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裡帶了一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凌爵能明顯感覺到……南君對他除了敵意還有一絲害怕。
她……害怕孫衾?聽起來很怪,但凌爵就是感覺到了。
“早就聽說今天南君的弟弟在文化宮開畫展,我和南君也算朋友,怎麼也得賞臉來一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巧看到南君和狗狗嬉鬧的那幅畫,不禁動了心,想花重金買下。”
“一千萬,孫總也真是捨得出。”凌爵輕笑。
“出的低了,豈不是降低了南君的身價?”孫衾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褒南君,可進了南君耳朵,卻是把她當成小姐一樣的賣!噁心……她除了感覺到噁心,再感覺不到其他。
小叔婚禮上,他對她說過的話,如夢靨一樣揮之不去,從小到大,南君真的不曾對誰膽怯過,但無論她面子上怎麼裝,心裡都知道,她害怕孫衾,害怕那雙蛇一樣的眸子,害怕他盯着自己那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害怕他毫無畏懼的膽大行徑。
肩膀一緊,南君對上凌爵微揚的眸子……心稍稍平靜些,清了清嗓子,“真對不住,孫總,我的畫像,全是我弟弟畫來送給阿爵的,今天是阿爵生日,放在內場是爲了給阿爵一個驚喜,多貴也不能賣。”
“那真是可惜了。”
“孫總慢慢欣賞吧,我們先回去了。”南君看向凌爵,凌爵應了聲,衝孫衾微微頷首,然孫衾的聲音在他們邁出兩步後又一次響在他們身後,“凌夫人,還記得上次婚禮上,我說過的話麼?”
“……”秦南君拳頭微微攥緊。
凌爵並不知道婚禮上,孫衾曾對她說過些什麼,只知道南君對他的怯意一定來自於那些話。
“凌夫人,您對孫某不必避之如蛇蠍,畢竟孫某可是很想和凌夫人做朋友,進一步深入交流。”
南君深吸口氣,剛想開口,凌爵已經轉過身,兩大步走到孫衾跟前,兩個男人差不多的個頭,凌爵是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而孫衾則是難以捉摸的邪佞之勢,四目相對,脣角都帶着笑,爭鋒相對——
“看來孫總並不知道什麼叫收斂。”
“就像凌總也不知道什麼叫死到臨頭。”
凌爵眸子眯起,對上孫衾嘴角牽起的幾分得意笑容,良久,輕聲吐道,“孫總,你可有回去問過你那歐陽叔叔,最近他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孫衾嘴角的笑意微微收起。
凌爵的嘴角弧度瞬間便拉大,“孫總是海城孫氏集團繼承人,但可惜……你只是個繼承人,並不是孫氏集團掌舵者。如果不想在上位之前就被你的兄弟拉下馬,孫總還是乖一點的好。”
海城孫家就如鬱城的凌家一般,是豪門名門,海城孫家有兄弟三人,都算作孫氏繼承人,孫衾排行老二,從商資質高於哥哥和弟弟,但孫家卻非常的傳統,順位繼承,也就是孫衾想要完全繼承孫家,就得等到大哥死掉。
孫衾看着凌爵,良久吐了一句,“凌總真是好命,大伯和小姑被你趕出家——”
“阿爵,走啦,和這種人不用這麼多廢話。”秦南君聽不到他們之間爭鋒相對的措辭,但反感於孫衾說話露出的神情,心下着急,上前拉過凌爵的手便要走。
凌爵看了孫衾一眼,沒再說話,只是被南君拖離了孫衾的視線。
孫衾雙手插在褲袋裡,眸子裡的精光匯聚成一點,幾乎能將秦南君的背影給射穿的點,一絲詭異的笑劃過他嘴角。
凌爵被南君拖出大門,“南南……”
秦南君鬆開他,拉開車門便坐了進去,凌爵也不知道她在慌什麼,不緊不慢的繞道另一邊坐進去。
她睨了他一眼,“你和他說了什麼?”
凌爵手搭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南南……你在怕什麼?”
“我哪裡有怕啊!”
“……”
秦南君眉頭皺緊,良久道,“我和孫衾有過不愉快的經歷,他讓我不舒服。”
凌爵深吸口氣,上前摟過她親了親她的脣,握着她的手,“走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