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內。
我暗歎聲倒黴,把包放在洗手檯上,用紙巾擦着身前的衣服。
“欣欣你就算是跟我鬧脾氣,也不該跑這裡來跟別人相親啊,你這樣做,你知道我心裡多痛嗎?”
這是康源的聲音!
我擦拭衣服的動作猛地頓住,緩緩轉頭看向離我不足兩米的隔間。
“你痛苦?!呵呵……”被稱作欣欣的女人冷笑,“我看你樂在其中!沒了我,你剛好去陪那個老女人和她的女兒!”
“欣欣你小點聲音,會被別人聽到的。”
“怕被別人聽到,你幹嘛要去做啊。”
女人的聲音尖銳,我聽到幾聲咕咚咕咚的沉悶聲音,應該是她在捶打康源。
“我之所以會這樣做,還不是爲了我們的將來,爲了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嗎?再說這事當初你不是也同意了嗎?好端端的怎麼就反悔了呢?”
“我……我那不是……我不管,我現在就是不許你再跟那個老女人好。兩條路,要麼離開她,要麼跟我分手。”
“欣欣我好不容易讓唐歡全身心的信任我,你總不能逼我半途而廢,讓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吧。寶貝兒別鬧,等我……”
康源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我聽不到他後面的話。
好你個康源,早就知道你不是個東西,今天讓我抓個現行了吧!
我輕垂下眼瞼,遮擋住眸中的沉沉怒火,鬆開被我緊緊攥住已然發麻的手指,拿着包,放輕腳步離開洗手間。
“唐嗚嗚……”
我剛出洗手間與前來尋我的李佳桐碰個正着,我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怎麼了?”
“沒事,你先去取食區吃點東西,我等會兒過去找你。”
家醜不可外揚,康源的事情,我羞於啓齒。
李佳桐不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見我不想說,也沒有繼續再問。
“相親宴上人挺多的,找不到我,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
我對李佳桐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後,我隨後也進了宴會現場。
我從取食區的邊上,找到一箇中號臉盤那麼大的紅色塑料果盤,倒出裡面的水果,拿過幾塊西瓜放在裡面捏碎,再次折返回到洗手間。
“嗯……你慢點,那個老女人身經百戰,huo道兒肯定不錯,難道還不能滿足你?”
“她都老成那副德行了,能跟你這樣嫩的都能掐出水的比?”
隔間內傳出幾聲曖昧的撞擊聲,用腳趾丫想,都能知道里面正在上演怎樣的畫面。
果然如我所想,這對賤女渣男並沒有離開洗手間這個tou情聖地。
我胃中難受,噁心的直抽抽。我沒忍住捂着嘴巴,乾嘔兩聲,把果盤放在洗手池中,打開水龍頭。
等果盤接滿水之後,我踮起腳,一用力將冰冷的水潑進了ji情正酣的隔間。
“啊……”
尖叫聲伴隨着叫罵聲從隔間傳出。
暫時還不是跟康源正面交鋒的時候,我迅速跑出洗手間。站在洗手間不遠處靠着牆擺弄手機,調成攝像模式。
等着康源衣衫不整,頭髮溼漉漉,神色慌亂狼狽的帶着那個女人出來的時候,我舉起手機快速對着他們照了兩張照片。
“誰讓你拍照的,把照片刪了!”
我帶着面具,打扮的跟平時不一樣,康源並未認出我。
只是單純的以爲,我是喜歡拍一些生活中的奇葩事,發微博微信的人。
他一手扣着潑滿西瓜汁的襯衫鈕釦,左手怒氣衝衝的指着我,欲過來奪我的手機。
康源本就是一個爲了錢,可以做出任何沒底線事情的人,怕他狗急跳牆,我決不能讓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爲了逃脫他的魔爪,我轉身撒腿朝着宴會跑去。
“站住!”
康源高喝一聲,對我窮追不捨。
住了九天的院,我身體弱得很,剛跑到宴會入口就已經氣喘吁吁,雙腿沉重的跟灌了鉛似的。
眼看着康源離我越來越近,我咬脣扶住牆,快速環視下偌大人影攢動的大廳。
爲了保持相親宴的神秘感,主辦方並未打開位於大廳中央的水晶燈,只用了七彩的led燈,大廳光線昏暗。
如果康源離我遠些,找個地方藏身並不難。但現在……
不容我細想,腳步聲已到耳邊,我哪敢再繼續停留,推開身前的人,也不管方向,直接悶頭向前跑。
我身形纖細,在人多地方比較好見縫插針,移動起來要比康源快些,幾次他的手指都碰到了我的胳膊,我緊張的心,差點蹦出胸腔。
“啊……”
跑的過急,我腦袋一陣發暈,沒有注意到身前的情況,絆在一隻伸出的腳上。
我身形不穩,整個人向前栽去,好在老天眷顧,沒讓我摔的太慘。
我身子直直的趴在一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身上。
“我看你還朝哪裡跑,把手機拿給我。”
跟在我後面,被我折騰的夠嗆的康源追上來,一把拎住我身後的衣領向上一提,勒的我脖子一疼,咳嗽起來,我死命的抱住身下那雙套着黑色西褲的腿。
“把手拿開。”
冷清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因爲缺氧而變得遲鈍的腦袋來不及做出思考,我的雙手就已經從他的腿上鬆開。
突然,我面色微微一怔,緩緩側頭。
身側,黑色真皮沙發上,他身穿紫色襯衫,沒系領帶,襯衫上面的兩個釦子解開,露出性感的喉結。
我視線上移,他臉上帶着一個黑無常的面具,紅紅的舌頭格外瘮人。
“厲……”
我剛說出一個字,腦袋就被一隻大手按回原處。
鼻間被他身上冷冽的氣息填滿,我不舒服的動了動腦袋。
“抱歉抱歉,這個人偷了我的東西,我這就把她帶走。”
康源打量下隱在不甚明亮的光亮下的人影,一眼便知對方非富即貴。
他惹不起,只能連忙對厲瑾恆一陣點頭哈腰。
“話,我不喜歡說第二遍,把手拿開。”
聞言,我猛地擡起再次扒在他腿上的手。
“蠢,不是說你。”
額……
他的話語帶着幾分笑意,我眨巴眨巴眼睛,爲了確定他的話是對我說的,我緊張的吞嚥口唾沫後,心驚膽戰的把手又放回到他的腿上。
“這……”
康源見狀,一臉懵逼,在厲瑾恆染上三九天寒霜般的眼神掃過來時,驀地鬆開我的衣領,面色僵硬的結結巴巴說道:“請問,她……她跟你是什麼關係?”
“你剛纔說我的女朋友偷了你的東西?”他輕飄飄的聲音尾音輕挑,透出幾分危險,聽的人心頭一凜。
康源潛意識搖了搖頭後,又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嗯,她用水兌着西瓜汁潑了我跟我的女朋友之後,又偷拍了我們最狼狽時候的照片。我倒無所謂,我的女朋友她愛美,要面子,那照片如果傳出去的,她肯定會跟我鬧分手。求你幫個忙,讓你的女朋友把照片刪了。”
“你又調皮了?嗯?”
厲瑾恆按着我後腦勺的大手,輕柔的順了順我披散在腦後的長髮,淡漠的聲音中夾雜着幾不可查的寵溺。
我現在一心只想着怎樣擺脫康源,知道厲瑾恆在做戲,我樂的配合。
不能出聲,我只能搖着頭,趴在他的腿上嚶嚶的假哭着。
我開始感謝主辦方了,有了面具遮擋,都沒有人知道我是真哭,還是假哭。
“我的女朋友膽小,都被你嚇的不敢說話了。那樣不着調兒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額,沒想到他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倒是挺厲害,我急忙點頭附和。
“這事是我親眼所見,錯不了的,她的確……”
“大哥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在質疑我大哥說的話?”
坐在厲瑾恆右手邊,長着娃娃臉的年輕男子,語氣不悅,上下打量了下康源的穿戴,招手叫來此次活動的負責人,“我記得女士入場交費,男士入場還得加一條最少百萬身家。我現在懷疑這位先生沒有那麼高的身家,你們主辦方給他放水。”
“不可能的,入場的時候,都會查看相關證明的。”
負責對着娃娃臉男子微微鞠了個躬。
“可我現在就是懷疑他。”
娃娃臉的男人指着康源,周圍人在聽到我的那聲尖叫的時候,早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眼下視線的紛紛的投向渾身狼狽的康源,康源的臉從紅漸變成豬肝色。
他想硬氣吹下牛掰,可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戳穿了就不好了,但自尊心強大的康源,是絕對不容許別人瞧不起他的。
一咬牙,趁着還沒有人認出他,嚷嚷道:“我故意穿成這樣,就是爲了考驗這些相親的女孩,是圖我的錢,還是我的人品的!”
人品,你他麼的有這樣東西嗎?!
我小聲的嘀咕完,厲瑾恆拍拍我的肩膀,輕啓薄脣。
“康源,桐城人,三十一歲,辭職無業,無房,名下有一輛二手別克,這是他全部的身家。”
我聞言,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厲瑾恆怎麼會對康源的事情那麼瞭解。
厲謹恆話語一落,周圍靜默兩秒後,突然響起一陣爆笑聲。
康源的臉再次由紅轉白,在人的指指點點和嘲笑聲中,逃離大廳。
“你還要在我的腿/間趴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