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間傳說中有很多韓國長腿歐巴的餐廳裡面,我一言不發,而郭蒙卻懶洋洋地挑起幾根泡菜丟在嘴裡面,他穿着灰色的襯衣,頭髮有錯落有致,神色平常。
我喝了一口檸檬水,對他說:“謝謝。”
郭蒙一口氣喝乾了杯子裡面的水,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謝謝有什麼用,來點實質性的東西吧,比如以身相許之類的。”
我瞪了他一眼,又默默喝水。
郭蒙忽然壓低聲音說:“你進天坤了,下一步是什麼計劃,心裡有數了嗎?”
我也學着他那樣壓低聲音,但是我說的是:“你大爺的,你以爲是拍電視啊,哪裡有那麼容易就制定好了計劃?不過我今天見到了呂蘿,她這個人性格有點自傲,最重要的是她是呂家的養女,我想我要回呂家的話,把她作爲突破口比較好。”
郭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心不在焉地說:“那你就是有計劃了,至少你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稀裡糊塗地亂撞。”
我繼續瞪他,像個女土匪一樣用眼神掃射他,直到傻逼地瞪得我有點兩眼發白了,才收起了眼神,轉而環視了四周,淡淡地問:“這裡安全嗎?“
郭蒙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哈哈笑出聲來,他說:“有話說話吧,這個包廂沒攝像頭,沒竊聽器,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
我這才整了整身體,慢騰騰地說:“我現在有點眉目,呂家的人物關係挺簡單的,11年前買兇殺人的人,和對我哥下手的應該是同一個人。所以我第一步是要搞清楚,我是不是呂正科的親生女兒,還要搞清楚他對於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的態度怎麼樣,如果他對我沒惡意,那麼兇手只會在孫倩,呂蘿,呂澄這三人中間了。但是呂澄和我年紀差不多,11年前我11歲,而她大概也就14歲左右,她沒什麼作案的可能。“
郭蒙聽完我這番話,忽然表情變得很古怪,他繼續倒水喝水,喝完了之後,才慢騰騰地說:“我和呂澄自小就認識,說實在的,最不能排除嫌疑的人,就是她。就她之前找了兩個男人來招待你的事,小時候她沒少做過。”
“扯淡,那一年她14歲,再惡作劇,也未必想我死,而且她的動機是什麼?知道我是她爸爸在外面的野孩子?。”
郭蒙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半響,他淡淡說:“好了,你的目的說完了,我的呢?現在看到關宇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工作項目上還打壓我,我很不爽。”
我盯着他笑笑說:“我們剛纔說的,是全盤計劃的前綴,後面的計劃得以開展,全靠這些來造勢。你幫我想辦法得到呂正科的頭髮,我去做親子鑑定,然後我削尖腦袋回呂家,奪權,我們兩手強制收購其他股份,把關宇踢出天坤,把兇手揪出來,就這樣。”
郭蒙忽然站起來,像是不屑地說:“那麼難的事,從你的嘴裡面說出來,就那麼簡單呢?你確定呂正科會讓你回呂家?你也確定你能奪權?你更確定你是關宇的對手?”
他還沒等我回答,忽然繞到我身邊來,手掌飛快地貼在我的手臂上,聲音魅惑:“葉秋葵,我喜歡你這種有點聰明又很蠢很天真的女人,要不然,你從了我,這些事,全部由我幫你做。”
我擡起另外一隻手拍開他的手,冷冷道:“不從,你郭大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別逗我了。”
郭蒙卻同樣冷冰冰地說:“你別對關宇抱太多期望了,他最後肯定會娶了呂澄,他不是二十歲出頭的毛頭小子,愛情對他而言比不上利益。”
“那又怎麼樣?”
我假裝淡定地說。
郭蒙輕輕笑了笑,繼續說:“沒怎麼樣,就是告訴你,你和他在一起,就是當小三的命,他會給你安排出國,比如去加拿大,澳大利亞,新加坡之類的,你永遠在他的世界裡面不可輕易示人,不敢見光。就算你回去呂家又怎麼樣,那樣更搞笑了,他是呂澄的老公,你應該喊他什麼?”
他的話語氣平淡,但是卻像一把尖銳的刀子一樣,在我措不及防一刀一刀地把我的心房切割得四分五裂。
是的,關宇曾經問過我,如果要出國的話,我最想去哪裡。
而當我試探要爲他生一個孩子的時候,他說時機不對。
他沒有承諾說什麼時候時機是對的。
或者他沒有那麼愛我,但是卻不肯放了我。
很好,或者他和我一樣不肯放過他。
猜測,算計,纔是我和關宇接下來的日子的永恆的主題。
想到這裡,我忽然冷笑了一聲,慢騰騰地說:“我應該喊他什麼都好,反正我自己知道我當他是什麼。”
郭蒙忽然收斂了笑容,有點鬱悶地說:“葉秋葵,你大爺的,我以爲你會哭,我已經做好了要安慰你的準備了。”
我自動跳過他這句話,而後淡淡說:“今晚下班了之後,你帶我去原點酒吧找林蕭吧。”
郭蒙瞥了我一眼,然後耍酷般拿煙點燃之後,才慢吞吞地說:“去找林蕭幹嘛?”
“交易。”
吐出這兩個字,我倒吸了一口氣,然後拎着包包說:“回去吧,上班了。”
也不知道郭蒙出於什麼心態,他估計平時很少走進關宇的辦公室,但是這一次他把我送到辦公桌那裡,等我像一個傻逼一樣坐好了,才走的。
已經到了午休時間,偌大的辦公室裡面毫無生氣,關宇的私人辦公室的大門也緊緊閉着,瓷白的顏色,不喧譁,不浮躁,卻冷冰冰讓人琢磨不透,如同他一樣。
輕嘆了一聲之後,我打開了電腦,對着那份過期了的文案慢吞吞地在鍵盤手敲敲打打。
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我的對面的,反正他靜默以對,而我埋頭打字。
直到他的電話鈴響起來,他淡定從容地掏出來,就在我的面前說:“嗯,我在忙。”
掛掉電話之後,他看到我在看他,他的表情有點不自然,是從來沒有有過的情況。
而我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來,繼續打字。
這時,他飛快地轉手走了兩步把門關上,並且反鎖,然後折返,一下子繞到我的辦公桌裡面來,討好般地說:“秋葵,我可不是真的讓你打這些東西,先不打了,打字多累啊。”
我卻心不在焉地說:“你是我的上司,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沒資格質疑你交代的事。”
他飛快地俯身下來,用手指撩起我耳邊的頭髮,在我的側臉上面飛快地留下了一個親吻。
就是這個動作,一下子把我的火氣全部點燃了。
我騰一聲地站起來,不斷地抽面前的紙巾擦臉,邊擦臉邊說:“關宇,你大爺的有病是不是?”
關宇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的表情,站在那裡看着我整整擦了兩分鐘的臉,然後纔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的說道:“其實我也很無奈的,我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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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忍不住吼他:“你說說,你迫不得已什麼?有人拿着槍指着你的頭讓你非做不可嗎?而我在你眼裡面就是一個靠着男人吃飯的賤.人,是不是?”
我當然知道自己有點無理取鬧,還有點上房揭瓦的勢頭。畢竟呂澄纔是關宇正牌的女朋友,而我說好聽一點和他還算是愛情,說得難聽一點,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三兒!可是我就是難受,我就是忍不住要發飆,我的牛脾氣四年來一點也沒改變過,我自私自利,按照自己的想法怎麼爽怎麼樣做,我當然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對於我的人生而言不過是累贅,可是我忍不住!
所謂的體諒,所謂的理解,不過是一些沒有真正經歷過愛情的人編出來的屁話罷了!哪怕我和關宇之間的關係早已經回不到最初的那一天,但是不代表,愛已經沒有了。
我原本就是女土匪般的性格,說話粗魯,沒見過什麼世面,心思也細膩不到哪裡去,反正就是難受,委屈,以及憋屈,說出來會讓我好受一點。
我說完,關宇愣了一下,卻忽然一把緊緊地抱住我,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是,在我眼裡面,你最好了。”
這樣的表白卻沒有讓我一下子就能借着愛情的翅膀飛上雲端,而是讓我一下子忍不住問:“我真的是最好的嗎?那麼你會怎麼安放我?是找個理由找個機會送我出國,把我沒名沒分地藏起來,讓你這所謂的愛情得以繼續?”
關宇聽完這番話,騰一聲地推開我,眼神裡面充滿了糾結和責備,他盯着我,語氣有點冷:“葉秋葵,你胡說什麼?”
而我卻難得飛快地藏匿了自己快要忍耐不住的眼淚,繼續說:“你說你和呂澄不過逢場作戲,那麼我想問問,你們會結婚嗎?如果你們結婚了,而我卻執意想回呂家,那麼我們之間的關係,又該何去何從。”
沒錯,關宇,我只是想你胡亂地哄哄我,給我定心丸也好,讓我感覺這場愛情不虛此行也行,哪怕你不過是說:“放心吧,葉秋葵,一切有我呢。”
或者我還能在這一場拉鋸戰中,哪怕把自己的心拉鋸得四分五裂,也會慢慢地再一次試圖靠近你。
可是關宇,你爲什麼連這樣哄,都不願意呢。你爲什麼左右爲難地看着我,看了半響,才慢吞吞地說:“葉秋葵,就算我和呂澄結婚,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結婚了也可能離的。葉秋葵,商場是很殘酷也很複雜的,總有一天你會懂。”
我當然懂,在你的心裡面,利益最重要,郭蒙說得一點都沒錯。你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我,你又何必用這樣模棱兩可的話來敷衍我。
所以,別問我爲什麼變成這樣不可理喻的樣子,也別問我爲什麼脫口而出就是:“很好,那你去和她結婚吧,祝你們幸福。不知道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分手呢?算是吧,分手!”