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主演奏是我朋友，大家多多捧場！”
“是嗎，難得孟主任推薦。”
再側目之際，卻見李亦然走至凌若蘭身旁，他嘴角的笑意，漸漸凝滯。
李亦然輕倚在黑色的鋼琴邊，烤漆琴面上倒映着男人俊逸的容顏，金邊眼鏡後那雙厲眸深凝過她，若蘭連忙頷首，他…他怎麼會來？
若蘭定神，可面上未表露疑惑之色，欲出聲時，卻不料男人先開口：“你的琴譜！”他輕輕放置在那黑白琴鍵上。
她恍然想起，難怪她怎麼也找不着，原來落在他那兒，若蘭微微點頭，禮貌的說：“謝謝！”
“若蘭——”他低喃。
“嗯？”凌若蘭下意識迴應，只見李亦然淺笑着，朝她遞了個手勢，輕語：“頭髮！”
頭髮！
她伸手打理，卻不料男人先她一步，溫熱指間輕拂，撥弄過輕沾在她臉頰的鬢髮，若蘭一怔，下意識朝後靠置，卻感覺到不遠處，炙熱的目光深睨着，她轉頭，孟宸軒正朝看着她，她心一緊，有股起身的衝動，可理智將她拉回，柳眉微蹙，男人的聲音憑空而起：“好好演奏，別讓我失望。”
她未頷首，卻已感覺到李亦然走遠，空氣裡還殘留着男人的氣息，她目光落在黑白琴鍵上，修長的指間輕放，領班朝她遞了個眼色，她深嘆過，輕盈彈起，伴奏跟隨她的節奏，優雅流瀉。
孟宸軒看着，握着酒杯的手一緊，身旁同事卻在此刻，不由提起：“上次就聽說參謀長正和一美女琴師談着，此次部裡季度會議，他找過邢司令，正是洽談着要在‘時光’舉行。怕是和這琴師有關，對了，孟主任，你剛纔也說到她是你朋友？”
孟宸軒的目光漸漸冷卻。
“孟主任——”
“孟主任——”
部裡瘋傳的有關他們的消息？！
孟宸軒轉身，笑意漸逝，那人依不識趣，又問道：“孟主任，參謀長這緣分不會是你搭的線？”
他一飲而盡，只言：“她是我的未婚妻。”
那人瞠目結舌，才察覺說錯了話。
“還有什麼問的嗎？”孟宸軒挑眉的笑過，那雙幽深的眸底卻散過冰冷的寒意。
那人臉色鐵青，不敢再多言。
孟宸軒將酒杯推至在waiter眼前，waiter適時的爲他斟上：“李參謀長看中哪個琴師我不管，今天你們就多捧捧我未婚妻的場，孟某感謝不盡，這杯代我未婚妻敬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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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然站在不遠處看過孟宸軒，歐陽雋雪伸手攔過他：“她也是你計劃中的？”
歐陽雋雪越過他的身子，目光只瞥向鋼琴後那顧盼生姿的倩影，李亦然未語，遞給她一精緻的高腳杯：“喝什麼？威士忌，還是伏特加？”
雋雪接過，卻擡眼緊睨着他：“你還沒告訴我答案？”
“那麼好奇幹什麼？”李亦然優雅的爲她斟上：“知道太多並不是件好事。”
“呵呵！”雋雪笑過，似乎從他言語中揣摩着：“什麼都被你算盡骨子裡了。”她的目光依舊落在凌若蘭身上：“我忽然有些憐憫她，誰都想利用她，她可真是一顆盡職的棋子！”
李亦然仰頭飲盡杯中的酒液，甘之如飴，輕輕笑過，並未反駁，也未言語，那雙如炬的眸子只睨着她。
“李亦然，我真的太小看你了。”
“這樣不好嗎？”他終語：“我以爲你會高興纔對，你和孟宸軒就有機會了。”
歐陽雋雪忽而抽過視線：＂你動手，利用的是感情，就不怕引火自焚？！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聽之，李亦然輕輕的瞥過，四眸對視，他眼中流瀉過不知名的情緒，他未語，只是良久的沉默，讓彼此間怔忡着，耳畔是曼妙的琴聲，李亦然抽回視線，側目望過那影。脣角淡揚過，真正的利用，是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卻假裝一切是真，真真假假到最後怕的是，連自己都分辨不清。
＂怎麼不說話？＂歐陽雋雪問：＂這也不是你的行事風格。＂
李亦然抽回視線，望過她，看着那張精緻的容顏，他終迴應她：＂雋雪，你知道孟宸軒爲什麼會喜歡她嗎？＂
歐陽雋雪未料到男人如此說來：＂你什麼意思？＂有些始料未及。
他眼眸中透過意味深長：＂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而已！＂
他靜聽着女人輕躍彈起的旋律，與管弦樂團相得益彰，更映着那琴聲抑揚頓挫，婉轉柔長，甚是生動，餘音繞樑，在會廳的每個角落，久久迴盪，她偶爾間垂首，鬢髮微落，隔着熠熠生輝的水晶燈，那容顏若隱若現。
她曾說，她們的內心有不爲人知的敏感與柔軟，一個爲愛而生的女人，是值得一個男人去守護和擁有，若怪只怪她的男人叫孟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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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蘭偶爾頷首，不經意間看見寧瑞手持着高腳杯，在名門貴賈前談吐文雅，一直遊刃有餘，有時莞爾一笑，一舉一動盡流瀉優雅之韻，嬌媚中卻不失冷豔，那身神秘而高貴的黑色禮裙，在宴會中盡是耀眼之色，宛如遊弋的美人魚，有時淺灼，仰頭一飲，清亮的酒液在紅脣邊泛出瑩潤的色彩，爾後，走向會廳一旁孟宸軒的身邊。
若蘭用眼角餘光看過，兩人並排而立着，一眼望去，相得益彰，珠聯璧合，她顧及着手下的指法，又匆匆拉回思緒。
＂整個晚上你都在這角落裡看她！＂寧瑞在孟宸軒身邊微微一語。
孟宸軒依舊看着，目光如注，並不以爲然，淡淡笑過，明眸皓齒。
寧瑞湊近，欲與他碰杯：＂你總是這樣讓我挫敗，無從適好。＂
孟宸軒終側目，瞥過她遞上的酒杯，他迎上：＂謝謝你！＂酒杯碰撞的聲響，他一飲而盡，寧瑞恍神，只輕問着：＂什麼？＂
他微微一笑。
＂還沒告訴我，你謝我什麼。＂
孟宸軒望着他心中所惺唸的那影，意味深長的嘆過：＂很多很多！＂
寧瑞怔過，朝向他目光所在地，她昂頭飲盡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不知爲何這是她最愛喝的威士忌，平日只覺香醇怡人，此刻卻覺如此苦澀，如同眼淚的味道。
他未再言語，她只在他身邊陪他聽着，席間有人前來問候，笑言：＂寧總，早聽聞您琴技精湛，享譽南江，今晚不知有幸能讓各位賞聽一下？＂
＂陳參謀，您真是打趣我了，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碰過鋼琴，您這提議，倒是要讓我當衆出醜阿。＂她笑着，婉轉的拒絕。
＂孟主任，您倒也說說，今晚時光老總不露一手，着手可惜阿，是不是？！＂
孟宸軒轉頭望過她，寧瑞察覺他的目光，四眸對視，寧瑞怔了怔：＂宸???＂那聲‘宸軒’凝滯在脣齒邊，寧瑞改口：＂孟主任也想聽？＂
在旁人眼裡只是客氣的詢問，只有寧瑞知道她想要他的答案，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五年前她離開，再也沒碰過鋼琴，只怕觸物傷情。
＂你彈吧。＂他低語着。
寧瑞心中一喜，只想他願意，只要他願意！
＂不要讓大家失望。＂孟宸軒適時的添上一句，只輕笑的說過。
＂肖邦的如何？＂
＂你隨意。＂他紳士的遞了個手勢。
寧瑞回頭：＂稍等片刻，讓寧某稍做準備。＂
她順勢輕放下手中的酒杯，轉身，踏出幾步，只覺一陣暈眩，身子已幾分不穩，寧瑞扶額輕晃過頭際，眼前布着星點的雪花，孟宸軒察覺她的異常，跨步上前，只問道：＂怎麼了？！沒事吧！＂
寧瑞側目，她的額際漸漸滲着細密的熱汗，身子卻像火一樣灼熱，他輕微觸碰，就引得她一身顫慄，寧瑞擡眼，迷濛的看過孟宸軒：＂宸軒，我好像被人下藥了。＂只用兩人聽的到的聲音低語過，
孟宸軒聽着，神色一怔，又立馬掩飾完好。晚宴上往來的人都是名門貴族，寧瑞在南江名聲在外，自會引衆人聚焦，她下藥若被別人察覺，必定是炒作的噱頭，孟宸軒握着她的手腕一緊，寧瑞的臉色已慘白如紙，透徹的汗珠像層薄霧掛在她臉頰，她喃喃，無助的望着他：＂宸軒，救我！＂
眼下孟宸軒當機立斷，轉身看過陳參謀：＂寧總好像扭到腳，我先送她出會客廳，看來今晚我們沒有耳福了。＂他風輕雲淡道，可抽回視線，孟宸軒神色漸黯，低聲叮囑她：＂寧瑞，你聽我說，你要鎮定，在這個會客廳裡你必須的裝作若無其事，不要讓人抓住馬腳。＂
＂我知道。＂寧瑞細聲呢喃：＂會客廳有個後門，我的休息室離那不遠，你扶我過去。＂
一曲終，凌若蘭輕嘆的頷首，下意識的望過那個方向，已不見孟宸軒的蹤影，她四處環視，尋覓着，他去哪兒了？！
不見他，她心裡一空，幾分失落，又不知爲何莫名擔憂起。
伴樂又響起時，若蘭匆匆回神，卻已心不在焉。
她趁着歇息的空檔，趁勢悄然的退出，在會廳外的一角落裡，悄悄撥過他電話，那端很快就接通，卻沒人應聲，她喊過：＂喂，宸軒，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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