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應聽雨在喊自己,紀流琛故意假裝沒有聽到,人卻已經拿着衣服站在了浴室門口。
“紀流琛,你還在嗎?”一直沒有得到迴應,應聽雨在浴室裡不由又問了一句。
琢磨着時間差不多了,紀流琛靠在浴室門旁邊的牆上,故意苦惱道:“在啊,我在幫你找衣服,但是我在考慮需要幫你拿內衣嗎?如果要拿,是黑色蕾絲花邊的那套好,還是紫色光版的那套比較好,或者是粉色少女風那套……”
“夠了你!你隨便幫我拿一套就好了,重點在於衣服好嗎!”再繼續讓紀流琛胡說八道下去,浴室裡的應聽雨遲早會因爲害臊,而發生腦充血的,於是她連忙打斷了紀流琛的話。
即使隔着一道門,紀流琛也能想見門後的應聽雨惱羞成怒卻又束手無策的生氣樣子。
其實應聽雨全身上下紀流琛哪裡沒看過?
以前的應聽雨,即使現在紀流琛直接開門進去,也會站在裡面不動如山。
當然了,要是擱在以前,應聽雨根本不會求他,而是直接開門光着身子大大方方地走出來。甚至還會站在紀流琛面前直接開始穿衣服,連眼皮都不會擡一下。
想到這裡,紀流琛心裡忽然有些空——以前的應聽雨……
以前的應聽雨待人一向冷漠,心裡除了裴然再容不下其他人,乃至於連一個溫柔的眼神都吝嗇於施捨給他。
可是當她真的消失了,紀流琛的心裡卻還是忍不住開始想念她……
“紀流琛,你好了沒有啊?”聽到外面又沒了動靜,應聽雨不耐煩地喊道。
明明就是同一個人,紀流琛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感覺。
“好了。”紀流琛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站直了身體,伸手敲了敲浴室的門,示意應聽雨可以開門取了。
安靜了一會,浴室的門被人從裡面輕輕推開了一小條縫,隨後一直百如骨瓷的手從那條縫裡像個小偷一樣小心翼翼地探出來。
看到應聽雨這樣多此一舉,紀流琛忍俊不禁,卻又不捨得揭穿她的小把戲,於是不再作弄她,乖乖地把手裡的衣服塞到了她手裡。
一拿到衣服,應聽雨整個人如蒙大赦,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砰‘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
終於穿好了衣服,應聽雨整個人如同重獲新生,拍了拍自己像西紅柿一樣紅撲撲的臉蛋,這才深吸了口氣從浴室裡走出來。
紀流琛還在臥室裡,悠閒地坐在椅子上看書,樣子比起應聽雨這個主人還像主人。
回想起剛纔的一幕,應聽雨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丟人。
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連忙坐到了梳妝檯上,打開電吹風吹起了自己的頭髮。
電吹風‘嗚嗚嗚……‘的聲音響起之後,終於打破了這屋子裡寧靜的氣氛,緩解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正在應聽雨暗自鬆了口氣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突然拿過了她手裡的電吹風,替她吹起了頭上溼漉漉的長髮。
“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孫姨本來想來看你,但我讓她改天再來了。”紀流琛低着頭,認真地吹着應聽雨的頭髮,語氣溫柔道。
紀流琛的手骨節分明,膚色不像一般的男生那樣黑,每一個手指甲都整理的很乾淨,甲型也很好看,是一雙值得讓人稱讚的手。
此時此刻,這雙溫熱的手正遊走在自己柔順的髮絲之間,若有似無的接觸彷彿一隻螞蟻在應聽雨的心上慢慢地爬,有一種異樣奇妙的感覺。
應聽雨原本注意力全在紀流琛的手上,聽到他突然提起什麼孫姨,不由得好奇道:“孫姨是誰?是我的父母的朋友或者親戚嗎?”
“孫姨是以前你請的家政阿姨,在這裡照顧你很多年了,跟你的感情不錯。不過因爲你不太喜歡有外人在自己家,所以她一般來做好飯收拾完房間之後就會離開的。你這次受傷,她一直很擔心你。”紀流琛耐心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應聽雨點頭道:“原來是這個樣子。不過她要是知道我失憶了,不知道是什麼反應?”
“所以你千萬別嚇着她。”紀流琛笑着叮囑道。
又趁機開自己玩笑,應聽雨朝着鏡子裡的紀流琛做了個鬼臉。
忽然,應聽雨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對了,我忘記問你。當年我父母車禍之後,你說我因爲傷心過度沒考上大學,那我這麼多年都在幹什麼啊?我一個人生活,總不可能什麼也不幹就等着坐吃山空吧?”
從前,爲了讓應聽雨乖乖待在自己身邊,紀流琛不允許她出去工作。如今要是這樣說,自然是說不通的。
想了想,紀流琛說道:“你開了家花店。”
“花店,你是說我有開了家自己的花店?”聽到紀流琛這樣說,應聽雨連忙轉頭看他,滿臉興奮地追問道。
鮮花對於女人,總是有一種難以言喻地致命吸引力。
看到應聽雨這個反應,紀流琛就知道自己這個謊編的不錯。
“是啊,明早我公司有個會議,等下午我帶你去你的花店看看。你傷了兩個月,總要去看看自己地盤。”紀流琛淡淡地笑道。
“你那麼忙,還是不要老陪着我了。你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去就好了。”應聽雨建議道。
“你這是在心疼我嗎?”紀流琛蹲在應聽雨面前,仰視着她笑道。
都說男人霸氣外露的時候最有魅力,但是應聽雨突然發現,男人偶爾的示弱更容易讓女人心動。
例如此時的紀流琛,這樣仰視着自己的時候,讓她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爲了不讓紀流琛看見自己又開始泛紅的臉,應聽雨猛的轉身背對着他說道:“誰心疼你了,我只是覺得你堂堂一個大總裁,怎麼天天這麼閒着沒事的樣子?”
“對於你,我一直有的是時間。”紀流琛緩緩站起來,無聲地笑道,隨後又拿起吹風機給應聽雨仔細地吹起頭髮。
房間裡忽然又安靜了下來,只是不想之前那種尷尬的氣氛,而是一種甜蜜感油然而生。
窗外有燦爛的陽光照進窗子,和煦的微風輕輕吹拂着透亮的米色窗簾,鏡子前的一雙璧人,安靜地書廟會着‘歲月靜好‘的樣子……
到了晚飯時間,應聽雨準備換衣服出門,紀流琛先下樓到客廳等她。
到了樓下,確定應聽雨還沒這麼快下來,紀流琛撥通了周正的電話。
“總裁,有什麼吩咐?”電話那頭的周正問道。
“你現在就幫我去南府街買一間花店,明天我要帶聽雨去她的花店,記住事情辦的利落些。”紀流琛言簡意賅地吩咐道。
能跟在紀流琛身邊這麼多年,周正的能力不言而喻,他一下就反應過來了紀流琛話裡的意思,於是答應道:“總裁請放心,明天應小姐就能見到她的花店了。”
掛斷了電話,紀流琛等了一會,應聽雨就整理好了自己下樓了。
不得不說應聽雨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哪怕是一身普普通通的藍色藍衣裙,淡妝輕抹都能讓她看上去異樣的明豔動人。
儘管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但是每一次見到應聽雨,紀流琛都會有一種驚豔的感覺。
“我們去哪裡吃飯?住了這麼久的醫院,我可要敞開了肚子吃一頓。”呆在醫院裡憋壞了,出院這一頓,應聽雨可不想委屈了自己。
畢竟剛出院,身體還在恢復期,紀流琛可不想讓應聽雨又吃壞了肚子,於是乎說道:“你身體剛好,我們還是吃點清淡的,我知道有一家港式餐廳的粥很不錯,我們可以去那裡試一試。”
好不容易出了院,結果還要去喝粥,應聽雨滿心不情願:“不要嘛,我不要喝粥!咱們去吃牛排好不好?我在醫院裡想了可久了,你就陪我去吧。”
本來應該拒絕應聽雨這麼胡鬧,但是她一對自己撒嬌,紀流琛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幽幽嘆了口氣,紀流琛無奈道:“那你答應我,你要少吃一點,解解饞就好了。等你的身體完全好了,我再帶你去吃。”
“一言爲定!”心願達成,應聽雨答應得很爽快。
因爲要吃西餐,紀流琛選了一家味道很正宗的西餐廳。
這家餐廳開在南巷的石庫門,風格是老上海的風情,裝修和品味都是極致。
坐在天井旁的餐桌旁,面對着餐廳的氛圍,應聽雨明明很餓,都不好意思吃的太粗魯,只能跟着紀流琛一樣細嚼慢嚥。
正在應聽雨跟牛排作鬥爭的時候,餐桌旁突然響起了一個悅耳的男聲:“紀總,這麼巧,你也帶應小姐來吃飯。”
應聽雨一擡頭,就看到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站在自己身旁。
看說話口吻,應該是個以前就認識的人,但是應聽雨打量了他好久,卻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沒想到出門吃個飯都還能遇到易雲川,紀流琛都不知道,j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
“還真是好巧,到哪裡都能見到易總身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事先約好的呢。”紀流琛舉起桌上的紅酒杯,淡淡地抿了一口,似笑非笑道。
“紀總可真會開玩笑,這不正說明我和紀總之間有緣分。倒是應小姐,自從你從機場摔下去之後,我們應該有兩個多月沒見了。看應小姐能坐在這裡和紀總吃飯,看來已經和紀總和好如初了。”故意無視了紀流琛話裡的諷刺,易雲川轉頭對應聽雨寒暄道。
易雲川不是好對付的,應聽雨失憶的事情,一旦被他知道了,怕是要拿來大做文章。
但眼下這情形,怕也是很難再瞞下去了。
原本以爲應聽雨一開口就會露餡,但是紀流琛沒想到,他直接無視了易雲川,站起來對紀流琛說道:“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她就不顧衆人的反應,轉身朝着餐廳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