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山說話,夏雪梨一把推開他,走到牀邊伸手握住邵戎軒的手。
他的手很冷,抓她的時候很用力,就好似要捏碎她的手一般……
“邵戎軒,你是不是很痛?你哪裡痛,你告訴我!”
牀上的男人昏迷着,根本沒有迴應。
忍不住嗚咽出聲,夏雪梨咬着脣,任由邵戎軒用力捏着她的手。
如果痛,那她就陪他一起。
別墅外一輛車停下,匆匆走進屋子裡的紫瞳,手中提着一個小箱子。
來到醫療室,紫瞳看到牀邊的女人,眼底多了一絲錯愕。
轉眸看着大山,這怎麼回事?
大山搖搖頭,就是這麼回事……
放下箱子,紫瞳從裡面拿出已經準備的注射器,示意大山先拉開夏雪梨。
大山走上前,蹙着眉開口。
“夏小姐,請你先到醫療室外等候。”
夏雪梨不依,大山眼底多了一絲無奈。
“邵爺現在很痛苦,夏小姐多耽誤一秒,就是讓邵爺多痛苦幾分。”
深吸一口氣,夏雪梨掙脫開邵戎軒的大手,起身看着不遠處的紫瞳,紅紅的眼中帶着一絲冷色。
“能幫他的就是你?”
紫瞳沒有說話,因爲楚楚的事,他有愧於杜家的人。
收回目光,夏雪梨看了一眼牀上的男人,然後轉身快步朝着醫療室外而去。
夏雪梨一離開,紫瞳立即上前給邵戎軒打了一針,不多時,原本顫抖着的人慢慢平靜下來。
看着邵戎軒情況轉圜,紫瞳將手中的折射器丟進垃圾桶中。
“或許下一次……這藥就沒用了。”
聽着紫瞳的話,大山雙拳緊握着。
“你不是拜託了允真嗎?難道他也沒辦法?”
“允真那邊沒有消息。”
而他們爺,也不知道還等不等得起。
醫療室外,夏雪梨來回走動,手掌上不知不覺已經被她自己掐到破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一個多小時後,醫療室的門打開,走出來的男人面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看上去似乎已經沒事。
夏雪梨愣在那,直勾勾的盯着他,眼中的淚水又滑落下來。
走上前,伸手拂去她臉頰的淚珠,邵戎軒有些虛弱的勾起脣角。
“沒事的,就是看着嚇人而已。”
沒事?
夏雪梨突然嗚咽出聲,伸手拍在男人胸口,拍完又擔心他受不住,趕緊摸了摸。
“邵戎軒,你不能這樣,你這樣什麼都不告訴我,你叫我怎麼接受?”
剛剛他的樣子那麼嚇人,她都不敢去想如果這個男人有什麼意外,她要怎麼活下去!
伸手將女人攬進懷中,邵戎軒脣角的笑意緩緩冷卻。
他從不曾祈求什麼,這一次,他祈求老天讓他活着……陪着這個女人,直到她生命的終結。
“傻瓜,老毛病了,沒事的。”
撲在男人懷中,夏雪梨心底帶着疑惑,可她也期盼着,一切就如邵戎軒所說。
沒事的……
整整一天,夏雪梨寸步不離的跟着邵戎軒,密切的關注着他的變化,可是看了一天好像真沒有什麼事。
原本定的去邵家老宅住兩天,可夏雪梨放心不下邵戎軒,於是長假期間,也就是帶着時初去吃了一頓飯,剩下的時間就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身邊的男人。
見他沒有什麼異樣,夏雪梨才慢慢放了心。
……
假期的最後一天,邵戎軒開着車,帶着夏雪梨和時初去了海邊的民宿。
天氣放晴了好幾天,海邊民宿裡遊客不少。
小時初提着小桶拉着夏雪梨去海邊撿貝殼,邵戎軒跟在後面,手中抱着三個大椰子。
“哇,我看到亮閃閃的貝殼了!”
指着被海浪衝刷過的地方,小時初尖叫着屁顛屁顛的朝着那邊跑去。
一陣海浪又打了過來,淹沒了時初腳踝,嚇得她又尖叫着往夏雪梨這邊跑。
笑着伸手摸了摸時初的腦袋,夏雪梨快步上前,在浪花來之前見到了那個貝殼。
“一個浪花就把你嚇到了?什麼時候我的寶貝也變成膽小鬼了?”
時初接過貝殼,笑眯眯的壓根就沒有吧夏雪梨的話放在心上。
“天冷了,我要是溼了腳感冒了,雪梨又要哭鼻子。”
夏雪梨微微一怔,她什麼時候哭鼻子了?
“爹地,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走上前的紹戎軒,點點頭。
“寶貝說得對,媽咪是個愛哭鬼。”
“嘿嘿……”
聽着一大一小兩人的話,夏雪梨搖搖頭,伸手從邵戎軒那邊拿了一個椰子過來。
“好啊,那下一次我就幸災樂禍的笑!”
看着女人在前面走着,時初看着邵戎軒,俯身在他耳畔。
“爹地,你不能再生病了,雪梨哭了我會心疼。”
鼻子有些酸澀,邵戎軒抱着時初,笑着點點頭。
“我努力,寶貝你也要加油。”
“恩!”
回到民宿已經是午時,好在一上午收穫頗豐,邵戎軒請人幫忙料理了新鮮的海鮮,三人就在海邊吃了午飯。
下午,吹着海風時初已經酣睡,夏雪梨靠在長椅上,一旁就是邵戎軒。
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夏雪梨看着蔚藍的天空,淡淡開口。
“邵戎軒,我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但感覺告訴我,我們一定經歷過很多。”
如是說經歷,他們在一起的確歷經了很多很多。
“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別瞞我,好嗎?”
轉眸看着身邊的女人,邵戎軒淡淡勾脣。
“不好。”
微微一愣,夏雪梨眼底多了一絲驚愕,轉眸看着身邊的男人,臉上多了一絲不悅。
“你什麼意思啊?就是說你是打算瞞着我唄?邵戎軒,我看這日子沒法過了!”
瞞着她,然後在迫不得已的時候讓她接受?
這個男人有沒有想過,她會很害怕,很無助?
伸手將女人攬進懷中,邵戎軒輕笑出聲。
“因爲我沒有事情瞞着你……”
除了,他的身體。
“真的嗎?我覺得你這個男人很能藏事,不過嘛……我還是選擇暫且相信你!”
靠在男人胸口,聽着他的心跳聲,夏雪梨輕輕笑着。
這樣的日子真好,陽光明媚,海風徐徐,她所愛所珍惜的人各自安好……
若是人生便是如此,那她滿足了。
……
入夜。
金城霓虹閃爍,一切如夢似幻。
然杜家分家別墅裡,卻有些不安寧。
薛採娥原本是去參加朋友的小聚會,可是心底總是心神不寧,沒想到提前回了家,竟真的讓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畫面!
臥室中,薛採娥心有餘悸,面色很是難看,一雙手緊緊的握着牀上女人的手,眼中的淚水一滴滴滑落。
“小璇,你這是爲了什麼呀?”
若不是她提前回來,只怕再過一小時,她的女兒就真的沒了!
牀上的人目光呆滯,左手手腕上纏着的紗布,隱隱透着猩紅。
“媽……爲什麼你沒有告訴我,愛一個人要這麼痛苦?”
她已經打算去留學了,可是這些天,每個夜裡,那個男人的冷漠,還有那一句……噁心,一直在她夢中糾纏着。
她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自己的卑微,就能聽到邵戎軒說……我嫌惡心!
薛採娥冷笑一聲,愛一個人的確痛苦,她已經被折磨了一輩子!
可是老天爲什麼還要如此來折磨她的女兒?
“小璇,你不是沒有機會,是你心慈手軟,是你顧念姐妹感情……可是你看看,她夏雪梨可顧忌了你對邵戎軒的感情?”
現如今,竟然還到了割腕想自殺的地步……
當年她得不到杜黎,可她從未想過去死,而是一點點的將那些人送進地獄。
她可以得不到,可以失敗,但絕不妥協!
“二姐……”
眼眸微閃,回過神,杜璇看着一旁的人,眼中含着淚。
“二姐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的……”
“她不是故意的?那她爲什麼偏偏選擇了你喜歡的男人?整個金城多少權貴都想娶她,偏偏就是她選擇了邵戎軒。”
杜璇沒有說話,那天他們一起喝酒,說了很多平時不敢說的話。
她確信二姐對她有歉意,而且這些年二姐過的不容易,她都看在眼裡……
可是心底還是覺得不甘心,還是覺得痛,還是想要……恨一個人!
深吸一口氣,薛採娥伸手輕撫過杜璇的臉頰,眼底滿是愛憐。
“別再做傻事了,你要想想媽媽,若是失去你,我該怎麼活?你的父親和哥哥,還有爺爺……又該多麼傷心?”
“那他呢?”
她若是死了,那個男人會不會偶爾想起她?會不會後悔沒有在那個夜裡成全她?
會不會……也能記得她,很久很久?
眼底多了一絲冷意,薛採娥搖搖頭。
“他會若無其事的娶雪梨,會快快樂樂的過日子,至於你……他或許連你的名字都不曾記得。”
真是叫人心寒的話,杜璇輕笑着,眼中的淚不斷滑落。
手腕處隱隱作痛,而心底,卻是血流成河。
“媽……我好難過,我真的……真的覺得自己活不下去!”
她那麼卑微的祈求他,那麼下賤的祈求他,可他眼裡只有她的二姐。
爲什麼是她的二姐?
薛採娥俯身抱着哭泣的人,眼底陰鷙晦暗。
“活不下去的,應該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