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緊閉着的朱漆大門,桃之枖眸光微沉,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她那個自作聰明,愛慕虛榮。鼠目寸光的大姐桃寒蕊不作他想!
她那渣到極點的候爺爹是沒有這無聊的心思,這輩子渣爹最愛的就是縮在女人的房裡顛鸞倒鳳,醉生夢死。
而連氏雖然陰險毒辣。但卻不是沒腦子的人。斷不能作出這種授人以柄的事來。
至於桃棲梧,如果她沒有讓人找她談合作的事,她還不知道這宅中最深藏不露的就是這年紀最小的五妹妹呢!
所以算來算去也只有桃寒蕊這個胸大無腦的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不知道讓四皇子知道桃寒蕊的愚蠢,還會這麼喜歡桃寒蕊麼?這四皇子妃的位置……
桃之枖脣間笑意更濃的,濃烈的邪惡。
對着陳大娘招了招手,耳語數句。
陳大娘臉一下變得蒼白,脣顫抖地看着桃之枖。
桃之枖冷道:“陳嬤嬤到現在還在左右搖擺麼?不要忘了自古搖擺不定的人最後都得不到一個好下場的。”
陳大娘身體一抖,低下頭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辦。”
這次她再也不敢自稱我了,她知道以後桃之枖就是她真正的主子了。
桃之枖點了點頭,慵懶的靠在了馬車壁上,脣間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似泉水般的冷冽。
如果這時有人看到,定然會被這十二歲少女身上展現出驚人的氣度所傾倒,那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清貴氣息,自信!強勢!
運籌帷幄,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商大。去,敲門!”
等了一會,桃之枖感覺時間差不多了。就命令車伕去敲大門。
商大跳了下馬車,用力的拍打着門,可是拍了半天,那門依然是緊緊地閉着,看來是鐵了心要讓桃之枖鑽狗洞進去了。
商大無奈的走了回來,歉然道:“對不起,二小姐,奴才無能,沒讓他們開門。”
“辛苦了。這是幾角銀子拿去喝酒吧。”
桃之枖並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遞上了幾角碎銀子。
商大受寵若驚,連忙推辭道:“那怎麼可以?奴才什麼事也沒幹成。”
“不,你做的很好,這是賞你的。”
桃之枖笑得神秘,將銀子扔在了車架上。
商大見桃之枖是真心賞他的,當下心裡也歡喜不已,道:“二小姐,要不奴才再去敲門?”
“不必了,敲一次就足矣,他們是不會開的。”
這時遠處傳來快馬的聲音,桃之枖極目忘去,只見一男子衣風獵獵疾馳而來,高頭大馬之上,男子清逸凌然,得意風流,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墨發飛揚,高雅飄逸。
氣度軒昂,遙遙若高山之獨立。
孤身而獨立,若綠竹悠悠,說不出的雅緻與高貴。
那一副讓女人見之心跳加速的俊美容顏,正是桃之枖上輩子的噩夢。
他,就是當今聖上最疼愛的皇子之一,四皇子,濯凌雲。
再次面對濯凌雲,桃之枖早就沒了前世的害羞與旖旎,更不會有什麼少女情懷,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只有恨了。
恨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披着這麼華美的人皮卻做出那麼狠毒的事來。
身爲男人心狠手辣無可厚非,在爭嗣的道路上必定會是艱難險阻,血染黃沙,你死我活,但他不該,不該把這種狠毒的心絲用在了內宅的女人身上!
她是何其無辜,帶着少女夢幻般的期待嫁給了他,哪知道卻換來他那般殘忍的對待!
昂昂男子當放眼於天下之大事,哪能着眼於內宅之瑣事?所以,他,註定了與皇位無緣!
“姐姐……”桃遠之拉了拉她衣袖,不知道爲什麼,剛纔的姐姐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讓他覺得很害怕。
“乖!”桃之枖瞬間收回了冷寒之氣,嫣然一笑撫了撫桃遠之的頭。
感覺到頭上手心的溫暖,桃遠之忘了剛纔渾身煞氣的桃之枖,對着桃之枖回以甜甜的一笑。
“籲”拉馬站定的四皇子濯凌雲聽到了馬車中的聲音,翻身下馬,若有所思地看着這輛毫不起眼的馬車。
狹長的桃花眼不可捉摸的輕閃了閃,並未停留往桃家走去。
門簾輕動的聲音,讓濯凌雲微側了側頭。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那隻欺霜寒雪的柔夷落在了厚厚的黑絲絨曼之上,一根根如青蔥玉指,晶瑩的閃花了濯凌雲的眼。
他也是過盡千帆之人,與人風流混鬧起來,出入妓院狎妓,賞小倌時常有之,更別說玩女人,玩女人的手,甚至玩弄女人的小腳都是時常有之的。
早就練就火眼睛睛的他,只看這小手一眼,就知道轎中女子必是極品中的極品。
他不再往候府走去,而是站定在那裡,只爲看一眼轎中之人。
低垂的頭,碎光的眸,只一眼,濯凌雲就沉淪在了那對令天地失色的星眸之中,冷清如水,清澈如冰,乾淨如晶,溫柔似天邊的雲彩。
桃之枖輕輕的掀開了馬車簾,踏着早就放在馬車前的小几子走了下來。
她,一身素衣,裝扮素雅,秀髮如雲,只一根碧玉珠釵輕簪,兩邊垂髮流泄而下,風吹過處,翻飛妖嬈。
她就這麼一站,就如一幅美不勝收的畫,只回眸一望,就是一首餘韻嫋嫋的詩。
增之一分則肥,減之一分則瘦,雖是年幼,已然初具傾國傾城之貌。
饒是閱女無數的濯凌雲,也驚豔的失了神魂。
那清靈透徹如冰雪般的氣質,讓他腦中只有一首詩來形容桃之枖: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他只覺心頭一熱,忘了此行的目的,只知道如此美人必將收在他的後院,任他玩弄,不見外人。
他微微勾脣,作出顛倒衆生的笑容來,這種笑容擁有無窮的殺傷力,令京城所有的小姐都心跳加速,面紅不已,甚至一些高門千金,明知道他要娶桃寒蕊爲妃了,還心甘情願的撲向他的懷裡。
桃之枖站定後,將臉邊的發輕攏到了耳後,當她如星子般的冷眸與濯凌雲相對之時……
濯凌雲的笑僵住了,急忙收腳,差點失態。
真是可惜,如此美人竟然一邊的頰上長了這麼難看的斑,便是美玉含瑕,瞬間從價值連城變成了一錢不值。
他有些厭惡的掃了眼桃之枖,揮袖,轉身,棄之如敝履。
桃之枖譏嘲的勾了勾脣,任他往大門而去,就在他要拍大門時,桃之枖幽幽道:“難道四皇子不想知道如何治皇上的頭痛病了麼?”
手,停在了朱漆大門之上,瞬間,就收了回來。
他轉過身,疑惑地皺了皺眉:“是你?”
桃之枖含笑點了點頭:“是的,正是小女讓人請四皇子來的。”
“你既然知道辦法,爲何不直接去本王的府裡?卻要讓本王來桃府?”
桃之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瓜田李下的,哪有小女子一個閨閣女子冒冒然去四皇子府求見的道理?小女子是桃家之人,自然在桃家接待四皇子比較好,免得被人詬病了桃家的家教。再說了只有四皇子親自來才顯出四皇子的孝心不是麼?”
濯凌雲驚道:“你是桃家的小姐?爲何本皇子不認識你?”
真是好笑,你以爲你是誰?難道桃家的小姐你必須知道麼?
象是感覺到自己言語不妥,濯凌雲輕咳了咳,掩飾。
桃之枖彷彿沒聽出什麼不妥之處,而是笑若春風道:“四皇子人中龍鳳,自然關心的是朝廷大事,小女子這種升斗小民何德何能能讓四皇子知曉?”
濯凌雲聽了心情大好,看着桃之枖那塊斑倒也不那麼嫌棄了,甚至覺得此女雖然長相有了瑕疵,倒是瑕不掩瑜。
既然如此知情知趣,又這麼會說話,便是收了房中倒也是個妙事,只消做那事時,讓她偏着頭罷了。
想到這裡,看着桃之枖那半邊美若天仙的容顏,眼中又多了幾分的熱忱。
“你是桃家哪個姨娘生的?”
他知道連氏只生了兩個嫡女,這個人既然自稱桃家女,當然就是姨娘生的了。
桃之枖最恨別人說豐氏是姨娘,明明豐氏是原配,只是因爲宮變才成了姨娘,而豐氏從來就沒想過要當桃居正的姨娘,自從不是正妻後一直是想自請下堂的,是桃居正違背了她的願意強加上去的。
當下眼微冷了冷,道:“四皇子與其關心小女子的身世,還是多關心皇上的頭痛病爲好。”
濯凌雲哪曾受過這樣的對待,當下俊臉也沉了下來,道:“不知道姑娘有什麼高見。”
桃之枖似笑非笑道:“高見倒沒有,辦法倒是有一個。”
看着桃之枖這般神情,濯凌雲又忘了剛纔桃之枖的冷眼,覺得心倒似被貓抓了般有些癢癢。
這少女的性格怎麼這麼惡劣?這忽冷忽熱的樣子讓他摸不着個準,可是偏偏平日不曾接觸到這種性格的女子,倒勾起了他的興趣了。
他亦露出風流之色,大步走向了桃之枖,邪魅道:“不知道姑娘要如何才能告之以辦法?”
“四皇子你說呢?”桃之枖輕笑了笑,那一笑時,一陣風過,將她幾縷墨發吹到了她的臉上,正好遮住了她那塊礙眼的墨斑,頓時隱隱約約之中她風姿卓然,冰雪純澈的氣息之中又折射出點點的妖魅。
那眼,勾人心魂!
濯凌雲看得喉間一緊,竟然有了反應,聲音微啞透着誘惑道:“不如納了你如何?”
剛纔還笑如春風的桃之枖瞬間就冷下了臉,哼道:“看來四皇子沒有誠意,既然如此就當小女子沒說!”
說罷就要轉身而去。
濯凌雲大急,眼下父皇時時被頭痛折磨着,簡直快把御醫都急瘋了,要是他能獻上良方,父皇定然會更加的寵他幾分,到那時……
他情急之下伸出了手去拉扯桃之枖,就要快接觸到桃之枖的手時,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河東獅吼:“四皇子!”
濯凌雲被突如其來的吼叫,驚得手微頓,就在這一頓之時,桃之枖滑如泥鰍地離開了濯凌雲的手臂範疇。
濯凌雲不悅地看向了打斷他好事的女人,待看到面目猙獰的桃寒蕊時,微驚了驚,一直以來桃寒蕊都是以最美的形象出現在他的面前,柔情似水的嬌羞模樣讓他也曾心動不已。
哪知道現在桃寒蕊卻這般的恐怖,讓他條件反射地想到父皇宮裡那些明爭暗鬥中心狠手辣的妃子們。
“桃之枖,你這小賤人!你竟然敢勾引四皇子!”
桃寒蕊此時全被嫉妒所矇蔽了,哪還顧得上四皇子微變的眼神,她氣急敗壞的衝向了桃之枖,揚起手對着桃之枖狠狠的扇了過去。
“啪!”
掌心擊肉的聲音響徹的整個高空。
快,狠,準!
真是解氣啊!
只是桃寒蕊還沒有來得及得意,就被恐懼所籠罩了。
此時,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濯凌雲,目光落到濯凌雲臉上五個巴掌印時,一個個嚇得不敢出聲。
“我……我不是……不是……嗚嗚……雲哥哥……我不是……”
看着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直早的濯凌雲,桃寒蕊嚇得語無倫次了。
她擡起了自己雪白的小手看了又看,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了自己最愛的男人,四皇子濯凌雲。
濯凌雲簡直快氣瘋了,沒想到活了二十年,居然被一個女人打了,還在這衆目睽睽之下!
這一刻,他的目光陰冷如刀,如果桃寒蕊不是父皇御賜給他的王妃,估計他會直接捏死她算了。
桃之枖躲在了濯凌雲的身後,笑得如狐狸般邪惡。
她太瞭解桃寒蕊了,自傲自大,自以爲天下人都不如她的桃寒蕊怎麼可能讓四皇子對別的女人有親近的行爲呢?尤其還是她這個桃寒蕊一直視爲眼中釘卑賤的庶女!
所以桃寒蕊這一巴掌完全是在桃之枖的預料之中的,而她之前就選擇好了角度,就在桃寒蕊快要打向她時,迅速的躲到了濯凌雲的身後,順便輕輕的推了把濯凌雲,將濯凌雲的臉送向了桃寒蕊的手上。
這一切都快如閃電,讓人措不及防。
桃寒蕊沒想到桃之枖敢躲,而濯凌雲也沒有料到桃之枖會推他,可是就因爲他們都沒有料到,所以桃之枖做到了。
而且很成功的令兩人有了嫌隙。
是的,她一直知道大門雖然不開,但裡面的人卻一直關注着外面的動靜,等着看她鑽狗洞的好戲,只要她鑽進去,那麼門衛就會飛快的報告桃寒蕊,而桃寒蕊定然會在狗洞的那頭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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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讓她將成爲候府的笑話,受盡桃寒蕊的奚落,永遠擡不起頭來。而她的遠之也將受盡所有人的白眼,前途全無。
可是一切都未如桃寒蕊所料,四皇子來了,不但來了,還跟她說了會話!不但說了會話,甚至還對她似乎有了興趣!
這還了得?四皇子可是桃寒蕊的禁臠,怎麼能讓一個卑賤的庶女染指呢?
所以桃寒蕊自然是氣沖沖地就衝出來了,而時間也恰恰掐得正好,讓桃寒蕊看到了四皇子想拉桃之枖的情景,這下刺激的桃寒蕊失了理智。
“四皇子……”桃之枖彷彿受了驚嚇般輕扯了扯濯凌雲的衣袖。
濯凌雲正是火冒三丈之時,當感覺有人拉他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揮開那人,可是餘光看到桃之枖一隻勾人心魂的柔夷時,瞬間改變了主意。
他眼閃了閃嘴裡道:“別怕,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動你!”
說罷,就要拉住這隻小手。臺廳在圾。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桃之枖的手時,桃之枖迅速的縮了回去,只是彷彿極度受驚往馬車上躲去。
而這一幕更是刺激了桃寒蕊,她想也不想,衝向了濯凌雲,勢如瘋虎般推開了濯凌雲,對着桃之枖又是揚起了手。
“賤人,賤人!跟你娘一樣的賤,竟然當着本郡主的面勾引四皇子!”
這次桃之枖沒有躲,而是彷彿嚇傻般的站在那裡,眼見着桃寒蕊的手就要打向桃之枖的臉時,只聽喀嚓一聲,骨頭斷裂之聲在空中響起。
“啊!”
隨之而來的是桃寒蕊悽慘的叫聲,她撲得一下倒在了地上,疼得滿地打滾。
“蕊兒!”
門口傳來一聲驚呼,隨即是連氏急急衝出的身影。
看到桃寒蕊疼得滿地打滾,連氏心痛如絞,她哭喊道:“來人,快來人,快請大夫!”
一把抱着桃寒蕊不停的問:“蕊兒,你怎麼樣了?蕊兒,不要嚇娘啊!”
“娘……”桃寒蕊看到連氏,疼得大哭起來:“疼死我了……嗚嗚……娘……我是不是要死了啊?……嗚嗚……我疼死了……”
“嗚嗚……沒事的,蕊兒,只不過是手摺了,不會死的……嗚嗚……”
“可是我好疼啊……疼得這手彷彿不是自己的了!”突然桃寒蕊驚恐的看着連氏:“娘,我這手是不是斷了?永遠不能彈琴了?”
“不,不會的,只要上好藥就行了,放心,蕊兒,你一定不會有事的。”連氏心疼如絞,不住的安慰桃寒蕊。
“真的麼?真的不會有事麼?”
“當然,別說只是折了手,便是斷了娘也讓你恢復如初。”
“娘……嗚嗚……可是我現在還是疼啊……爲什麼?四皇子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啊?”
濯凌雲先是被桃寒蕊打了一個耳光,而後桃寒蕊竟然無視他的尊嚴當着他的面打桃之枖,纔會一時氣憤下了重手摺了桃寒蕊的手。
當看到桃寒蕊手摺後痛苦的模樣,心裡不禁有些愧疚。
不管怎麼說,爲了別的女人打了自己的未婚妻傳出去總是不好的。
他期期艾艾地走到了桃寒蕊的身邊,輕咳了咳,正要說幾句安慰的話。
桃寒蕊卻尖叫一聲:“娘,不要,我不要看到他!嗚嗚……他竟然爲了那賤人折了我的手!混帳!混帳王八蛋啊!”
濯凌雲的臉瞬間黑得如墨,本來就幾乎沒有的一點同情心全都化爲灰燼了。
連氏心裡自是恨着濯凌雲這般無情的對待桃寒蕊,這樣的濯凌雲讓她想到了桃居正,都是一樣好色的男人!
但她卻不會如桃寒蕊那般得罪濯凌雲,而是淡淡道:“四皇子,蕊兒做錯了什麼事,要讓四皇子下如此的狠手?就在前一刻蕊兒還含羞說着四皇子種種的好處,我這當孃的更是爲她找到了良人而心安不已,不曾想,話猶在耳,四皇子就給了臣婦響亮亮的一個耳光,四皇子可否給臣婦一個說法?”
濯凌雲澀了澀,他當然不能說是爲了桃之枖而懲罰桃寒蕊的,畢竟桃之枖是庶女,自古以來嫡庶分明。
他眼微沉了沉道:“候夫人,本王錯手傷了蕊兒,本王在這裡給她道歉了。”
“道歉?”連氏恨得牙癢:“你把蕊兒的手都折了,道歉能有用麼?”
“那夫人說要怎麼辦?”
連氏眼微閃了閃道:“蕊兒爲四皇子受了這麼大的苦楚,臣婦也沒有別的要求,只要四皇子在婚後多疼些蕊兒,這不爲過吧?”
濯凌雲心頭一定,道:“這個自然,蕊兒將是本王的王妃,那就是本王的嫡妻,本王不用夫人交待,也會疼之愛之的。”
連氏暗中冷笑,當着她的面把蕊兒的手就折了,還說什麼不用交待也會疼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手都折了,難道還能把四皇子的手也折了折回來麼?
眼下只能爭取最大的利益了。
當下道:“既然四皇子這麼說了,那麼還請四皇子拿出誠意來。”
濯凌雲眉頭一皺,目光不善地看向了連氏,雖然這事他有些過錯,但折都折了,還這般不依不饒的就有些過份了。
冷道:“不知道夫人要什麼誠意?”
“四皇子說疼愛蕊兒總不能是口頭之言吧,臣婦也沒有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只求四皇子能在大婚後等蕊兒懷了身孕再納側妃。”
“什麼?”濯凌雲勃然大怒,冷寒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連氏。
這連氏竟然敢說出這等話來,竟然敢要求堂堂一個皇子婚後數月內只有一個女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以爲她是誰啊?竟然敢說出這等無禮的要求來?
她真以爲他是非桃寒蕊不娶了麼?他之所以願意取桃寒蕊,一來是因爲桃寒蕊長得確實是漂亮可人,二來桃寒蕊對他一片癡情,再者桃家不過是閒散的候爺,他娶了桃寒蕊不會引起父皇的猜忌。
而桃寒蕊的外祖卻是門生數千,會給他帶來隱藏着的好處。
可是這不代表他會爲此放棄應該擁有的福利!他要是真答應了,他就會成爲皇兄弟們的笑柄了!
這天下哪有一個皇子夜夜宿於一個女人屋裡的?他們玩弄女人不僅僅是爲了獵豔,更是爲了顯示身份好麼?
這連氏真是太可惡了。
偏偏連氏還咄咄逼人:“怎麼?四皇子很爲難麼?難道四皇子所言疼愛蕊兒都是隨口之言麼?”
濯凌雲長吸一口氣,目光如刀掃過了連氏,那冷光嗖嗖的掃得連氏心跳加速。
憑着一股子的怒意開出這個條件,可是真正面對了皇家的威壓,她還是害怕了。但話已出口,開弓沒有回頭箭,她要是慫了,以後蕊兒在皇府裡就步履維艱了。
她強直了直腰,道:“四皇子意下如何?”
濯凌雲突然笑了,笑得風流肆意,那對狹長的桃花眼更是眯出兩道冷酷的殺機。
意態悠悠,勝似閒停信步:“夫人這是問本王麼?那麼夫人先看看本王的臉再跟本王談什麼條件!”
連氏的目光落在了濯凌雲緋紅的半邊臉上,那五道掌印身爲內宅之人怎麼能看不出是人打的?
當下驚得快把眼珠子掉出來了,她並不知道桃寒蕊打濯凌雲之事,只聽人說濯凌雲把桃寒蕊的手摺了就匆匆的跑了出來。
要是知道的話,就算是借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開這個條件。
“這……這……這是……”
瞬間她就沒了底氣,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濯凌雲微眯了眯眼,涼薄道:“這是你的好女兒,本王未來的王妃桃寒蕊打的!”
“不可能!”連氏想也不想的就衝口而出。
“不可能?難道本王冤枉令愛麼?”
他連令愛都說出來,可見心裡有多火了。
連氏澀了澀道:“蕊兒一向溫良嫺淑,對四皇子更是溫柔體貼,怎麼可以做下這等大逆不到的事?”
“溫良嫺淑倒是不假,不過卻是對夫人而言,溫柔體貼倒也是真的,那也僅限於本皇子!可是本皇子要娶的是一個深明大義,能爲本皇子安定後院,讓本皇子毫無後顧之憂,一展抱負的王妃,而不是一個嫉妒心重,兇狠殘忍的王妃!”
桃寒蕊聽了面白如紙,痛苦的叫了起來:“雲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對你一心一意,你怎麼能爲了一個小賤人這般的輕賤於我?嗚嗚……”
濯凌雲抿了抿脣,眼中的冷意更盛了。
說實話他不介意女人爭風吃醋,女人要是爭得越厲害,說明他的魅力越強不是麼?可是他卻很生氣不知進退,腦袋愚笨的女人!
看桃寒蕊到現在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只知道怨婦似的哭喊,而不知道怎麼化危機爲生機,說實話,他心裡失望不已,第一次懷疑娶桃寒蕊是對是錯。
前途中充滿了不一定的因素,他很擔心後院起火,讓他腹背受敵。
他目光不禁看向了桃之枖,見桃之枖一副受驚嚇的表現,脣竟然微勾了勾。
雖然才認識一會,他卻不相信她是一個如此容易受驚的人。
想到自己捱打時背後那輕輕的一推,他不禁恨得牙癢,這個女子如此狡猾,竟然利用了他不算,還把他推出去捱了一耳光!
他是第一次碰到不爲他的身份地位相貌所迷惑的女子,而且這個女子還手段如此陰狠,撒了把火就躲在一邊看好戲起來,這樣的女子無疑是激起他的征服心理。
至於臉上的疤痕,反正就是後院的一個女人,他需要的是她的智慧,臉,可以忍受。
桃寒蕊哭哭啼啼時還指望着濯凌雲憐香惜玉,可是當她擡着淚眼看向濯凌雲時,卻看到濯凌雲“含情脈脈”的眼光對着桃之枖。
痛,恨,嫉妒,如毒蛇般噬咬了她的神智,她猛得撿起了地上的磚頭砸向了桃之枖的臉,哭喊:“賤人!賤人!去死吧!”
桃之枖如受驚的小兔般躲了開去,目光畏縮地看着桃寒蕊。
連氏這才注意到了桃之枖,待看到桃之枖與豐氏極爲相似的驚人容顏時,眼狠狠的縮了縮。
不過她到底不是桃寒蕊,在外人面前總是保持着端莊的神情。
“你就是桃之枖?既然回來了爲何不早早進門,卻在門外與四皇子勾纏?”
這話說的,好象她不進門是有意爲了勾引四皇子似的,看來這連氏是無時無刻不想着破壞她的閨譽啊。
濯凌雲倒是不在乎她的名聲,反正她要是名聲壞正好他納了回去。
桃之枖給連氏行了個禮才瑟瑟道:“回夫人,非是我不進門去,而是大門久扣不開,門衛竟然讓我走狗洞。本來想着我幾年未回,爲了這份思親之情,便是爬狗洞也得回家,可是想着我畢竟是候府的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候府的臉面,我丟了人不要緊,要是連累整個候府爲人所笑話,那豈不是不孝之人。
想來夫人管理整個候府,向來仁慈寬容,才使得刁奴如此放肆大膽,奴大欺主,奴才心懷不軌陷夫人於不義,我卻不能。
所以我想着便是在這等着,總有開門的時候,不想在這裡碰到了四皇子,四皇子向來愛民如子,見我徬徨,遂問了數句,才說了幾句話,不想大姐姐就衝了出來,與四皇子起了衝突,以上之言句句是實,望夫人明察。”
豐氏祖籍是南方人,所以桃之枖的口音也偏南方口音,那一口帶着南方特有軟糯嬌柔的聲音,如涓涓細流,清潤乾淨的流淌於衆人的耳中,彷彿唱歌般的好聽。
好聽倒是其次,卻是三言兩語把自己的委屈無辜說得一清二楚,任人聽了只會怪候府刁奴無狀,怪桃寒蕊嫉妒心重。
看着周圍衆人看好戲的眼神,竊竊私語的情景,連氏看向桃之枖的眼神更冷了數分。
不過事已如此,收拾這小賤人不在一時。
遂對桃之枖淡淡道:“如此說來是門房的失責,來人,將門房拉出去痛打五十大板,以示效尤,讓他們知道知道該是怎麼對待主子的!”
她這招抓小放大使得爐火純青,直接把所有的責任都歸罪於了門房,更是撇清了指使惡奴刁難桃之枖的責任。
衆人看到罪魁禍首捱了懲罰,自然會下意識的忽略桃寒蕊的醜態了。
桃之枖微微一笑,妙目一轉,又變得怯生生道:“那夫人,這狗洞還鑽不鑽?”
連氏一口氣氣得差點沒升上來,眼如刀劍橫掃向她,要不是桃之枖眼中露出怯懦之意,她還以爲桃之枖是故意氣她的。
她強忍住了氣,扯了扯脣角:“瞧你這孩子,怎麼傻乎乎的?這還用說麼?自然是走正門了。”
臨了還不忘黑桃之枖一下,讓衆人以爲桃之枖傻。
桃之枖傻麼?自然不傻,立刻追着連氏往門裡去了。
連氏因生着濯凌雲的氣,竟然也不招呼濯凌雲,濯凌雲的驕傲自然不能就這麼跟了進去。
一羣奴僕手忙腳亂的將桃寒蕊擡進了候府,連氏自在一邊噓寒問暖。
桃之枖與桃遠之成了連下人也不如的隱形人般跟在後面。
在進門後,桃之枖突然腳下一頓,望了望門外,眼底彷彿蒙了層紗,讓人看不出任何想法。
六年了,終於又進了這門,從此……爭鬥不斷!
濯凌雲狹長的桃花眼一直盯着她,可是任他盯出個花來,她的眼裡始終沒有他的存在。
他冷笑了笑,一臉寒霜的躍馬而上。
該死的女人,竟然利用完了他就不認帳了!不過總有一天,他要將她狠狠的壓在身上,讓她哭着喊着求着他!
想到這樣的場景,他一陣的興奮,揮馬揚鞭,多了幾分的期待。
“進門了?就這樣進門了?”濯其華聽到了整個過程後,斜斜的倚在了美人榻上,彷彿沒了骨頭般的慵懶,卻透着無以倫比的高貴。
“是的。主子。”冷雲恭敬地站在一邊,他就奇了怪了,那個毒舌女有什麼值得主子這麼心心念唸的,居然還想着弄到王府當丫環!
想到桃之枖當丫環的場景,他不禁渾身一冷,狠狠的打了個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