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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滴淚』013 下個永恆再碰頭

『第三滴淚』013 下個永恆再碰頭

一如我怕違背約定的乾乾淨淨、光明正大,在聽到鄭俊翊悽苦的身世時,不敢落淚,不敢給他一個安慰的擁抱。

鄭俊翊也同樣選擇了和工作人員同行去機場,沒有貿然跟我一起去醫院接康康。

無比了解康康的愛美之心,鄭俊翊昨晚陪我去商場,特地給康康選了一頂假髮和一身新衣服。

難得能出門,康康坐在車裡,反覆對着後視鏡欣賞自己白白淨淨、呆呆萌萌的樣子。

小傢伙軟軟塌塌的淺棕色捲髮,被毛線帽子壓緊,乖巧地貼在額頭和耳際,厚厚的圍巾在羽絨服領口裹得密不透風,天真的眸子裡透出無盡的自信,小手緊緊攥住我的衣袖,臭屁地仰起臉問:“蜜蜜,蜜蜜,我和爸爸,還有漂亮哥哥,誰最帥?”

被康康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下,我只能滿臉黑線地揉揉他的小腦瓜,啼笑皆非地滿足他的自戀:“你最帥。”

哪知道康康還不滿意地嘟起了小嘴:“怎麼可以是我最帥呢?你是爸爸的老婆,不管別人多帥,都應該覺得爸爸最帥纔對阿!”

被噎到快要嘔血,我急忙轉移話題:“你乖乖把口罩戴好,機場人很多。你再觀察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我不希望你感冒。”

見我避開簡亦凡不談,康康扭頭縮進簡姥姥懷裡,小聲嘀咕:“姥太奶,蜜蜜和爸爸不會真分開吧?不如我們乾脆綁架漂亮哥哥,讓他永遠見不到蜜蜜好了。”

簡姥姥一臉生無可戀,親手用口罩堵住了康康的嘴。

但康康豈是這樣就能擺平的戰五渣?

別忘了,好歹他有個暴脾氣的爹,有個心機深的媽!

到機場和工作人員會合以後,發現鄭俊翊也要跟我一起去美國,康康立刻跳起來,摸出簡姥姥的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打給了簡亦凡:“爸爸,漂亮哥哥要護送媽媽去找你,你一定要記得請他吃大餐,記在我賬上。畢竟,他一個外人,替你照顧我和蜜蜜這麼久,很辛苦。”

康康一口一個“外人”、“護送”、“替”阿、“請”阿的,明眼人都聽得出來,是在跟鄭俊翊劃清界限。

簡亦凡大概也很無奈,不知跟康康說了什麼。

康康隨後把手機交給我,掏出簡姥姥手包裡的口紅,跑到機場大門那頭,在玻璃拉門上對鄭俊翊畫豬頭,無聲地嘲笑鄭俊翊醜。

意料之外的,聽筒里居然傳出了肖勇旭的聲音:“尹蜜,你半個月一通電話也不知道打給小凡麼?你就不擔心他麼?”

我怎麼可能對簡亦凡漠不關心?

只是,先用背叛放棄這段感情的是他。我如果關心他,如果靠近他,肯定又會彌足深陷。到那時,我該置鄭俊翊於何地?

冷冷地虎着一張臉,我握拳輕敲玻璃,示意門那邊的康康,不要再沒禮貌地衝鄭俊翊做鬼臉,嘴上若無其事地跟肖勇旭說:“只是普通的感冒,我幹嘛要擔心?難道草莓公主沒跟去LA照顧他麼?”

肖勇旭答非所問:“真不明白,你這種不管失憶以前還是失憶以後,都絕情又狠毒的女人,怎麼會讓小凡和鄭俊翊搶破了腦袋!”

“我還不明白你一大男人怎麼碰到簡亦凡的事就這麼激動呢!”

“那你又爲什麼碰到小凡的事就比對任何人都冷漠?”肖勇旭口氣很急很不好,根本不給我繼續懟他的機會,“他到了LA就馬不停蹄地工作,一分鐘也不肯休息,現在爲你累到進醫院,從感冒發展成肺炎了。但凡你有心,至少來醫院看看他,叫他別再擔心工作的事。”

“這不是就要上飛機了麼?到了LA,你還怕我見不到他麼?”

惡狠狠地掛斷電話,我穿過那扇玻璃門,俯身和康康吻別,客氣地麻煩簡姥姥幫忙照顧康康。

心裡卻在咬牙切齒地想,簡亦凡最好能珍愛生命,別再聯合肖勇旭找我跟鄭俊翊的任何麻煩!

然而等飛機落地,風塵僕僕直奔醫院的我,真正見到簡亦凡時,他竟悽慘得讓我壓根發不出火。

平日專橫跋扈不可一世的簡亦凡,此刻虛弱地靜靜躺在病牀上,額頭敷着毛巾,左手掛着吊針,蒼白如紙的臉和脖子,佈滿了細密的冷汗,昏睡中偶爾悶悶地咳嗽兩聲。

忽視了一旁儼如黑臉包公的肖勇旭,我徑直坐到病牀邊,掀開毛巾,摸了一把簡亦凡的腦門,燙得簡直都能煮雞蛋了。

我無語地揶揄:“真能耐嘿!挺大個男人,還會生病!”

“誰規定只有女人和小孩能生病了?你發着高燒連軸轉半個月試試!”

肖勇旭語氣不善地嗆了我兩句,特理直氣壯地跟我發號施令:“好歹你現在還算他的合法妻子,有照顧他的義務,我就不繼續跟這守着,回酒店睡覺去了。”

沒搭理肖勇旭,我在水盆裡拿涼水重新洇溼了毛巾,擰乾放到簡亦凡頭上。

簡亦凡估計也是半夢半醒,皺眉哼唧着摸了摸腦袋上的新毛巾,很快縮回手又呼呼睡了。

瞅着他這狼狽不堪的德行,我心裡真挺難受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一遇到簡亦凡的事,就比對任何人都冷漠。

只是每當半個多月前那個下雪的深夜,排山倒海地竄入腦海,記起他人魚線的那顆草莓,記起他心虛情怯的表情,記起他惱羞成怒的假裝委屈,我心裡的舊情和憐憫,就被排擠得點滴不剩。

當然,我也記起了飛機剛落地時,肖勇旭隨醫院地址,一起發給我的材料。

一份創傷後應激障礙診斷,清清楚楚地表明瞭簡亦凡有暴力傾向和X功能障礙,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寥寥數語,簡單說明了第三者是簡亦凡的心理醫生,曾經藉着治病的名義勾搭過簡亦凡,簡亦凡由於種種我不能知道的原因從了,導致那女的現在對簡亦凡還沒死心,因此纔會有種草莓事件。

手機郵件最後,豬隊友肖勇旭告訴我:“小凡當年離開你的時候,必須忘記你,所以才選擇試着愛別人。結果他失敗了。他是真愛你,也是真不忍心再次傷害那個女人。他對你有多深情,對那個女人就有多絕情。”

不知道該說肖勇旭是精是傻,居然側面坐實了小三的存在,證明了簡亦凡實打實地背叛過我,不止一次,不止一年。

越想越覺得諷刺,傷人的話不自覺順嘴溜了出來:“簡亦凡阿簡亦凡,讓人家心理醫生對你動了真感情,然後一腳把人家踹開。虧你還有心思跟我說什麼要當好老公、好爸爸,讓我拯救你的鬼話。”

“我沒有。”突然間,簡亦凡浮腫的眼睛掀開一條細縫,喑啞地搭腔。

我被嚇了一跳後,迅速恢復理智:“那你爲什麼還跟那個女人藕斷絲連地見面?只要不見面,跟誰談合作,她也不會有扒光你親一口的機會吧?”

簡亦凡疲憊地閉了閉眼睛,乏力地牽動乾裂的嘴脣:“不是,我現在沒法跟你細說……”

“還有說的必要麼?”我漠然嗤笑。

“無非就是你希望自己能夠慈悲溫柔,不斷同時給予兩個女人希望,兩邊的感情都不捨得拒絕,不忍心傷害,最後發現越來越多的諾言,只能兌現一個表面,造成的傷害越來越深、說的謊越來越難圓。”

“你自以爲是地把自己的感情當成了千金難買的寶貝,在覺得虧欠,覺得千帆度盡誰也不如我的時候,拿出來饋贈施捨,作爲彌補。”

聽到這,簡亦凡激動地撐着牀沿坐了起來:“別把我想得這麼齷齪!我跟你結婚,是因爲我愛你,我真心想回只有你的那個家!”

愛我?愛我會跟另一個女人糾纏六年?愛我會逼得人家使出仙人跳來拆散我和他?

怎麼說人家也陪他走過了最不堪的那段路,可他一句愛不上,轉頭就找我和好,跑來當我的孩子爹,換誰誰不急?

有病就能在兩個女人中間搖擺不定麼?

“不好意思,麻煩你別再打着深情的名義,繼續精神病。你要真有病,就治好了病,學會對自己和別人負責,再跟我扮深情。”我咄咄逼人地冷凝着簡亦凡爬滿血絲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說:“我也好,那個女人也好,誰都不欠你,更不缺愛,沒人活該等你回家。”

簡亦凡有點生氣了,一把伸手扯過我脖子上的項鍊:“可你還戴着我送的戒指,是什麼意思?”

我偏開臉,實話實說:“只是爲了哄康康做檢查而已。”

簡亦凡拽着項鍊上的鑽戒冷笑:“我看根本是你自己也很感動,放不下和我的感情吧?單純哄康康的話,你大可以收起來,沒必要戴上!”

是又怎麼樣呢?

就算清楚簡亦凡愛我,我也改變不了他和那個女人有染的事實。

與其冒着康康被波及的危險,讓那個和我傷得不相上下女人,繼續難以釋懷地興風作浪,我不如保留在簡亦凡心裡那個獨一無二、濃墨重彩的寶貴位置,不爭不搶,拱手相讓。

他們要怎麼相愛相殺都可以,至少跟我和康康沒關係。

“和那個愛了你六年的女人重修舊好,還是跟我這個六年記憶完全空白的人互相傷害,應該很好選吧?別再這麼渣了。我原諒不了你,也不可能又一次丟下鄭俊翊不管。”終於,我最後一次簡單直接地給出了選擇。

簡亦凡顯然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死死攥着那枚鑽戒,勒得我後脖頸生疼:“不愛鄭俊翊還留在他身邊,你和你眼裡那個不堪的我,有什麼區別?”

疲於應對,我言簡意賅地袒露決心:“我會努力愛上他的。”

“你不會!真的愛從來就不需要努力!我試過!我瞭解!”簡亦凡吼得唾沫橫飛,卻又一針見血。

我閉起眼睛,不去看他:“冷靜點。你仔細想想,你如果愛我,會不擇手段、用偷用搶、靠哄靠騙留住我麼?那不是愛,只是你的自我感動和不甘心在作祟。既然你已經對不起我和康康了,就別再對不起那個給你當了六年備胎的女人。咱倆……都給對方自由吧。”

深知談話無法進行下去,我說完轉身想走。

簡亦凡卻死抓着戒指不鬆手,硬生生把項鍊從我脖子上扯斷了,還理直氣壯地嘶啞叫囂:“想要自由?你看我給不給你!咱倆是長在一起的,真要離開我,你也得扒下一層皮!”

本來我這半個月就辛苦得和簡亦凡不相上下,吃不好睡不好,溫補氣血的中藥壓根沒空喝。

貧血反應加暈機反應,被他這麼一勒,我分毫無心去想他前前後後的反覆無常、自相矛盾,直接眼前一白,昏了過去。

然後……再醒來時,我“驚喜”地發現,我居然還墮過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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