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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花自飄零水自流(二)

第一百零一章、花自飄零水自流(二)

“如今咱們依仗的只能是皇上。”嵐音無奈的收起額娘留下的龍鳳玉鐲。

“主子,皇上畢竟是天下人的皇上,主子還要想開些。”落霜心中極度矛盾,仍然希望主子和皇上不再受到苦難的煎熬。

“我時刻記得他是皇上。”嵐音側目,“帝王都極爲疑心,御花園的那兩支籤子,皇上和裕親王都沒有任何疑慮和震驚,看來他們早已知曉真相,他們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嵐音回想起御花園的一幕,這是第一次坐實彼此隱藏的心思。

“皇上對主子還是有心的,若沒有情分,如何能如此這般護着主子。”落霜試探的問道,太子蠻橫,只要皇上廢除太子,立八阿哥爲儲君,一切都迎刃而解,何必兵戎相見?

“有心無心,此刻已經都不再重要,江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至高無上,無人比擬。”嵐音風淡雲輕的望着窗外的餘暉,“就好比這太子,皇上疼惜的不是太子,而是東宮,無論哪位阿哥當上太子,皇上都會疼惜,因爲那是皇權。”

“太子長此以往,必當自絕後路。”落霜低沉的講道。

“扳倒太子,就是扳倒皇上,談何容易?”嵐音心中泛起淒涼,每次的刻意承歡,假意順從,內心似乎都翻滾着愧疚,只有不斷的告訴自己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才能化解所有的哀怨,一次次的落淚蟄伏。

“主子,其實也並非是艱難之事,都是一念之間。”落霜靜靜的回答。

“哦?”嵐音疑惑的看着落霜。

“朝堂上永遠都是風雲變化,大阿哥所依仗的納蘭一族,已經凋零,皇上斬斷了大學士的黨羽,如今大學士是驚弓之鳥,得過且過,大阿哥開牙建府,開始爲自己謀劃權勢。”落霜笑意盈盈,“朝堂之上一邊倒,都是擁護太子和皇上的臣子,赫舍里氏一家獨大,長此以往,必定威脅到皇權,到那個時候?皇上對太子恐怕就是忌憚猜忌了。”

嵐音微笑點頭,心中卻陣陣寒意,這便是帝王,時刻提防身邊的每一個人。嵐音想到在額娘墳前立下的誓言,重語道。“那咱們需要做的便是助太子獨大。”

“主子英明。”落霜莞爾一笑。

“承乾宮可有消息?”嵐音輕柔問道。

“回主子,一切如故。”落霜送上盤中的鮮果。

“讓她繼續贖罪吧。”嵐音接過嬌紅欲滴的鮮果,“等些日子,再揭開謎底。”

“是,主子。”落霜感嘆嵐音愈加沉穩知性。

嵐音一副端雅音容,感謝上蒼,得一良友,姐妹情深,知交摯友,磨滅不去的只有濃濃的情分。

天氣愈發炎熱,紫禁城內鬱鬱蔥蔥,硃紅的城牆根兒下,綠苔叢生,越是卑微低賤,越是堅強,亙古不變的道理。

後宮中倒是相安無事,承乾宮連日閉門謝客,儲秀宮熱鬧非凡,一貫低調的德妃卻高調的請辭將密答應移到永和宮居住,得到了皇上的同意,只有皇太后依舊臥牀不起,薩滿嬤嬤帶人四處尋寶,卻毫無起色。

夏日裡旭日高照,嵐音和定貴人在院子內的蘋果樹下納涼,皇上身邊的宮人,樑公公碎步到來。“給良嬪娘娘請安,定貴人請安。”

嵐音見樑公公的神色凝重,輕聲問道,“樑公公有何事?”

“皇上請良嬪娘娘和定貴人去阿哥所。”樑公公恭敬而語。

“阿哥所?”定貴人疑惑不解。

“可是八阿哥闖禍了?”嵐音心神不寧。

“哎,娘娘,薩滿嬤嬤從八阿哥居住之所,找到了皇太后丟失的雞血石手串,皇貴妃和溫僖貴妃都要重懲八阿哥,還好被九阿哥和十阿哥攔下了,但八阿哥卻一問三不知,驚動了皇上,娘娘可是要心中有數。”樑公公點到爲止,並沒有多言。

“多謝公公提點。”嵐音知道,樑公公能實情相告,已經給足了面子。

“雞血石手串怎麼會在八阿哥房裡?”定貴人睜大雙眼,“莫非有人陷害良姐姐和八阿哥。”

嵐音苦笑不已,皇貴妃果然厲害,竟然想到反將一棋的辦法,不過卻獨獨算落了最重要的一人。

嵐音起身道,“我去整理儀容,隨後便到。”

落霜會意的跟隨進去,不多會兒,主僕二人與定貴人前往阿哥所。

繞過百子門,來到西五所,嵐音還未進門,便聽到裡面痛斥的聲音,“八阿哥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嵐音的心揪了起來,走快了幾步,只見八阿哥仰着頭,跪在院落裡,沉默不語,雙手紅腫,顯然是受了責罰。

皇上神色不明的端坐一旁,各宮的嬪妃分立兩側,盛氣凌人。

佟佳皇貴妃更是鳳威不減,威儀震懾。

嵐音俯身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玄燁面容躊躇,凝眉擺手,“起來吧。”獨寵嬪妃尚可,如若是偏袒阿哥,恐怕不妥,八阿哥自然不會做偷盜之事,但證據確鑿,如何爲之開脫?

“良妹妹來得正好,這八阿哥自幼頑劣,宮中人盡皆知,沒想到竟然還染上偷盜的惡習,良妹妹既然來了,該如此處置?”佟佳皇貴妃當頭一棒。

“這?”嵐音故意遲疑,略顯柔弱。

“雞血石手串是慈仁宮中皇太后的物件兒,竟然在八阿哥房中找到了,薩滿嬤嬤講,正是因爲這手串,皇太后才臥牀不起,八阿哥到底想做什麼?”溫僖貴妃添油加醋的講道。

“兒臣沒有。”八阿哥焦急的反駁,“有人陷害兒臣,兒臣沒有拿皇嬤嬤的手串。”

“兒臣覺得此事定然不八哥所爲。”九阿哥俊美風華,拼力的爲八阿哥求情。

“兒臣複議。”十阿哥緊隨其後,憨態可掬的樣子,與溫僖貴妃的蠻橫無理,天壤之別。

“皇上,九阿哥、十阿哥年幼不懂事,易受人教唆,還望皇上恕罪。”宜妃嫵媚着抿口微笑,卻怒氣剜着九阿哥,九阿哥扭着頭,不爲之所動。

“八弟雖然頑劣,卻極爲仁孝,斷然不會做出雞鳴狗盜之事,此事必有蹊蹺,還請皇阿瑪徹查到底,還八弟清白。”大阿哥如今已經在朝中當差,頗爲皇上賞識,嶄露頭角。

“大哥莫要偏袒八弟,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皇阿瑪向來仁厚重親,只要八弟承認罪責,皇阿瑪也定然不會責罰八弟。”太子清秀面容,暗藏戾氣,居高臨下的講道。

四阿哥和三阿哥只是淡淡一語,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錦上添花。

阿哥們你一言我一語,各執己見,衆嬪妃竟然難以插話。

嵐音凝眉望着面容羞紅的八阿哥,心疼其受到的委屈,一旦落實偷盜之名,此生便再難翻身,君子貴在名節,哪有手腳不潔的皇子親王。

“皇阿瑪,源潔則流清,行端則影直,不是兒臣做的,兒臣自然不會承認,望皇阿瑪明察。”八阿哥不卑不亢,洪亮的聲音響徹院落。

“皇上,這隻手串是臣妾送給八阿哥的。”嵐音見衆人寂靜幾分,淡淡的笑道。

衆人頗爲震驚,佟佳皇貴妃更是鳳眸流光,怒火迸射。

“上樑不正下樑歪。”敏嬪低聲譏笑。

嵐音順眼警示,敏嬪被寒光晃過,掩住紅脣。

“良嬪的話,朕倒是糊塗了。”玄燁遲疑的問道,阿哥們年紀雖小,卻都振振有詞,亦爲喜事,又爲愁事,難以兩全。

“回皇上。”嵐音故意掃過佟佳皇貴妃,“臣妾早就知曉皇太后的雞血石手串甚爲珍貴,八阿哥自幼身子羸弱,便命匠人做了一串,求些福澤,命宮人送過來,還沒來得及告知八阿哥,倒是驚動了皇上。”

“良妹妹真是好口才,這手串已經命打掃佛堂的宮人見過,正是皇太后貼身所用的那串,怎麼能是新做的呢?”佟佳皇貴妃輕蔑的講道。“難道良妹妹護子心切,不辨是非。”

“打掃佛堂之人哪裡看得仔細,爲何不請皇太后親自查驗?”嵐音微笑道。

“皇太后仍在病塌,如何去打擾安歇?”溫僖貴妃此刻倒是幫襯起佟佳皇貴妃。

佟佳皇貴妃面色從容,這手串仿製的與皇太后那串,十成十的相像,宮人們自然認不出,但如若是皇太后相認便不好講了,最好是不讓皇太后親自查驗,勝算還是有的。

嵐音見佟佳皇貴妃滿臉執着,她定然不知皇太后與自己的約定,更不知皇太后對她的仇視,這般的安然自若,自以爲是的人,總會摔得很慘。

“皇上,這雞血石手串若是怕打擾了皇太后的安歇,那便找皇太后身邊的嬤嬤來辨認吧,畢竟關係到八阿哥的清譽。”惠妃折中的講道。

玄燁見嵐音滿臉鎮定,輕揮衣袖道,“好。”

慈仁宮的嬤嬤是隨着皇太后從草原一同而來,只會講蒙語。仔細看過手串之後,嬤嬤恭敬的講了幾句,玄燁哈哈大笑。

太子頗爲失望,四阿哥緊鎖眉宇,而八阿哥喜出望外。

“既然這是是良嬪給八阿哥祈福所用,八阿哥便拿去吧。”玄燁滿意的望着八阿哥。

“皇上。”嵐音跪倒在地,錚錚重語,“請重罰失責之人。”

今日一更。源潔則流清,行端則影直出自唐·王勃《上劉右相書》。慶祝瀋陽十二運開幕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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