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狼爪子還好死不死的攀到我的身前,肆意亂動着。
“嗚嗚……”
被侵犯,還是一個嫌棄我髒的人侵犯,我惱怒的搖着頭,欲躲開他沁涼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薄脣。
只是厲瑾恆猿臂似鐵,壓的我身子無法動彈。
他剛剛經歷一場傷病,應該元氣大傷纔對,這身子難道是鐵打的?
在他的手解開我扣子,探進裡面的時候,我忍無可擡手朝着他背後的傷處按去。
“嘶……”
厲瑾恆疼的倒吸口冷氣,我趁機推了他一把,連滾帶爬的從牀上起身,扯過牀頭的紙巾用力蹭了蹭被他碰過的脣,瞪着一雙氣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厲瑾恆那張由白轉黑的俊顏。
“把門關上。”
厲瑾恆掃了眼房門緩緩閉上眼睛。
“門不是關的好好……”
我轉頭,房門開出五六公分的縫,我打住話語咦了一聲,之前進門的時候,我明明關上門了啊。
剛纔厲瑾恆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我無法心平氣和的跟他再繼續待在一個房間,我趁着關門的時候準備離開。
“倒水。”
“我覺得以你剛纔的體力,下牀倒水應該沒問題。”
“不想見曾世年了,還是說你想這輩子都躲在這套公寓裡?我這裡可不養閒人。”
他略顯虛弱的聲音夾雜着不可忽視的冷厲,我的事情還得仰仗着他,我只敢在他的底線邊緣遊移,不敢真正惹惱他。
做人得能屈能伸,我深吸口氣,鬆開抓着門的手,收回邁出臥室的右腳,關上門,撿起在我掙扎過程中無意中揮掉的杯子,沖洗完,幫他重新倒了杯溫水。
考慮到他傷在後背,我去廚房給他找了根吸管。
“要不要吃點東西?”
爲了能早點見到曾世年,解決我的麻煩,我只能厚着臉皮向厲瑾恆獻殷勤。
“粥。”
厲瑾恆言簡意賅,我連忙點點頭,“你等下,我幫你去買。”
“你做。”
一夜就眯了一會兒,腦袋暈乎乎的有些難受,我十分不願意動手,但爲了伺候好這根救命稻草,我還是強忍着不適進了廚房。
當我端着剛出鍋的小米粥回到臥室的時候,厲瑾恆已經又睡了過去。
熟睡中的他,濃長的睫毛在眼窩處投下淡淡的剪影,鼻樑高挺,一線薄脣微微的抿着,面部剛毅的線條柔和不少,比清醒的時候少了些許戾氣。
眼前不期然浮現趙瑩拉着我去圍觀他的一幕,我放下瓷碗,遲疑下來到牀前,輕手輕腳的掀開他身上的絲被。
與我意料中的一樣,經過剛纔的折騰,他背後還未癒合的傷口再次扯開,白色的紗布上血跡斑斑。
活該!
我小聲的嘟囔完,去隔間拎出醫藥箱,小心翼翼的幫剪開紗布,重新上藥。
幫他處理完之後,我簡單吃了點東西,蜷縮在臥室的沙發上。
睡了一覺醒來之後身上多了一張薄毯,此時宋助理已經回來了,正在跟厲瑾恆做彙報。
薄毯應該是他幫我蓋的,我幫厲瑾恆紮上針,回房繼續補眠。
翌日一早,宋助理敲響我的房門,遞給我一份早操。
“老闆讓我帶你去見曾世年。”
“我這樣直接去會不會……”
被人認出來,直接就扣在那裡了啊。
“唐小姐放心,老闆已經安排好了。”
宋助理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有他這句話在,我收起擔心,跟他上了車。
警局,我在臨時監獄中見到一夜之間好似蒼老十幾歲的曾叔。
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曾叔,是不是有人威脅你?”
曾叔聞言,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低下頭不做聲。
“威脅你的人是魏安東是不是?”
“阿檸你別再問了,這件事情是曾叔對不起你。”
曾叔不願意多說,一張爬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羞愧。
“那好,你告訴我,診所裡到底有沒有過期藥品?”
有,就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我內疚,耗費心神去救,沒有,我就藉着這事把魏安東扯出來,還我清白的同時,最好能讓他身敗名裂。
“沒有!”
曾叔語氣篤定。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他們你診所裡有?”
“我……”
曾叔雙脣囁嚅幾下,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應該是有把柄落到了魏安東的手中。
我輕嘆聲,語氣略有些無奈道:“你這樣會毀了你前半生的好聲譽的。”
“我都一把年紀了,黃土埋到了脖子,聲譽不聲譽的早就看淡了。”
“你不在乎,可我還年輕,你就能眼睜睜的看着我被這事毀了?”
“我……我也是沒辦法,就當你自己倒黴吧。”
語落,曾叔別開臉,徹底緘默。
在他這裡,我是問不出有用的線索的,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離開。
誰知我剛走到門前,就被兩個穿着制服的人堵住,帶去了審訊室。
我在心裡暗罵厲瑾恆那個不靠譜的,面對審訊的人,我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了。
“你真的不是道過期藥品的事情?”
“不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沒錢沒路子,去哪裡搞一批過期藥品。”
這是實話,如果我有那個能耐,我還用得着爲找到一份工作而四處奔波嗎?
審訊的警察對望一眼,確認完口供離開。
手機被他們拿走,無法與外界聯繫,我自己一個人惴惴不安的坐在審訊室中,十多分鐘後宋助理笑呵呵的推門而進。
不等我發問,宋助理率先開口。
“老闆說,若是躲躲藏藏的被他們找到,說不定會罪加一等,還是親自上門交代清楚比較好。”
“那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暫時還不能,得等到調查清楚纔可以。”
聞言,上次打傷魏安東在警局待過一段時間,那種孤獨帶來的恐懼和絕望襲上心頭,讓我整個人開始焦躁不安,呼吸漸重。
我用力抓住桌子邊緣,指尖傳來一陣陣疼痛,才勉強剋制住我要暴走的衝動。
“唐小姐你怎麼了?”
“我……”
厲瑾恆說得對,我從小受到過創傷,留下後遺症,獨自一人面對危險和無法排解的孤單時,我有時會控制不住自己情緒。
我輕閉上眼睛,等着一波強烈的不適感消散,我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對着宋助理勉強扯了下僵硬的嘴角。
“我沒事,你們準備從什麼地方入手查起?”
“既然你懷疑魏安東,我們就從他那裡開始查。”
我點點頭,想起我與曾叔的對話,“曾叔不在意自己的名譽,那魏安東拿捏的軟肋就應該是他的家人。對了,曾叔的兒子在市醫院當醫生,前幾天曾叔跟我聊天的時候曾說他兒子要當主任了。都是一個系統的,有可能是魏安東在這事上使壞,威脅曾叔。”
“好,我知道了,老闆已經跟這裡的人打過招呼了,你不用害怕,事情沒有查明,他們不會對你怎樣。”
“能不能幫我把手機拿過來?”
“這個……”宋助理面樓爲難,見我可憐巴巴的望着他,一臉懇求,只好說試試看。
夜幕降臨,我一個人拿着手機蜷縮在審訊室的角落中,外面漸漸地安靜下來,我的心益發慌亂。
我翻找出李佳桐的手機號,給她打過去,此時她正在上班不方便接聽電話,草草跟我說了幾句話,撞見領班匆匆掛斷。
打給宋軼,宋軼那邊一直無人接聽,我把身子又向一起縮了縮。
約摸着兩三分鐘後,被我一直緊握在手中的手機響起,我以爲是宋軼給我回過來的,我看都沒看滑下接聽。
“宋軼,你剛剛在忙?”
“他們恐嚇你了?”
電話那頭良久沒有人說話,我剛欲拿過手機查看是否還在通話中,厲瑾恆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沒有,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事?”
有人跟我說話,我的慌亂感減少些,緩緩地坐在地上。
厲瑾恆稍稍沉默了下,“爲什麼學醫?”
他思想太過跳躍,我微微愣了下,覺得我們兩個還沒有熟到聊一些私人問題的地步,我不想回答,卻又急需一個人跟我說話,排解積壓在我心頭的惶恐不安。
我輕咬下脣,“學醫比較好找工作。”
其實學醫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想治好我自己,過正常的生活。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很殘酷,臨牀專業根本就治不好我心裡的創傷。
不過,這個後遺症在魏安東事情發生之前,已經好多年沒有顯現出來了。
“這次事情解決以後,想找個什麼工作?”
“安穩些的,能養活我自己就行。”
“要求真低,用不用我幫你留意下?”
“求之不得。”
“那你不許挑三揀四的。”
“好。”
今晚的厲瑾恆脾氣很好,健談,不會冷漠的一句話冷場,都讓我懷疑電話那頭的是不是他了。
這通電話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我的手機提示沒電了才結束。
厲瑾恆的態度好似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我的心情安定下來,從包中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一直在桌子上趴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手機響起,我點開一看,是以前的同事給我發的微信,讓我趕快看新聞熱搜榜。
我心裡咯噔下,急忙點開熱搜,一條關於魏安東的新聞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