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回事?”紀流琛瞭解林一陌,要不是發生天大的事情,林一陌不會這個樣子。
沙發上的林一陌胸膛不停地起伏,顯示着異常激動的情緒。
紀流琛問完之後,包廂裡陷入一陣死寂。
林一陌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動,也沒有回答,紀流琛也不逼他,只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陪着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沉默着的林一陌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悲哀地說道:“流琛,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就要當爸爸了。”
從小到大,只有遇上了很難的事情,林一陌纔會這麼正式地喊他的名字。
林家家大業大,作爲林家五代單傳的獨子,想要給林一陌生孩子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但紀流琛從來沒見他爲了誰這樣頹廢過。
“那個人是誰?”紀流琛眉心微蹙,嚴肅地問道。
誰知林一陌卻只是擺擺手,自嘲地笑道:“是誰都不重要了,孩子已經沒有了。你說她怎麼這麼傻?明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娶她,她還故意跟我分手想偷偷找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撫養。我就是個渣男,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的渣男!我這種人就不配女人爲我掏心掏肺!”
林一陌越說越激動,搶回了紀流琛手裡的紅酒,仰頭就開始猛灌。
這一次,紀流琛沒有再攔着他。
事情既然已經有了結果,具體的內容紀流琛就不準備再過問了。
像他們這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表面上看着風光,但其實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可是流琛,在某一個瞬間,我真的想過跟她結婚的!不過那只是一瞬間而已,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逝,因爲我一想到我爸媽知道我要娶她會有多反對,我就退卻了。說到底,我最愛的還是我自己……”林一陌放下了手裡的酒瓶,趴在包廂的臺子上哭得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一陌,你們只是沒有緣分。”紀流琛黯然道。
有些事既然已經做錯了,到了無法彌補的地步,那麼大家都只能往前看。
悲傷固然可以,但卻無法解決問題。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樣?”聽到紀流琛這樣說,林一陌擡起頭,抓着他淚流滿面地問道。
如果是自己,那自己會怎麼做呢?
紀流琛以前從沒細究過這個問題,林一陌這麼一問,他不由得認真思考了起來。
並不是很難選擇的答案,紀流琛想了一會兒,望着林一陌認真地說道:“如果是我,只要我愛她,我不會因爲任何人去放棄她。要是上天註定我們沒有緣分,我會自己想方設法地去創造。”
兩人雖然都沒明說,但是彼此說的是誰互相都心知肚明。
紀流琛到底不是自己,論起果敢,自己永遠都不如他……
“我以前總覺得你運氣處處比我好,現在想起來,不是你運氣比我好,只是你從來都不信命。作爲好兄弟,我也希望你永遠都不要信命。”林一陌鬆開了紀流琛,一頭倒在了沙發上,閉着眼滿是倦意地說道。
“你累了,好好睡一覺吧。”紀流琛突然有些心煩意亂,抓起臺子上的酒瓶,一個人喝了起來。
臺子上放着林一陌的香菸,紀流琛已經很久沒碰過這個東西了,但今晚的心情,似乎再適合不過抽一支菸了。
白色的煙霧在包廂昏暗的空間裡嫋嫋升起,紀流琛漠然的臉隱藏在這迷濛的煙霧之後,如同那未知的將來,一樣讓人看不清楚。
林一陌依然完全睡着了,而今夜註定有人無眠……
第二天辦完了所有的手續,應聽雨就準備出院了。
布丁很捨不得她,一直把她送到了醫院門口:“雖然你下棋總耍賴,但是看在你總是偷偷給我玩遊戲的份上,這副五子棋送給你了。以後跟別人下棋,你可不要再耍賴了,別人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
明明是想送人東西,偏偏還要擺出一副教育人的口吻。
應聽雨覺得好笑,彎下腰伸手彈了一下布丁的額頭,笑道:“沒大沒小,怎麼對你姐姐說話的呢?你姐姐我長得人見人愛,到哪裡都不會吃虧的。”
“這麼幼稚,哪裡像我姐姐了?”布丁不服氣,吐了吐舌頭吐嘈道。
“誰叫我比你大,你不服氣也不行,有本事你比我早生十四年啊!”說着,應聽雨拿過了布丁手裡的五子棋,朝着他揮了揮謝道:“你的禮物我就收下了,你放心,下次回醫院來看你,我一定光明正大的贏你一次。”
見兩人到了醫院門口還鬥嘴,紀流琛上前說道:“外面風大,我們先上車吧,等過段時間再來看布丁。”
“聽雨姐,你一定要來找我啊!”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眼見應聽雨要走,原本還笑嘻嘻的臉上滿是不捨。
太陽穴的位置突然抽搐了一下,應聽雨身子一顫,下意識地伸手摁住了頭。
紀流琛見她神色有些不對,立馬扶助她緊張道:“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應聽雨臉色有些發白,見紀流琛和布丁都這麼緊張,她趕緊搖搖頭,示意大家自己沒事:“我沒什麼事,只是忽然想起來,好像以前誰也對我說過這句話。但是到底是誰,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深怕應聽雨懷疑什麼,紀流琛連忙掩飾道:“這種話很平常,每個人都聽過很多遍,你不要多想了。醫生說你大病初癒,不適合想太多東西。”
“也是,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恢復記憶?不過我想要是能忘記的事情,應該就不要重要吧。”應聽雨點點頭,滿不在乎道。
“那布丁,我們就先走了,你在醫院要聽醫生的話。”紀流琛朝着布丁告別道。
“嗯,我會的,你也要照顧好這個笨女人。”布丁答應道,還不忘囑咐紀流琛。
“我也會的。”紀流琛鄭重地答應,隨後扶着應聽雨上了車。
等到回到了兩人所住的別墅,應聽雨站在客廳中央轉了個圈,看着四周不敢置信道:“紀流琛,你不是說我父母雙亡嗎?那我怎麼有錢買得起這麼豪華的別墅?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你父母以前是搞工程建設的,雖然不幸出了車禍,但是給你留下了一筆不小的積蓄。這裡就是他們留給你的房子,你失憶前一直住在這裡。”紀流琛撒謊道。
因爲他心裡清楚,應聽雨就算失憶了,但是隻要一聽到這裡是他的產業,應該也不會心安理得的住在這裡。
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告訴她這房子就是她的,還能省去不少的麻煩。
仔細地看了看四周的擺設,應聽雨腦子裡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雖然紀流琛告訴她這是她的房子,但她心裡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你說這是我家,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因爲你失憶了啊!”紀流琛回答的理所當然:“就連我這麼帥氣的男人,你都一點記不起了,更何況只是一間屋子?”
“你可真會自吹自擂,牛皮都快被你吹破了!”應聽雨鄙視道。
不過被紀流琛這麼一插科打諢,應聽雨倒沒有繼續懷疑下去。
在一樓轉了轉,應聽雨走向了二樓的臥室。
看到了柔軟的大牀,應聽雨興奮地跳了上去,開心地在上面打了幾個滾,感嘆道:“還是自己家裡的牀舒服,醫院的牀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真是讓人受不了。”
“這些牀褥,都是全新剛換上的,我還特意讓人用薰衣草精油薰過,有助於你晚上的睡眠。你剛從醫院回來,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見應聽雨對這個房間很滿意,紀流琛也覺得很開心。
紀流琛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應聽雨有些想不通,疑惑道:“紀流琛,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啊?你看你這麼有錢,長得又還算可以,喜歡你的女人應該很多吧?但我在感情上卻是個花心大蘿蔔,喝個開水還能把自己燙傷了,簡直又渣又笨,你對我這麼好圖什麼啊?”
看着應聽雨歪着頭俏皮的模樣,紀流琛寵溺地摸了摸她柔順的長髮,半真半假道:“可能就是貪圖你的美色吧。畢竟漂亮的女人這世上很多,但是漂亮又笨的女人數量太少了。”
“這個問題當我沒問過。”應聽雨又羞又惱,從牀上猛地跳起來,一溜煙就衝進了浴室。
很快浴室裡的水聲就響起來了,紀流琛卻忍俊不禁,這個傻乎乎的女人,洗澡連衣服都沒有拿過。
打開了衣櫃,紀流琛從衣架上取了一套居家服。但他卻沒有主動提醒應聽雨,而是坐在房間裡的歐式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來求自己。
應聽雨失憶之後,雖然脾氣和性格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但是紀流琛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有點迷糊的女人。
沒有出乎他的預料,浴室裡的水聲停了之後,突然傳來應聽雨糾結的聲音:“那個……你能不能……幫我拿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