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能那麼作踐人?!
我不知對方是誰,但從他們的行事作風上,能猜出他們的能力不是我能抗衡的。
逃,是我當前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我當真被厲瑾恆的話嚇到了,腳步虛浮,跌跌撞撞的來到衣櫥前,拿出已經被清洗乾淨的便服。
“醫生說你子宮受損,不好好養着的話,會很難再孕。”
不能再孕,就意味着這輩子,不能擁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
厲瑾恆涼涼的話語似一記悶雷,劈的我手上動作一頓。
不過轉瞬之間,我就恢復正常。
因爲我媽的關係,我對異性很難產生好感,唯獨……
我揮開腦中那段早已被我打包塵封在犄角旮旯裡的往事,暗忖,這輩子我都沒有想過嫁人,能不能生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這對我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語落,我抓緊衣服進了洗手間,閉着眼睛靠在磨砂玻璃上良久,才脫掉身上的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我皮膚白皙如瓷,小嗑小碰都會留下痕跡,更別說滾下樓梯了。
此時我周身淤青遍佈,觸目驚心。
便服是我在西餐廳的工作服,下半身是到膝蓋上兩三公分的黑色窄裙,沒有打底襪的遮擋,這樣走出去,未免會讓人浮想聯翩。
我猶豫是換,還是不換。
叩叩叩……
身後的玻璃門被敲響,我身上只穿着內衣,僅有一門之隔,我凝眉握住門把手,靠在旁邊的牆上,聲音微冷,“什麼事?”
“出來量體溫。”
“不用……嘶……”
小腹一陣疼痛,我彎身捂住肚子,慘白的如紙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三四分鐘過去,疼痛沒有絲毫緩解反而加劇,我眼前一陣發黑,險些摔倒在地。
我靠着牆,一點點滑坐在地上。
我怕疼,卻很少在宋軼之外的人面前表露我的脆弱。
但這次實在太疼,除了高聲尖叫,我不知用什麼辦法,緩解這種類似於抽筋剝骨般的疼痛。
我鬆開被我咬的發酸的貝齒,一聲溢滿痛苦的尖叫聲在洗手間內響起。
“出什麼事了?”
厲瑾恆擰了兩下門,發現門被我反鎖,轉身打開牀頭櫃的第一層抽屜,拿出鑰匙打開洗手間的門。
“別……別進來。”
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我急忙睜開被冷汗糊住的眼睛,看向門鎖。
我最後一個字還剛出口,咔嚓一聲,門被打開。
我目露驚懼,伸手去拿掉在我腳邊的衣服已經來不及。
情急之下,我只能把捂在肚子上的手,移到胸前,閉着眼睛,低吼:“你出去!”
“然後讓你自己在這裡疼死?”
他腳步未停,彎身撿起我的衣服丟在我的臉上。
身下好歹有條內/內遮羞,我趕緊扯過蓋在臉上的衣服,遮在空無一物的身前。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掠過我按在身前的手上,削薄的脣邊勾起抹邪肆的笑,“那天在洗手間,摸都摸……”
“你閉嘴!”
這人長得人模狗樣的,淨幹些下流事。
聞言,我蒼白的臉上浮現淺粉色,瞪着因爲疼痛而氤氳出層霧氣的眼睛,惡狠狠的看着他。
冷汗滑進眼中,我不適的閉了下眼睛。
等我再睜開時,他臉上的笑意盡數斂去,半蹲在我的身前,狹長的鳳眼細細的打量着我的眉眼。
突然,他略微有些失神的緩緩擡起右手,纖長的指尖觸碰下我褶皺叢生的眉間。
他指尖溫熱,我皮膚冰冷,火與冰的碰撞,讓我好似被燙了一下,微微側了下頭,他的指尖滑到我的眉尾處。
“這種乖巧的平眉不適合你。”
他冷不丁的一句話,讓我直想翻白眼。
姐現在疼得都要死了,他丫的竟然還有心情跟我討論什麼眉形適合我。
我懶得理他,咬脣,忍着疼痛,手撐着地緩緩起身。
“啊……”
身上的力氣早已被疼痛抽走,我胳膊一軟,在身子跌回地上的時候,肩膀被一隻鐵臂扶住。
厲瑾恆打橫將我抱起,放在房間的病牀上,按下傳呼器。
“按這個沒用,你得去叫醫生。”
剛纔我按了不下十下,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厲瑾恆沒有理我,折返回洗手間,拿出我脫下的病號服,來到病牀邊,掀開被我剛剛扯過來的被子。
“你……你要做什麼?”
“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身體,我能對你做些什麼?”
他湛黑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眸中,無怒無慾。他把褲子放在我的腳邊,向上一拉,給我套上褲子。
額……
原來他是想給我穿衣服,是我想多了。
“我自己來。”
在他的手伸向我身前衣服時,我潛意識向遠離他的牀左側挪了下,伸手去拿他手中的上衣。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打開,醫生帶着護士走了進來。
我哪裡想到這次醫生護士來的那麼快,其實我不知道的是,之前我按鈴的時候,醫生有過來。
當時厲奎生和厲瑾恆父子正在病房門前談話,厲奎生的助理怕醫生過來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就將醫生攔了下來。
我伸出的手猛地收起,剛好抓住厲瑾恆的西裝衣襬,他的身子順勢壓在了我的身上。
他身子精壯,看似很瘦,沒什麼重量,實則重的跟頭牛樣,差點將我壓岔氣。
肚子被他這麼一壓,疼得讓我恨不得直接暈過去。
我確定以及肯定,這丫的絕對是故意的!
我費力擡起抖得跟雞爪瘋似的手,推了推他結實的胸膛,結結巴巴說道:“你再不起來,我今天就真的死在你手裡了。”
可能是我的話和此時我跟厲瑾恆的姿勢,讓醫生聯想到了某些不純潔的畫面,他輕嗽下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病人還剛流產,不能進行……”
“先出去等一下。”
厲瑾恆沉聲打斷他的話,雙手撐在我的身體兩側,關門聲響起,他才起身扶起我,給我穿上衣服。
大半條命都要沒了,我再也矯情不起來,任由他去。
醫生給我做了個簡單地檢查,告訴厲瑾恆,我體質偏寒,本就難受孕,流產後身體遭到重創,肚子疼算是正常現象。
他叮囑厲瑾恆注意給我補充營養,保暖,最近一段時間,最好臥牀,不要隨意下地走動。
臥牀,不要隨意下地走動……
這跟半殘廢有什麼區別,我天生就不是公主命,先不說高昂的住院費,誰來照顧我都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還有,若是我媽知道我流產,肯定胡亂想,從小到大我最煩的就是,她以她的心思度我所想。
到時她若是鬧騰起來,我就不止丟半條命了。
我叫住轉身欲離開的醫生,“你幫我開點藥,我回家養着就行。”
“身體不是兒戲,那樣的話會留下病根的。”
“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負責。”
“你看這……”
醫生見我堅持,看向站在一旁一直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厲瑾恆。
“你去忙吧。”
“喂,我的事情,你們幹嘛要聽他的。”
我跟他又沒有任何關係!
厲瑾恆一發話,醫生帶着護士浩浩蕩蕩離開,我的叫嚷聲被一開一合的門阻在房內。
我煩躁的抓了下頭髮,抽出頭下的枕頭丟向厲瑾恆,“誰讓你多管閒事的!醜話說在前頭,我可沒錢還你幫我墊付的住院費。”
“皇朝在招人。”
“你……”
他語氣不鹹不淡,抓住枕頭,一揚手丟在我的腳邊。
我唯一記得在他面前做出輕浮隨便的舉止,是在他辦公室內,被他逼的走投無路,自救而已。
或許也就是因爲那一次,我就成了他心中爲了錢,什麼都可以去做的女人。 .ttκǎ n .c o
他對我而言,是個不相干人,我懶得跟他浪費口舌爭辯什麼。
我打住話語,轉過身子背對着他。
做了一場手術,我身子十分虛弱,又經過剛纔的好一陣折騰,我眼皮異常沉重,時間不長便半昏睡過去。
枕邊的不斷響起的手機都不曾將我吵醒。
我是被渴醒的,睡覺的時候,我有個在牀頭上放杯水的習慣。
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我伸手在牀頭櫃上胡亂摸着。
“你是要喝水?”
陌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掀開眼皮,模糊的視線中,一個五十多歲慈眉善目的女人把杯子遞到我的手中,“我放了紅糖,趁熱喝對你身體好。”
很少有人會對我說些關心的話語,可能是我此時身體格外虛弱的原因,乍一聽到,我的眼角微微發澀,有種想哭的衝動。
“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張媽,你住院的這段時間會由我來照顧,有事的話,你儘管吩咐。”
“謝謝。”我對她感激的點下頭,遲疑下問道:“是厲瑾恆讓你過來的?”
“嗯?”張媽面上的不解稍縱即逝後,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她催促我把紅糖水喝完,從放在牀頭櫃上的保溫桶裡盛出碗小米粥,涼了一會,扶我起身,餵我吃了下去。
從小隻要我媽對我好聲好氣的說話,我就格外乖巧聽話。
只是我媽跟我好好說話的次數太少,可能是太渴望被溫柔對待,在張媽面前我乖順的沒有半分脾氣。
張媽見我和氣,主動與我聊天,外面的天早已完全黑下,濃稠的化不開。
她見我精神不濟,神色懨懨,給我掖了掖被子,讓我休息。
牀頭的手機響起,她拿過遞到我的手中,打電話的是我媽。
我凝眉深吸口氣,滑下接聽,想找個理由敷衍過去。
“阿檸,聽說你昏倒住院了,有沒有怎麼樣?肚子……肚子還好嗎?”
電話一接通,康源的急切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剛欲掛斷,他最後一句話,讓我握着手機的手,不由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