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森發出一個音，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收回目光，沒起身，也沒在說話，專心致志地處理手上的事物。
喬落指着那些書問道：“我能看看嗎？”
林森握住鋼筆的手一頓，他推了一下眼鏡說道：“你隨意。”
喬落隨手拿了一本書，書的封面她很喜歡，有一種薔薇在深淵開出來的既視感。
書名叫《無冕之王》。
她翻開書，第一張是空白的紙，也不是完全空白，有人在上面寫了幾句話。
啊黎，你就是我滿身的榮耀。
也是我至死不渝的浪漫。
林森——落筆。
偏向藝術的字體，潦草又不失美觀，也許是喬落手殘的原因，她欣賞寫字好看的人。
“放下！”喬落還沒有欣賞完，林森便厲聲打斷她的思緒。
他的怒氣很重，要她真是十五六歲的年齡，肯定會委屈到哭泣。
她剛要放回原處，林森大步走過來奪過她手裡的書籍，看了看沒有問題後他抱在懷裡。
林森身上的氣質陡然冷若冰霜，喬落猜測那本書有重大意義，所以他才如此生氣。
她縮了縮身子，退了兩步。對上林森兇狠的目光，她立馬漲紅了眼，抽噎地說道：“抱歉，我就是覺得它好看，所以多看了兩眼。”
喬落說完，落下一滴眼淚。
她的眸色明亮，眼淚晶瑩剔透，好像落下的不是眼淚，而是珍珠。
林森不耐煩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樣，指着門口，沒好氣地說道：“出去！”
喬落哽咽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從書房裡小跑出去。
書房裡，林森抱着那本書，如虔誠的信徒一般吻了吻書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說，滿是柔情，哪裡有剛剛一絲冷冽。
喬落從林森家出去後，腦海裡全是啊黎。
啊黎？滿身的榮耀？至死不渝的浪漫？
林森剛剛的緊張絕對不是假的，那種從胸膛發出來的震怒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假。
那麼現在又多出一條線索，只不過她覺得這條線索用處不大。
她是要找殺她的人，而不是去管別人的往事。
天色已經暗下，僅能看清楚輪廓的光線增添了一點詭異。
走在路上，陰風不斷地掠過，呼嘯聲裡摻雜着其他滲人的聲音。
喬落穿的單薄，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搓了搓手，加快步伐。
“喬落……你真的要嫁給他嗎？他不是好人。”那道聲音時而在她耳側，時而在遠方，喬落當做沒聽到繼續走。
女鬼見她無動於衷，繼續用陰惻惻的聲音說道：“喬落，林森他要殺你，他要你的屍體完成他的儀式，我們都是被他殺的。”
“喬……”
饒是喬落再不想搭理也憋不住自己脾氣了。
這些天裝小朋友裝小白花已經把她壓得喘不過氣，偏偏有些不要臉的東西舔着臉想被罵，那她也不能不禮尚往來。
“喬你大爺，我曹尼瑪，他殺不殺我管你們屁事，他殺了你你去報復回來啊，死了這麼多年一點出息都沒有。”
“我先謝謝你們提醒我，但是我嫁不嫁那是我的事，我看上他有錢還不行嗎？自己不行也不要去質疑別人不行。”
喬落罵完之後呼出一口氣，頓時覺得心裡順暢了很多。那些傻逼就是欠罵，罵一頓就老實了。
她爽快倒是爽快了，無心之話一出口，她警惕地看向四周，沒有看到人她才收回視線。
她好不容易塑造的人設不能崩，畢竟還要憑着這個人設苟着呢。
她往前走着，一張慘白的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頭髮披散在兩側，那張臉像是刷了層白漆，白到發亮。她除了眼睛，其餘五官都沒有，而且她的眼睛沒有眼白，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恐怖。
喬落瞳孔一縮，急促地呼吸着，本能地退了一步，恍惚間那張臉就消失了。
這TM是通關遊戲還是嚇人遊戲？
有鬼就不說了，她竟然還能看見她們，而且就是在第二天，是不是越往後面走，鬼就能殺她了？
回到家之後，喬母問喬落東西怎麼樣了，她說人家收下了，喬母又問她吃沒有，喬落回答沒看到他吃。
喬落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間，喬明正坐在她的牀上，手裡拿着那個相框。
“喬明，你怎麼動姐姐的東西？”
喬明聽到喬落的聲音，身子一抖，手上不穩，相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喬落想伸手接住晚了一步，只能瞪喬明一眼，把相框從地上撿起來。
“姐姐，我不是故意，我就是好奇這上面的人是誰，所以，所以我才……”喬明急忙認錯，舌頭打結一樣口齒不清地說着，手腳也不知所措地亂擺動。
喬落拿着相框，藉着油燈的亮，她看到照片後面暗黃色的一小角。
她手指一頓，心臟幾乎發出她不能承受的頻率。
喬明這麼一摔，她驚奇地發現相框竟然還藏着一張符紙在裡面。
喬落坐在牀上，小心翼翼拆開相框，拿出照片後，照片背面有着一張暗黃色的符紙，她把紙攤平，上面畫着她看不懂的符咒。
艹，她又不是道士，又沒有輔助工具，她怎麼看得懂這到底是幹什麼的。不過放在屋裡，應該是用來鎮邪的。
喬落把符紙收好，又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放在裝垃圾的盆子裡。
“姐姐，這是什麼？”
喬落不想騙他，小孩子很聰明，根本騙不到。
她回道：“這是一張符紙，應該是辟邪用的。”
喬明嗯了一聲，繼續問道：“姐姐，你爲什麼會有這個相框啊？上面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小孩子的問題很天真，這卻讓喬落犯了難。她總不能說這是去陳老師家裡拿的的吧，這不是教壞小孩子嗎？
“喬明都有秘密，姐姐當然也有了。”喬落故作嬌嗔的模樣，既不欺騙也把這件事帶過。
喬明不樂意了，撅起小嘴，把頭扭向一旁，發出一聲哼，說道：“姐姐不說就算了。”
喬落不打算哄，對他說：“姐姐要睡覺了，你也回去睡覺。”
喬明立馬脫了鞋爬到最裡面，用薄被蓋住自己。
“今晚我想跟姐姐睡。”
喬落長這麼大，只有小時候跟着媽媽一起睡過，後來無論是玩的多好的朋友都沒有一起睡過。
倒不是嫌棄，只是她不習慣牀邊有人。
她把符紙放在相框裡，依舊用相片蓋着。
一系列弄完，看着牀上睜着眼睛看着她的人，眼睛在油燈下帶了金輝色的光芒，充滿了美麗。
她嘆口氣爬上牀，沒有說什麼。
喬明偏偏還不安分，非要往她懷裡鑽，她沒法，只能騰出一隻手抱着他。
喬落睡眠不深，夜半時分聽到房間好像有什麼摩挲的聲音。
黑暗中，她睜開眼，一張五官都在流血而死白的臉放大在她眼前，甚至有血在掉下來落在她身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