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回到家,簡亦凡並沒有如助理所說,接回康康在家等我,屋內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我頹坐在沙發上,腦海裡全是助理剛纔勸我的話——
“不是我多管閒事怕丟飯碗,可您要真貿然跑回尹家老宅,非但幫不了鄭歌手,沒準還會妨礙簡董撈他。”
“當初您中槍昏迷,簡董不知道您會失憶,怕您覺得愧對鄭歌手,逼着老簡董向肖律師的市長岳父施壓,救出了鄭歌手。”
“結果鄭歌手昨晚想去尹家見老尹董,被老簡董轟出來了,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鄭歌手估計挺難受的,就跑到那種酒吧嗨Yao了。”
“按說鄭歌手是癮君子的事,圈裡人盡皆知。但現在不比以前,沒了水家兄妹和羅亞傳媒撐腰,他的處境就是牆倒衆人推,被人給匿名舉報了。”
人盡皆知,唯獨我不知。
在洛杉磯那會兒,後期小姐姐多半也是反應過來鄭俊翊沒喝醉,纔會逃命似地溜掉。
猶豫再三,我主動給簡亦凡發了條短信:“我冷靜下來重新認真考慮過你的提議,雖然我釋懷不了你和唐蕊的關係,但我必須救鄭俊翊。如果只有不離婚,你才肯幫他,我願意明天正式宣佈補辦婚禮的時間。可以的話,我想在慈善晚宴開始前,見他一面。”
我這樣做,不是認爲鄭俊翊吸Du沒錯,而是因爲一切已經梳理得很清晰了。
鄭俊翊爲我傷過人,替簡亦凡頂過罪,我們欠他的,遠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眼下沒法幫鄭俊翊跟尹爸爸相認,迴應不了他同等分量的愛,我唯一能做的,只剩保住他的事業。
而簡亦凡說了,我不願意給他當媳婦,有的是人願意。萬一簡亦凡放棄我,就沒人幫鄭俊翊了。雖說鄭俊翊是他的親弟弟,可鄭俊翊也是他的情敵,是簡瞳的眼中釘肉中刺。
相比救鄭俊翊,簡亦凡坐視不管的理由更多。
蜷起雙腿,抱住膝蓋,我在黑暗裡側目望着窗外彎彎的月亮,苦等簡亦凡的回覆。
其實,我特怕簡亦凡會賭氣反悔,說那種“昨天我給你機會你不要,今天你求我晚了”的話。
我倆的個性都太強,耐心都不足,不可能靜候心愛的人慢慢成熟、獲得力量,一點小風小浪,就夠我們借題發揮,廝殺得你死我活。
起初,我只是想着沒時間了,距離慈善晚宴還有不到二十個小時,很着急。
但半小時後,我開始逐漸變得焦躁。
一遍遍打給簡亦凡,他都不接,我於是語無倫次地展開短信轟炸。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我只等你十分鐘,你再不回來就永遠不用回來了!”
“九分鐘。”
“八分鐘。”
“七分鐘。”
當時數着時間催簡亦凡的我真不知道,鎮定劑注射過量和長期服用安眠藥、止痛藥,會激發人體內潛藏的憤怒、暴躁、抑鬱和焦慮。
簡亦凡電話不接、短信不回。
我莫名的心煩,甚至漸漸忘記了急着見他的初衷,全部心神都轉移到了其它無關緊要的地方——
他爲什麼還不回來?
他爲什麼沒接康康回家?
他會不會帶康康在醫院陪唐蕊?
一想到我在家急得直哭,簡亦凡卻在守護那位癌症草莓小公主,我就呼吸急促,心跳紊亂,想大喊大叫,想殺去醫院潑婦一樣揪出簡亦凡。
但不知是害怕看到他和唐蕊相親相愛的畫面,還是害怕他帶康康回家的時候我不在,我出門後又折回來了。
哪想先前走得急,手機鑰匙都忘了拿,我被鎖在屋外,聯繫不上任何人。
腦子一團亂麻、心裡火燒火燎,我沒穿外套都不覺得冷,在門口亂蹦亂跳亂跺腳,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嘴裡滿是各種罵孃的花樣粗口。
後來氣到受不了,我不知打哪來了股力氣,連着踹翻了門口的兩個巨型垃圾桶,活脫脫一失心瘋。
撞門、踹門、砸門……通通無以泄憤。
我最後撿起一塊磚頭,準備砸窗戶,卻砸到了迎面駛來減慢車速的黑色捷豹。
“哐”的一聲,捷豹保險槓被砸出個坑。
隨着刺耳的急剎車響起,捷豹側面的車窗迅速降下,簡亦凡探出頭揮着拳朝我嚷嚷:“尹蜜,你他媽瘋了?”
我聲嘶力竭、青筋突爆地吼了回去:“我就是瘋了!被你逼的!如果你沒瞞着我鄭俊翊是你親弟弟的事,老實告訴我鄭俊翊爲我做過的犧牲和付出,讓我知道他吸Du,我就不可能答應跟你聯手對付水懌心,我就可以留在身邊幫他戒掉Du癮,他絕對不會淪落成現在這樣!”
“收起你那份馬後炮的聖母心吧,現在想救他,你必須乖乖留在我身邊。”簡亦凡冷笑着跳下車,重重摔上車門,惡狠狠地把我拽進了屋。
他站在玄關外鎖門開燈,我踉蹌着被甩進了玄關裡。
我們隔着三步不到的距離。
後反勁兒地,我開始感覺冷,渾身直哆嗦。
可就算垂頭抱緊雙臂來回搓也無法取暖,我依舊不忘怒火攻心地嗆簡亦凡:“我馬後炮還不是拜你所賜?反正你有唐蕊了,這個婚離掉最好!我再也不會求你!救不了鄭俊翊,我等他出獄!鬥不過水懌心,我自認倒黴!康康長大了要是恨我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沒能給他一個好爹,我乾脆以死謝罪!”
“你的命是我的!甭管什麼時候,你想死也只能陪我死!”
簡亦凡一個比剛剛剎車還猛的急轉身,一手扶着玄關,一手攬住我的腰,俯頭向我湊近過來。
我滿臉歇斯底里的淚水,瞬間停止墜落,凝在眼眶。
搓着胳膊的雙手,本能地攥成了拳頭,試圖推開他。
他卻把我摟得離他更近了,幾乎是貼在一起。我往後彎腰仰臉躲避掙|扎的動作,絲毫沒能阻擋他帶着熾|烈又冷冽的煙味封住我的脣。
哪怕我死命捶打他,他依然能巧妙地避開,讓我緊攥的拳頭在他的臂彎處落空,不容置喙地擎住我的手肘,把我撲進沙發。
預感到他即將對我做出什麼禽|獸事,我回過神,繼續跟他像兩隻暴怒的野獸一樣纏鬥,我倆的衣服在拉扯間七零八落。
被我又摳、又撓、又咬,弄得滿身血痕,簡亦凡失去控制,用膝蓋別開我的又又腿,單手把我的雙手手腕禁錮在沙發靠背上。
我掙脫不掉,只能扭動着申體閃躲,不讓他繼續放肆狂懇我的脖子,吆我的耳根。
垂死掙|扎般,我扯着嗓子,軟硬兼施地變着花逼他放過我:“簡亦凡,不就是你的癌症小三唐蕊不能目垂麼?我給你出錢,你出去叫幾隻高檔J,別拿我當泄Yu工具!你他媽今兒要真敢動我,我就真敢自殺給你看!到時候康康知道你逼死了我,看你會不會後悔一輩子!”
“自殺?你要是不喜歡跟我親|熱,六年前就自殺了。”
簡亦凡無|恥地輕蔑哼笑着,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伴隨某處肌膚相貼的觸感,我腦子“唰”地變成了一片空白,心慌氣短地懟他:“當年你本來就是趁人之危,現在用強的,只會讓我更鄙視你……阿!”
話沒說完,劇痛貫穿而過,我的申體,我的心,轉瞬被狠狠撕|裂成一道悽楚豔絕的傷口。
一秒之間,所有親|密記憶還停留在十九歲初吻那夜的我,被毫無過渡地強行變成了女人。
我痛得淚落成海,抓緊了沙發罩,口不擇言地罵他:“臭人Zha!死變|態!強J犯!”
簡亦凡也不跟我急,還橫衝直撞着,咬牙切齒地低低謔笑:“無論我是什麼,你都是我的女人。水懌心也好,鄭俊翊也罷,除了我,誰都沒法真正得到你。”
我疼到絕望欲死,哭到氣若游絲,支離破碎地吐出一句:“鄭俊翊……纔不會……像你這樣對我。”
鄭俊翊會在我賭氣獻吻的時候推開我。
鄭俊翊會在我放棄抵抗任他爲所欲爲時,忍住侵|犯我的念頭,爲自己的衝|動魯莽道歉。
鄭俊翊會在情不自禁地吻了我以後,主動給我找臺階下。
即使嗨大了,神志不清,鄭俊翊也只會嘴上說要我陪他目垂,從沒有過任何逾越的舉動。
鄭俊翊怕我後悔。
鄭俊翊懂心甘情願的珍貴。
鄭俊翊不會像他這樣殘忍地摧毀我。
誰愛我,誰不愛我,已有定論。
淚腺乾涸,語不成句,身似枯木,心如死灰。
我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充氣娃娃,任憑簡亦凡揮汗如雨地折騰,全程悲哀地注視着他,嘴角始終維持着嘲弄的弧度。
笑容落在簡亦凡眼裡,落成了天大的諷刺。
我存心的。
我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簡亦凡——
沒錯,我是年少無知愛過你,我以前也確實不愛鄭俊翊。但我是有尊嚴、有底線、有血有肉的人,我會感動。
今晚,你得到了我的人,卻永遠失去了我的心。
縱然你千方百計守住這段婚姻,畫地爲牢把我桎梏在這個家,我的心,也陪着他關進了監獄。
簡亦凡顯然從我空洞乏味的眼底,讀懂了自己的功敗垂成,終於後知後覺地恢復了理智,抽身爬起。
川劇變臉都不如他變得快,上一秒還像狂犬病患者一樣呢,這一秒就溫順成了犯錯的小朋友。
他平復着氣息,小心翼翼地彎腰伸手,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蓋住我傷痕累累的申體,雙手捧起我的臉,指尖穿過我凌|亂的髮絲,掌心指腹故作溫柔地摩|挲,噴在我臉上挫敗而冷清的氣息,像食人花帶毒的爪牙藤蔓,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
“我不是想要自私地霸佔你,只是希望你需要我。”
深深長長地嘆了口氣,他一瞬不瞬地垂眸凝着我,睫毛在下眼瞼模糊成淚水似的剪影。
他說:“鄭俊翊我會救,唐蕊那邊我也會斷得乾乾淨淨、利利索索。”
他問:“爲了康康,咱倆往後好好的,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