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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滴淚』029 下個永恆再碰頭

『第三滴淚』029 下個永恆再碰頭

那晚,我甚至沒有讓簡亦凡和我睡在一張沙發牀上,就火急火燎地趕走了他:“爲什麼要明天?你有錢有勢有肖勇旭,起草訴狀這種小事還要等麼?”

簡亦凡沒說話,鬆開掐痛我的雙手,慌亂緊張地擦掉我掌心滲出的血珠,輕輕點頭,披起外套走出了病房。

目送簡亦凡踉蹌微晃着離去的背影,我掌心指甲印出的血痕,隱隱作痛。

恍恍惚惚地,我記起,六歲那年,我咬掉了簡亦凡肩上的一塊肉。當時,我也曾像他這樣,誠惶誠恐,說不出話,甚至感覺自己比他還疼,只知道哭。

可……現在,一切早已不動聲色地翻天覆地。

即使簡亦凡對我這般千依百順,我也沒有絲毫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幸福感,只覺得滑稽。

即使,簡亦凡曾經是我整個青春歲月裡,百年不遇、盛大囂張的日全食,遮天蔽日、鋪天蓋地地侵佔了我的整個世界。

在簡瞳爲了一個可笑的誤會傷害了我這麼多次以後,在簡亦凡六年裡輾轉流連於其他女人的懷抱以後,在簡亦凡的女人們花樣百出地鬥智鬥勇牽連到康康以後……

我早已疲憊不堪,分不出心神去心疼他,更不再奢望年少無知的春夢成真。

我原諒不了簡亦凡和簡瞳,更接受不了他們順理成章地做我和康康的親人。

康康結束二十四小時的留院觀察期後,我推掉了新年假期的所有宣傳通告,專心陪他,順便準備接下來的巡迴演唱會。

講道理,我真不懂,那些偶像劇女主角,是咋把自己重病的爹媽、爺爺奶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扔在一邊自生自滅,打八十份工賺醫藥費,還有空談情說愛勾搭總裁的。

我不缺錢,都不敢離開康康半步,生怕他又被誰喂藥、被誰撞傷,或者病情有任何惡化的徵兆。

除了自己,把康康交給誰照顧,我都不放心。

而且康康並沒有完全康復,回到家喝口水都滿牀打滾地揉着胃嚷嚷:“肚子好痛!不要給我吃東西了,餓死我算了!”

我心疼地撂下水杯,邊給康康蓋被子邊哄:“醫生說,你只是藥吃了太多,過幾天就會好的。”

康康卻刨蹬着不肯蓋被:“也別給我蓋被,凍死我吧!死了我就不會肚子痛了!”

聽康康一口一個“死”字,關於正月十五的詛咒,不時配合地跳出來刮破耳膜。

我真他媽的……心如刀絞阿!

眼淚分分鐘就要掉下來。

看到我詞窮淚目的模樣,康康突然不鬧了,還囁喏着小聲跟我道歉:“蜜蜜,我錯了。情人節快到了,我們去給爸爸買巧克力好不好?”

瞅着康康忍痛轉移話題安慰我的懂事樣,即使還有一個多月纔到情人節,我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選擇滿足康康的全部願望阿!

一月四號上午,我帶康康買來了DIY巧克力的材料,除了康康偶爾不牽牢我的手,捂着肚子虛弱地在超市瞎跑看熱鬧,一切還算有條不紊。

從超市回來,剛進門我手機就響了。

我靴子還沒來得及脫掉,康康已經在我包裡掏出手機,替我接通了電話。

“你好,蜜蜜現在在脫鞋,沒有手哦……阿!爸爸!我剛剛和蜜蜜去買東西,準備給你做情人節巧克力……雖然我不能吃,但爸爸可以替我吃阿……我沒事,只是想你想得肚子疼,你幹嘛都不在家陪我,工作就有那麼重要嗎?”

深知康康如此流水賬地煲起電話粥無疑沒完沒了,我抓住康康的小手,汗顏地放軟語氣,讓他把手機給我。

康康卻霸道地抱着手機不撒手,嘟囔還想再跟爸爸聊一會兒。

我無奈,只能嚴厲地皺眉:“至少洗好手、漱好口、換好衣服再聊吧!”

難得見我變臉,康康不悅地懨懨交出了手機。

不等我開口,聽筒裡的簡亦凡就笑我:“你不用洗手、漱口、換衣服也可以打電話麼?咱們家蜜姐咋這麼奸詐?”

“如果你是在跟我打情罵俏,不好意思,我沒興趣。”換上了兩天前威脅他的冰冷嘴臉,我問:“起訴你前女友蓄意傷害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簡亦凡說:“很順利,我已經在警局了。晚上到家再說吧。”

完事他就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以前,我模模糊糊聽到似乎有人在叫簡亦凡的名字。

儘管有點納悶,簡亦凡爲什麼自打我提出起訴他前女友,就像變了一個人,不過,很快我就無心多慮這件事了。

因爲康康一整天都纏着我教他做巧克力禮盒,好像胃也不痛了。

晚間唱歌哄康康入睡後,簡亦凡還沒回家。

外面颳着大風,像命運早被妖魔化的黑手,在夜幕裡呼嘯着撥弄雪勢。

我睡意昏沉地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再想簡亦凡,你們現在只是勉強在一起,你只是在利用他報仇,利用他開拓事業,利用他給康康一個完整的家。

雖然,我是被我和簡亦凡的愛,被上輩恩怨和別人的情仇糾葛,推向了這條波瀾萬丈的多舛命途,但是,如今,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回頭了。

康康我要寸步不離地精心守護,巡迴演唱會我也要全力以赴地順利完成,傷害過我和康康的人……我更要不擇手段地全部撂倒!

這……就是我還留在簡亦凡身邊,唯一的意義。

聽着風聲,第無數次堅定着決心,我昏昏欲睡。

牀的另一側卻突然陷下去,有人輕輕搖醒了我。

迷茫地從半夢半醒間睜開眼,我發現自己正微微張着嘴,口水在枕巾上流了一小灘。

面對我的醜態,簡亦凡臉都扭曲了,不由分說把我從被窩揪起來,拉出康康的房間。

那一剎那,我的腦海中閃過了很多思緒——

他不是捨不得親媽和前女友,反悔了吧?

深更半夜把我揪出來,不會是又要打我或者推倒我吧?

無數個混沌模糊的念頭,最後變成甩開簡亦凡的動作,和嘴邊那句舌頭打結的:“有話給我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簡亦凡身體一頓,視線停留在我活動着的腕子:“好,我說。但是,你給我穩當的,千萬別咋咋呼呼、鬼哭狼嚎。”

眼看我在他的嚴肅中屏息凝神地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簡亦凡面目更加扭曲地拋出了一個接一個重磅炸彈,炸得我睡意全無。

他告訴我:“範映雪的姘頭,不承認騎車撞傷康康是受人指使,一肩扛下了所有罪行。咱們不僅沒法順藤摸瓜揪出唐蕊和水懌心,打草驚蛇的同時,還得罪了本來站在我們這邊的肖勇旭。”

我不解:“這事和肖勇旭有什麼關係阿?”

簡亦凡嘆氣:“範映雪的姘頭……叫肖勇明,是肖勇旭的親弟弟。他們兄弟倆,從小父母離異,一個跟爹,一個跟媽。跟媽的成了大律師,跟爹的混成了小流氓。”

聽到這,我不禁對肖勇旭刮目相看!

唐蕊的存在丫一早知道,還莫名其妙和水懌心的妹妹有一腿,現在又搖身一變成了撞傷康康兇手的親兄弟!

屬男穆桂英的阿?

陣陣落不下,哪哪都有他!

深吸了一口氣,我神情冷凝,逼視着簡亦凡,一字一頓地問:“所以呢?你打算讓我看在肖勇旭的份上息事寧人?告訴你,絕對不可能!他弟弟不招認幕後主謀,就等着自己蹲監獄吧!”

簡亦凡眼神焦灼地拉住我,低低地勸我:“別喊行不行?康康還在睡。”

“康康”兩個字,聽得我完全崩潰。

在極端憤怒、迷茫的重壓下,我再度甩開簡亦凡,狠狠咬着下脣,口不擇言地搶白:“你有臉提康康麼?我真想問問六年前沒失憶的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會爲你這種人生孩子!”

簡亦凡顯然有些蒙。

或許他原本以爲我會跟他商討拉攏肖勇旭兄弟二人的對策,卻沒想到承受的是我不遺餘力的指責。

他沒想到,我居然會說,後悔爲他生下康康。

被戳中了早就流血流膿的痛中之痛,簡亦凡瞳孔猛縮,賭氣地揚起了顫抖的巴掌,卻強忍着沒落下,只咬牙切齒地反擊:“你每根筋都搭錯了!你犯賤!想着用孩子拴住我,等我回心轉意!要不要看看你當年懷孕的時候給我寫的信?要不要見識見識你當年有多不要臉地求我回到你身邊?”

——她叫範映雪,是“飯是鋼”的千金,簡伯母當年給“飯是鋼”投了五千萬,還出錢供她去LA給小凡當伴讀。你懷康康那會兒給小凡寫的信,都被她藏起來了。

——我教唆範映雪留着尹蜜那些郵件,以備日後牽制您、威脅您。

唐蕊對我、對簡瞳提及過的信件往事,再度浮出水面。

瞬間頓悟了自己當年是在什麼心情和境遇下,忍辱負重生下的康康,我出神地久久盯着簡亦凡,眼睛一眨不眨,恨不得把他看進心裡去。

這就是我唯一真心深愛過的男人,這就是康康的父親。

在我試圖用孩子挽回他時,在我重度貧血、流產頻發也要留住他的骨肉時,在我心灰意冷嫁做人婦時……他在打着治病的旗號逃避我,跟唐蕊、範映雪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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