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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叫我封先生

第24章 叫我封先生

遇冬想得偏也想得多,自然忽略了封硝喉間輕微的一聲嗚咽。很快她就開心了,看着他吃掉一整碗沒有辣椒的酸辣粉,還把湯喝完,超有成就感。

她目送封先生上了賓利後,繼續開心幹活兒。

黎伯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拿了人家的錢,欠了人家的情,要是還不好好幹活兒就太對不起人了。

誰知封硝前腳一走,於念念小姐後腳就到了。

遇冬心思很敏銳,瞅着滿臉和善且通情達理的於小姐,生生看出一絲不和諧來。但她那會子逃不掉了,因爲於小姐已經點名把她叫住。

“哎,遇冬,我正要找你呢。”於念念笑容滿面站在門口,把手裡那個精緻的紙袋晃了晃,“來,你來!”

遇冬硬着頭皮走到玄關,正要去接對方手裡的紙袋時,但見對方很自然地手一收,又很自然地翹起了腳,示意她爲其換鞋。

空氣剎那間凝固得詭異,沒有封先生在場的封家別墅,儼然改姓了於。

遇冬莫名感到恐慌,愣在那裡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她覺得於念念是故意的。

沒錯,於念念就是故意的。上次封硝替遇冬玄關解圍的情景,在這千金大小姐腦海中盤旋又盤旋,揮散不去。

這令她徹夜難眠,好幾個晚上睡不着,總在演練這一幕,要如何不露痕跡地踩遇冬一頭。

越沒能讓遇冬蹲下給她換一次鞋,她就越是撓心撓肺。甚至明知會惹封硝生氣,她還是忍不住趁着他不在的時候來了。

於念念的腳就那樣翹在遇冬跟前,聲音卻是隨意的,“我之前買了條裙子挺好看,就穿過兩三次。我看放着也是放着,咱倆身高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所以給你拿過來試試。”

遇冬對裙子的興趣值爲零,壓根就沒接對方的話。她腰有千金重,萬萬蹲不下去。

黎伯是個人精,在封家待了幾十年。他想到封硝從不讓遇冬幫着換鞋,便提了口氣要幫忙說說話。

誰知他這話還沒說上,就被於念念點了名,“黎伯,封伯伯說你照顧封硝辛苦,叫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封硝這個人吧,性格比較怪,不怎麼愛說話。要是有什麼讓人爲難的地方,還請黎伯和大家多多擔待。”

這女主人範兒端得十足!話說得尤其八面玲瓏。

黎伯聽得很受用,忘了替遇冬解圍。其實他不是忘了,而是想起另一件老爺叮囑的事情來。既然於家大小姐遲早都是封家的少奶奶,別的女人再受寵又如何,還不是隻能躲在背後上不得檯面?

也好,早點各就各位,皆大歡喜。老爺高興,他們幹活的日子也舒坦。這一轉念間,黎伯站到了中立的位置,誰也不偏幫。

於大小姐高貴的腳就那麼一直翹起也不是個事兒……遇冬萬般無奈下,緩緩沉下腰,終於蹲在於大小姐的腳下。

一個必須仰視,一個只需俯視。

於念念穿的高跟涼鞋,繫了無數條帶子,看起來確實需要別人幫忙才脫得下來,自己根本無法處理。

就連遇冬蹲在地上研究半天,也無從下手。

於念念順手把包和手裡的紙袋遞給別人,專心指導起遇冬來,“我這鞋呀,是一個很有名的設計師幫我設計的,獨此一雙。不過創意好是好,就是穿脫不方便。遇冬,麻煩你啊。你把那條帶子……不對,是旁邊那條,哎,對了,就那條帶子繞過來才能解開,你研究一下……”

遇冬當時真想一拳把於念念打暈過去,一了百了。

這玄關非常大,也很寬敞,能站下好些人。這便有懂事的人看風向,馬屁拍得賊漂亮,端來一張沙發椅讓於大小姐坐下。

所以於大小姐就坐下了,跟個地主婆似的,翹着二郎腿,心裡倍兒舒坦,臉上笑開了花,更加覺得自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一時得意忘形,連心臟病似乎都痊癒了。只是沒得意多久,她就覺得有點怪。

一屋子的人除了遇冬似乎都中了邪,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大門看。

於念念背對着大門坐,並不能看到門口發生什麼,只隱隱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襲來。

她心裡一沉,暗叫不好,扭過頭去,擠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來,“封,封硝……”

“叫我封先生。”封硝薄脣微啓,每個字都淬着冰要砸死人,“於小姐,我跟你不熟。”

他去而復返,高大的身影被早晨的陽光拖得老長,泛着金光。他的眼睛如果不是那樣幽深黑沉,一定是陽光中最絢爛的一抹色彩。

此刻,他寒着臉冷冷地看着於念念,也看着遇冬。沒有哪一刻,他如這般後悔過。他不該把遇冬定位在女僕的位置上,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該如此。

儘管他已經把那些想出來侮辱她的橋段統統都劃掉,但還是給她帶來了屈辱。

封硝看見遇冬卑微地蹲在於念念腳邊,撥弄對方腳上的鞋帶。那樣小小的一團影子,那麼瘦,那麼小,小得他疑心再晚回來一步,她就會憑空消失。

心,揪得疼痛難忍,除了因爲那個人是遇冬,當然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封硝冷酷的聲音凌寒刺骨,卻讓遇冬心頭一熱,呀,封先生回來了!她擡起頭看着他,眼裡不爭氣地浮起一層水霧。

於念念嚇傻了,愣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封,我……”

“誰讓你來的?”封硝當着衆人的面,給了於念念狠狠一擊。

這個千金小姐長到這麼大,從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我來給遇冬送,送條裙子……”

封硝絲毫不留退路,對遇冬的袒護完全超越了正常關係,“是你穿過的舊裙子吧?你覺得我封硝給她買不起?”

於念念的臉慘白慘白,很想質問對方,有沒有想過說這話的後果。她纔是封家以後的女主人,遇冬算什麼?憑什麼他要給遇冬買裙子?這段話說明了一個什麼關係?

她一直以爲,封硝找遇冬來,是爲了在合適的時候幫她換心臟。她之所以這麼猜測,自然有道理。

因爲她親眼看到,他收集了很多關於取活體心臟移植的資料。她本來深信,封硝在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刻便愛上了自己……如今看來,她似乎想多了。

於念念慌亂至極,知道今天惹禍惹大了,“封……可是我們要訂婚了……”

“誰同意的?”封硝傲慢地勾起一絲冷笑。

“封伯伯說……”於念念又搬出了封硝的父親。

只可惜,這招對封硝來講根本不管用,“於小姐本來是我大哥的未婚妻,不會不記得吧。”

“……”於念念的眼睛掠過崩潰的慌張,“可是他……”

“可是他死了,所以你就心安理得歡歡喜喜嫁給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於小姐的心還真大。”封硝無限鄙夷,眉間眼底都是不屑。

於念念看着封硝冷漠的臉,聽着那些帶着劇毒的話,只覺心臟狂跳,驀的揪緊胸口的衣服,“封……封硝,我的心……”在倒地的剎那,她聽到封硝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在吩咐,“給於小姐叫救護車,通知於家人!”

她的心好痛啊,封硝不管她了。他是她的主治醫生,他都不管她了。怎麼辦?怎麼辦?視線模糊中,她看見封硝牽了遇冬的手出門,漸行漸遠。

賓利行駛在林蔭綠道。封硝牽着遇冬的手始終沒放開。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卻是別過臉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是他把她置於最屈辱的境地,那份該死的合同,以及他曾經問“多少錢一晚”……更包括那份派出所的記錄,都彰顯着他所做的一切混蛋得可以。

尤其此刻,遇冬不會說話可以不說,但她偏偏要說,說出來相當慪人,“封先生,你不用生氣。我本來也是你花了一萬塊僱來幹活的,那是我的本職工作。”

“閉嘴!”封先生聽不得這個,覺得她說的每個字都是在打他的臉。生氣,無比生氣,這丫頭對付他的時候,不是挺能幹嗎?怎麼對付於念念毫無戰鬥力,讓人欺負成那樣都不吭聲?

遇冬是真正在反省,並且反省得相當深刻,“封先生,其實我已經很感激了……”

封硝異常煩躁,截斷她的話,“好了,不要再說話。”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對女孩而言,一個男人花這麼多手段和金錢來禁錮她的自由,必然是對其身體有所圖。

他固然不是那樣的惡棍,但真正目的也好不到哪裡去。第一次對這場報復行爲產生了困惑,手就那麼鬆開,恢復了一貫的清冷。

今天早晨那碗沒有辣椒的酸辣粉令他失控,令他去而復返。他已經不能客觀對待自己的感情,這令他心煩意亂。

遇冬到了萬翼國際門口,才驚覺,“呀,我去醫院,怎麼來這裡了?”

“以後,你是我的助理。”封硝說完,率先進了氣派的大門。

一路上有人問候,“封總早!”“封總好!”

封硝只是點點頭,沒有任何表情。

遇冬快要暈了,望着那扇閃閃發光的門,愣是不敢進,“段先生,我……”

“走啊,別磨蹭。”段涼的任務是把這姑娘押進總裁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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